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看着自家少爷,那副择人而噬的暴怒模样。
又瞥了一眼狼狈不堪,嘴角渗血的王瑞。
心知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徒劳的。
他重重叹了口气。
弯腰拾起掉落的药箱,默默递给了王瑞。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忍。
“王医生,您——您还是先走吧。
这儿——。
哎——。
您就别管了。”
王瑞胸口剧烈起伏着。
凌乱的发丝粘在汗湿的额角,破裂的嘴角传来了阵阵的刺痛。
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目光又掠过保镖身后,眼神阴挚如冰的冷泽榕。
他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他也带不走夏雨汐了。
喉结滚动一下,抬手狠狠抹去嘴角的血迹。
沉默地接过药箱,临走之前,他最后望向夏雨汐的房间。
那一眼,混杂着不甘,愤怒,撕心裂肺的担忧和无尽的无力感。
终于,猛地转身不再回头。
每一步踏在冰冷的地板上,腿都像沉重得灌了铅般。
就这样,带着一身的伤痕和满腔的绝望,走出了这座令人窒息的冷宅。
冷泽榕粗暴地挥开挡在身前的保镖。
“滚。”
声音冷得如寒九天的冰锥。
他带着一身尚未平息的凛冽戾气。
再次踏进那间弥漫着,血腥和药味的房间。
他如一座冰冷的雕塑般,伫立在床边。
目光沉沉俯视着床上,那张脆弱得近乎消散苍白透明的小脸。
她的呼吸微弱如游丝,胸口的起伏细微的几近于无。
仿佛下一秒,那缕气息就要彻底消弭,在冰冷的空气里。
一种难以言喻的撕裂般的复杂情绪。
如同沸腾的岩浆,混杂着刺骨的寒冰。
在他心底最黑暗的角落,疯狂翻搅,撕扯。
是暴戾的愤怒。
是噬心是懊悔。
更是对她身上那些不明来源,伤痕的变态猜疑与——深切的嫌恶。
他厌恶那些刺眼的痕迹。
疯狂地猜忌,如毒藤般缠绕啃噬着他的理智。
在他遍寻不到她的那些日子里。
她的身体是否已被别的男人玷污过?
这些伤痕,是否就是那些男人,在她身上烙下的肮脏的印记?
他一次次地折磨她。
在潜意识里,何尝不是用这种方式,惩罚她的“不洁”与背叛般的逃离?
她不是拼了命也要离开他吗?
不是宁愿死在外面——也绝不回到他的身边吗?
为什么,现在又带着一身别的男人,烙下的伤,如此狼狈地滚回他的面前?
这念头如淬毒的蛇牙,狠狠扎进他的心脏深处。
啮咬出的不止是恨,更有剜心剔肺的痛。
就在这一瞬!
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洞悉的占有欲,轰然觉醒。
混杂着某种更为灼烫的洪流,竟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了翻腾的恨意与猜忌。
冷泽榕猛地阖眼!
在睁开时,眸底所有的情绪,已被暴戾地绞碎。
只余一片焚尽一切近乎自毁的疯狂。
“撕拉——。”
骨节暴突的大手,狠狠抓住衬衫的前襟。
肌肉喷张的臂膀迸发出骇人的力道,贝母纽扣如子弹般激射而出。
在冰冷地板上,撞出一串淬火般的争鸣。
滚烫的胸膛裹挟着未熄的暴戾,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压向那片濒死的冰冷——。
这一夜,是熔铸在汗水与喘息里的永恒刑期。
他化作囚禁在欲望牢笼里的凶兽。
用最原始的搏杀姿态,将沸腾的生命力当作续命的熔浆。
粗暴地灌进她凝固的血管里。
每一次噬骨般的纠缠,都浸透绝望的献祭。
他逼迫她干涩的毛孔炸裂。
让滚烫的汗浆裹挟着死亡毒素,从苍白的肌肤里喷涌逃亡。
咸涩的汗水,熔化了两人紧密交缠的躯体。
更深地,洇入他们身下那片早已殷透暗红的床单。
窗外,浓稠得化不开的夜色,终于被东方天际刺出了一线的鱼肚白。
冷泽榕的动作,骤然僵止。
他浑身湿透,精悍的肌肉因过度透支,而无法抑制地痉挛。
汗珠沿着嶙峋紧绷的下颚线,沉重地砸落下来。
粗重的喘息声,撕裂了房间里的死寂。
他伸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探向夏雨汐的额头。
那灼烧灵魂的骇人高温,终于退潮。
指尖触到的是劫后温凉的寒意。
一股足以摧垮山岳的疲惫,瞬间将他吞噬。
仿佛全身的骨骼都在哀鸣,仅存的一点力气被抽的一丝不剩。
他几乎是踉跄着从她身上抽离,近乎粗暴地穿好衣服。
视线仿佛被灼伤般,一秒也不愿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停留。
多一秒,都是对他这份“可耻软弱”赤裸的背叛。
他绝不能让她知道,是他救了她。
这份“施救”,在他扭曲的认知里,与之前的“施爆同样令他难堪,甚至更感到——无比的耻辱。
他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无法掌控的失控与脆弱。
他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带着一身侵透骨髓的疲惫。
混乱的思绪与未曾消散的恨意,悄无声息地逃离了这个房间。
将那片交缠着汗血与情欲气息的狼藉,连同床上依旧昏迷的女人,独自抛弃在渐渐侵蚀房间冰冷的晨光里。
翌日。
冷泽榕没有去公司。
极度的体力透支,让每一块肌肉都在酸楚地呻吟。
但更折磨他的,混杂着焦灼的忧虑。
如同湿冷的藤毒越缠越紧,勒得他几乎要窒息。
她醒了吗?
脱离危险了吗?
这念头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理智。
但他绝不允许,自己在她面前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关切。
他用嘶哑般的嗓音,换来管家。
“管家——。”
那声音仿佛砂纸磨过生铁,裹挟着一夜未眠的粗粝,更淬着一层刻意冰封的寒意。
“去——打电话给王瑞,让他立刻滚过来在检查一次。”
他喉结滚动着,咽下了翻涌的焦躁。
声线强行压平,“就说——我不在。”
管家头颅垂得很低,目光精准地捕捉到自家少爷,眼底那蛛网般狰狞盘踞的红血丝。
以及眉宇间浓稠如墨,几乎要滴落下来的疲惫与阴挚。
喉头艰难地滑动了一下,那声叹息终究被死死锁在胸腔深处。
他只将腰弯得更深,哑声应道。
“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