王瑞一进公司,迎面就撞上了打扮花枝招展,正以女主人姿态巡视的楚依然。
“哟,这不是王大夫吗?”
楚依然斜睨着他,语气轻佻。
“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我们公司最近好像没和医院有合作吧?”
王瑞赖得跟她虚与委蛇,冷冷道。
“有,冷泽榕是医院的股东之一,这你不知道吗?
另外,我今天是以他发小的身份来看他,怎么,楚助理要拦我?”
楚依然被噎了一下,脸上有点挂不住,还想说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王瑞不耐烦听说话,直接大步流星,一把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酒臭,和食物腐烂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熏得王瑞直皱眉。
办公室里文件散落一地,酒瓶东倒西歪。
他推开休息室的门,只见冷泽榕瘫坐在地毯上。
背靠着床,手里还抓着一个快见底的酒瓶。
眼神涣散空洞,正麻木地往嘴里灌着酒。
“泽榕!”
王瑞痛心疾首地喊道。
冷泽榕毫无反应,甚至认不出他是谁。
只觉得有人要抢走他的酒,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滚开——谁——别碰我的酒——。”
他试图推开王瑞,却连抬手都吃力。
王瑞看着兄弟,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怒火和心疼交织,彻底爆发了。
他一把夺走酒瓶扔掉。
不顾冷泽榕无力的挣扎,半托半抱地将他弄到洗手间。
打开冷水龙头,拿着花洒对着他的头脸身体就冲。
冰冷的水激得冷泽榕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挣扎,咒骂。
但王瑞毫不心软,死死按住他。
让冷水冲刷了足足十分钟。
直到他冻得嘴唇发紫,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
眼神里那浑噩的疯狂,才渐渐被刺骨的冰冷压下去。
见他稍稍消停,王瑞又将他拖进放好的温水浴缸里。
让他浸泡其中渐渐恢复体温,同时密切观察着他的状态。
半个小时后,冷泽榕眼中的混沌终于褪去,出现了一丝痛苦的清明。
王瑞这才给他注射了,一针强效解药和营养剂。
等到冷泽榕完全清醒过来,巨大的痛苦和悔恨也随之回归。
他双手捂着脸,肩膀激烈的颤抖,声音沙哑而破碎。
“王瑞——我完了,我对不起她——我他妈的不是人——。”
他语无伦次地忏悔着。
忏悔自己对夏雨汐做过的每一件恶事。
冰冷的猜忌,残忍的囚禁,恶毒的言语中伤。
甚至在她流产最脆弱时,给予的致命打击。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刀,仿佛凌迟着他此刻清醒的灵魂。
“我连我们的孩子都没保住。
我还骂那是野种,我不是人。
我现在想弥补,可我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我找不到她了。
王瑞,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陷入深深的自责,无法自拔。
王瑞静静听着,等他发泄得差不多了。
才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沉稳而有力。
“泽榕,光靠喝酒自责有什么用,能把她喝回来吗?
不能。
我知道你现在痛苦,但有个办法,或许是唯一能延续你对她的弥补的方式。”
冷泽榕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迸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什么办法?”
王瑞盯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提及了一件只有他们俩人知道的旧事。
冷泽榕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
尘封的记忆,和某个被痛苦掩盖的念头,瞬间清晰起来。
“对,对,还有这个,还有希望。”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抓住王瑞的手臂。
“我该怎么做?告诉我!”
“第一,立刻彻底戒酒
第二,无条件配合我和医院的所有检查。
你的身体已经被你自己糟蹋得千疮百孔。”
王瑞语气严厉。
冷泽榕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
从那天起,冷泽榕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积极配合王瑞的安排,住进了医院的特护病房,接受最全面系统的戒断治疗和身体机能恢复。
无论过程多么痛苦和难熬,他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那股强大的意志力,仿佛一夜之间全部回归。
半个月后,当冷泽榕再次出现在人们视野中时。
身体虽然清瘦了不少。
但那个曾经叱咤风云,冷峻强悍的冷总似乎又回来了。
眼神里不再是醉生梦死的浑浊。
而是沉淀下来的,深刻痛苦和一种重新燃起的,坚毅的目标感。
他按照医嘱,每周定期往返医院两到三次。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开始频繁地秘密地,与一些经过严格筛选的年轻女性见面。
地点都安排在医院特定的保密科室。
冷老爷子看在眼里,虽有些疑惑。
但看到儿子,终于振作起来,不再酗酒。
反而松了口气。
甚至暗暗揣测,儿子是不是终于走出阴影,开始新的感情生活了?
若是能在娶妻生子,为冷家开枝散叶,倒也是件好事。
因此,对这些传闻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只有王瑞和冷泽榕自己知道,每一次见面,每一次检查。
都是在为那个“延续弥补”的计划,添砖加瓦。
每一次得到积极的数据反馈。
冷泽榕眼中的那簇希望的火苗,就燃烧得更旺一些。
他感觉自己在做一件与夏雨汐紧密相连的大事。
这让他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和信心,不再是行尸走肉。
这一切,却让楚依然陷入了,极大的恐慌和嫉妒之中。
他看着冷泽榕迅速恢复英挺,看着他不再酗酒。
看着他神秘地出入医院,并与不同年轻女性接触,他慌了。
她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千方百计想打探冷泽榕的秘密。
并在冷老爷子面前旁敲侧击,暗示冷泽榕行为不端,又在外面乱来。
“舅舅,您看泽榕哥他——总是见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这影响多不好——。”
“舅舅,您得管管他呀,这才刚好了几天就又——。”
然而,此刻的冷老爷子。
只要儿子能振作起来,不再沉溺于酒精和过去的悔恨,其他都是小事。
他对楚依然的挑拨,只是表面的敷衍。
“好了以然,泽榕他心里有数,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并未采取任何实质性的约束措施。
楚依然看着冷泽榕,日益恢复的英挺侧脸。
和他眼中那份不再属于任何人的专注,恨得几乎咬碎银牙。
她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快要触手可及的冷太太的宝座。
正在因为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狐狸精”,在此变得摇摇欲坠。
风暴也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上,悄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