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汐带着一身未散的水气走出浴室。
冷泽榕正悠闲地坐在沙发里。
他指尖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灰白的烟雾正袅袅升起。
模糊了他冷峻的侧脸,却丝毫未减那双深眸里的审视。
她避开视线,目光投向床边散落的衣物上。
昨晚穿来的衣服,此刻皱成破布正堆在那里。
她沉默地走近,动作迟缓笨拙地,拿起一件件衣服套在身上。
每一个抬臂,弯腰,都牵扯着隐秘的疼痛。
细密的冷汗瞬间渗出额角。
冷泽榕看着她笨拙又倔强的动作,夹着烟的手指一顿。
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他霍然转身,猛地拉开厚重的窗帘。
“刺啦!”。
刺眼的阳光,如金色的洪流汹涌而入,瞬间照亮了满室的狼藉。
他掐灭了烟蒂,转身正对着垂头紧盯地面的夏雨汐,沉声命令道。
“走了。”
夏雨汐闻声,身体一颤。
她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柔嫩的掌心,留下了弯月形的血痕。
一股带着血腥味的硬块,死死堵在她的喉间,灼烧着她的口腔。
她猛地抬头,望向那个已经毫无留恋,即将走向门口的背影。
此刻,所有翻涌的情绪,被她生生地咽下,化作一片死寂的沉默。
她如一具木偶,僵硬地,沉默地拖着灌铅的腿,跟了上去。
每走一步,都是踏在破碎尊严铺就的——荆棘路上。
楼下,王玉兰淬毒的目光,瞬间钉在夏雨汐的身上。
夏雨汐脊背挺直,冷冷回视着她。
在她擦肩而过王玉兰时。
王玉兰压低嗓子淬道。
“贱人!”
“你骂谁呢?”
夏雨汐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尖利如刀。
“在敢喷粪,我撕烂你的臭嘴!”
王玉兰被她的气势震慑住。
在冷泽榕冰冷的注视下,她缩着脖子不敢吭一声。
“囡囡呢?”
冷泽榕皱眉赫道。
“囡囡生病了。”
王玉兰立刻接话。
“打您的手机关机,我就叫来了王医生。”
冷泽榕眼神骤然结冰,声音沉得能压淬空气。
“什么时候的事?”
“早上,”王玉兰语速很快。
“我去囡囡房间叫她起床,就发现她烧得厉害。”
夏雨汐一听囡囡高烧了,心猛地揪紧,像一阵风似的冲上了二楼。
儿童房内,囡囡小脸烧得通红,正委屈地大哭。
小手还拼命地推着喂到嘴边的药勺。
“呜——呜——,叔叔,我不想吃药,苦,好苦。”
“我来!”
夏雨汐急切的冲进门内。
王瑞如释重负地,把药碗和药勺递给了她。
目光却在她抬眼的瞬间凝固了。
那双眼睛红肿的像个桃子,显然是昨晚哭过。
他眉头一皱,脱口而出。
“夏小姐,你的眼睛——?”
“没,没什么。”
夏雨汐慌忙低头躲避他的视线,赶紧接过药碗。
这一低头,又让王瑞的目光顺势滑过她的脖颈。
那里赫然印着几道刺目的淤痕,像是被什么粗暴地勒过或掐过。
王瑞的心猛地一沉,瞬间了然。
冷泽榕,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人,就算不喜欢,至于把人弄成这样吗?
这简直就是——摧残。
他心里翻江倒海的咒骂着。
但嘴上还不忘调侃夏雨汐。
“啧——看来泽榕昨晚——是够“热情”的啊!瞧把夏小姐给“疼”的,眼睛都肿了?”
话音未落,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股寒气顷刻间飘了进来。
王瑞只觉得后颈汗毛倒立,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
与此同时,囡囡带着哭腔的童音,尖锐地响起。
“坏爸爸,走开。”
王瑞忍不住嗤笑。
“看吧,连孩子都嫌你。”
冷泽榕一双阴挚的眸子扫过去。
王瑞吓得赶紧收拾药箱。
囡囡见冷泽榕走近,拉着夏雨汐的手哭着说。
“姐姐,别走。”
夏雨汐搂紧孩子,声音嘶哑却很清晰。
“姐姐不走,囡囡乖,咱先把药吃了,等你病好了,姐姐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囡囡一听出去玩,立刻就张开嘴巴——喝药。
王瑞看囡囡吃了药,立刻背起药箱离开。
冷泽榕紧跟着王瑞走到客厅。
“冷泽榕,你是畜生吗?”
冷泽榕被骂的一愣。
“你骂谁呢?”
王瑞指着楼上,压低了声音说道。
“骂你,你看看她脖子上的淤痕,你把她当什么了。
她是你身下的玩物吗?还是你泄欲的工具?”
王瑞一脸怒气的低吼。
“冷泽榕,你别忘了,你已经逼死一个了,是不是还想在逼死一个,像她一样——。”
“找死?”
冷泽榕猛地揪住王瑞的衣领,眼里一片猩红。
“再多说一个字,我弄死你。”
王玉兰从外面跑过来,赶紧拉开两人。
王瑞扯了扯衣领,冷冷的来了一句。
“你好自为之。”
冷泽榕怒瞪着眸子,一脚掀翻了茶几。
玻璃脆裂的声响,瞬间传遍了整个别墅。
“先生,送夏小姐的车到了。”
王玉兰瞥见了楼梯口的人影故意说。
“山里那面也安排好了,去了后保证按您的意思“伺候。”
夏雨汐抱着囡囡正走在楼梯口,把冷泽榕和王玉兰的对话听的真真切切。
冷泽榕还未开口,囡囡就死死抱住夏雨汐的脖子尖叫。
“我不让姐姐走!爸爸坏!”
王玉兰走过来假意哄劝囡囡。
“听话,来,王姨抱,姐姐出去送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囡囡不信,还是抱着夏雨汐不撒手。
“我不!你滚开!”
冷泽榕看向夏雨汐。
她面无表情眼神死寂,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毫无留恋。
这样漠然的她,彻底点燃了冷泽榕心底的毒火。
“告诉司机等着。”
他声音冰冷,给王玉兰整的一脸懵。
不知先生这话什么意思,不是马上走吗,怎么还等着。
但她也不敢问,只能应声去告知。
夏雨汐心中冷笑,对这个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
她把囡囡轻轻放下,柔声道。
“囡囡听话,姐姐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
“很快,回来?”
冷泽榕打断她的话,用一股讥讽的语气。
“回来找死吗?”
夏雨汐缓缓起身直视他。
眼中是淬了毒的恨意,一字一顿的说。
“回来,哼,冷泽榕,我宁愿挫骨扬灰飘散在风里,也绝不再踏入这里半步。
听好了,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冷泽榕。
此生此世,生死不见你。”
说完,夏雨汐就大步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