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捏着手机的手渐渐泛白,几乎是要将手机碾碎。
片刻后,他按下了那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王瑞压抑着早已沸腾到顶点的怒火。
以最狂暴的姿态,轰然炸响在冷泽榕的耳膜上。
“冷泽榕,你他妈还是个人吗?”
那声音嘶哑,扭曲,破碎,每一个音节抖浸透了血泪与极致的憎恶,完全不似人声的呐喊。
“当初——。”
他几乎是从崖缝里碾磨出这两个字,带着泣血的控诉。
“当初是哪个疯子,掘地三尺,不眠不休,翻遍这个世界也要把她挖出来。”
他喘着粗气,胸腔在剧烈的起伏。
每一个质问,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空气里。
“现在,人他妈被你找回来了,你就用这种方式“犒赏”她吗?
把她——把她糟践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遍体鳞伤的模样吗?”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也陡然拔高。
“她身上那些伤——。”
王瑞短暂的停顿,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紧接着是字字泣血,刀刀见骨的终极质问。
“是不是你?告诉我——!
是不是你亲手把她弄成这样的?”
沉重的喘息声,如破旧的风箱在死寂的听筒里回荡。
王瑞强迫自己压下喉头的腥甜。
用最后的力气,将最残酷的死亡预告,一字一句钉向对方。
“她——现在——高烧——直逼40度!”
他咬着牙,声音因愤怒和恐惧不断在颤抖。
“冷泽榕——你听好了——这不是普通的高烧,这是索命的阎王贴。”
他几乎的吼出最后的警告,字字都重若千钧,砸得空气都在震颤。
“再不给她用最有效的手段,把体温压下来。
她的脑子会烧成一锅沸浆。
她会变成一具无知无觉,只剩呼吸的活尸。
她会——她会在你亲手打造的这座金丝地狱里,被自己的体温活活烧成灰烬。”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最后几个字,
“她会死——。”
这声音,如同濒临野兽的绝叫。
听筒里。
回应这毁天灭地般控诉与警告的——。
是一片真空般的——死寂。
仿佛电话那头连接的不是人间,而是吞噬一切冰冷的黑洞。
时间持续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那冰冷,平直,毫无一丝人类温度的声音。
从极地深渊最底层凿出的兵刃,穿透了凝固的空气,缓慢地刺入王瑞的耳中。
“她的伤——。”
那声音毫无起伏,字字清晰,却比淬了剧毒的冰凌更刺骨锥心。
“与我无关。”
一个极其短暂,却重若千钧的停顿。
那停顿中蕴含的非人的漠然与冷酷,足以冻结血液令人肝胆俱裂。
片刻后,声音再次响起,轻飘飘地,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谈论秽物的轻蔑。
“至于她——。”
刻意拉长的语调,如钝刀在切割着神经。
“是死——。”
“——是活——。”
一声极轻,极低的嗤笑,如毒蛇在吐信,清晰地传入王瑞的耳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极端轻贱。
“更与我无关。”
“冷泽榕!”
王瑞的嘶吼,冲破了喉咙的极限。
那轻飘飘的“与我无关”四个字。
如烧红的烙铁狠狠摁在王瑞早已沸腾的理智之上。
轰——。
一股狂暴的血气直冲天灵盖。
紧握手机的手,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枯叶。
指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几乎要将那冰冷的金属外壳生生捏碎。
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弦,砰然断裂。
“当初找她的是你,现在要她命的也是你!”
王瑞压制着怒火,好心提醒着。
“我没跟你开玩笑,40 度高烧不退,脏器衰竭,脑损伤随时会发生,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嘟,嘟,嘟。”
回应他的,只有电话挂断后冰冷的声音。
“操!”
“冷泽榕你这个王八蛋!”
“伪君子!”
王瑞一拳狠狠砸在墙上,指骨剧痛般钻心。
他低吼着,却感到一股噬人的无力,狠狠扼住了喉咙。
他不能见死不救。
随即咬着后槽牙,再次返回房间。
他用尽毕生所学尝试着各种物理的降温,强效针剂轮番上阵。
然而,夏雨汐的高烧如同附骨之蛆,顽固地盘踞在她的体内。
她的意识沉入更深的混沌。
生命体征,正不可阻挡地滑向衰竭的深渊。
一个小时的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楼下,骤然响起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尖啸。
王瑞心头猛地一颤,几乎熄灭的希望,瞬间又复燃——他终于回来了。
冷泽榕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面容冷硬如铁,周身散发着寒气,几乎让空气凝结。
冰冷的视线扫过床上气息奄奄的夏雨汐,停留了不足三秒,随即,竟毫无波澜转身大步离开。
王瑞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拦住冷泽榕的去路。
“冷泽榕,你他妈真就这么冷血吗?
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你不救她,她今晚就得交代这儿!”
王瑞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冷泽榕脚步一顿,侧过头,冰冷的视线如刀锋般剐过王瑞的脸。
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
“她的命?”
他嗤笑一声,语气里淬着剧毒的轻蔑。
“与我何干,不过是个下贱的玩意儿,不配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好——好得很!”
王瑞怒极反笑。
“既然你觉得她不配,那老子现在就把她带走。
从今往后,她夏雨汐跟你冷泽榕在无半点瓜葛,你他妈永远别想再见到她!”
说完,他转身就要冲进房间。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冷泽榕眼中戾气骤然炸裂。
他猛地伸手,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拽住了王瑞的后衣领。
顷刻间,爆发出骇人的力量,狠狠将王瑞向后掼去。
“滚,这里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在让我看见你,我让你躺着出去。”
冷泽榕的声音,如地狱里的恶鬼在嚎叫。
王瑞被拽的猝不及防,突然这股大力让他踉跄的后退。
后腰重重撞在楼梯扶手上,差点让他直接翻落楼梯下。
压抑的火山,瞬间喷发。
“操——,冷泽榕。”
王瑞怒吼着反扑过来。
两人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瞬间扭打在一起。
拳头呼啸,沉闷的撞击声在走廊里炸响。
积压的怒火与愤懑在肢体碰撞中疯狂的倾泻。
“住手,快住手。”
管家带着几个保镖,闻声惊惶地冲上了楼。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如同困兽般撕咬在一起的两人,强行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