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气缥缈的琼华主殿深处,苏青阳盘坐云台,指尖一缕混沌气机流转,演化诸天幽冥之象。看着识海中系统面板上那“十殿阎罗(2\/5)”的刺眼进度条,再想想包拯和魏征那两个光杆司令在幽冥深处抓瞎的模样,饶是以他仙尊的心境,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总逮着老实人薅羊毛也不是个事儿……”苏青阳低声自语。魏征和包拯是难得的清流,肯担此重任已是难得,再让他们白手起家去抓壮丁,实在有损他这酆都大帝的“仁德”形象(虽然目前这形象已经摇摇欲坠)。况且,十殿阎罗至少需五人才能勉强撑起地府骨架,更别提那六道轮回的道主、十大阴帅、五方鬼帝……光杆司令的队伍必须尽快壮大!
心念及此,苏青阳眸光一凝,指尖那缕混沌气机骤然暴涨!
“斡旋造化!” 一声道喝,言出法随! 刹那间,他身前虚空剧烈扭曲、塌陷!无穷无尽的幽冥本源之力被强行抽取、塑形!玄奥莫测的道纹如同活物般交织、烙印!
轰隆隆——! 幽冥深处,那片混沌未开的荒芜虚空,骤然天翻地覆! 一条昏黄浑浊、散发着无尽哀戚与引渡气息的浩荡长河凭空出现,河水无声流淌,卷起虚幻的魂影,蜿蜒延伸向不可知的尽头——黄泉路,成! 紧接着,一座高耸入幽冥暗穹、白骨为基、黑铁铸就、缠绕着无数痛苦挣扎鬼影的雄关巨门轰然拔地而起!门楣之上,三个血淋淋的狰狞古篆散发着摄魂夺魄的凶戾——鬼门关,立! 鬼门关后,一座横跨虚无、由森森白骨与忘忧石铺就、笼罩在氤氲忘川水汽中的长桥缓缓凝聚!桥下是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记忆的幽暗——奈何桥,现! 最后,十座风格迥异、却同样巍峨森严、散发着不同审判与轮回气息的巨大宫殿群,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环绕着核心区域拔地而起!秦广殿的锋芒,阎罗殿的厚重,楚江殿的冰寒,宋帝殿的森严……虽然内部空空荡荡,但骨架已成!十殿阎罗殿,初具规模!
做完这一切,饶是苏青阳法力通玄,也感觉神念消耗不小。他袖袍一挥,两道蕴含着幽冥坐标的接引神光破开虚空。
下一刻,两道身影伴随着幽光闪烁,略显狼狈(主要是心累)地出现在琼华殿中。
包拯依旧穿着他那身威严的阎罗帝袍,但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丝丝幽怨。他身后跟着公孙策,判官笔倒是稳稳拿着,只是眼神放空,显然还在为“无簿可判”发愁。而魏征,这位新任秦广王,帝袍上似乎还沾了点灰(疑似亲自去抓鬼未果蹭的),脸色铁青,眼神锐利中带着憋屈的火气,看谁都是一副“本君很不爽”的架势。
“参见帝君!”两人(带着各自的小跟班)勉强收拾心情,躬身行礼。
苏青阳看着这两位“愁云惨淡”的得力干将,清了清嗓子,决定先转移一下他们对“空衙门”的注意力:“二位卿家辛苦。幽冥基础,黄泉、鬼门、奈何桥及十殿骨架,本座已以造化神通初步构建完成。”
包拯和魏征闻言,神念瞬间探入幽冥投影,看到那拔地而起的黄泉路、巍峨的鬼门关、缥缈的奈何桥以及那十座虽然空荡但气势恢宏的大殿,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振奋!总算不是一片混沌了!有地方办公了!
然而,苏青阳接下来的话立刻给他们泼了盆冷水:“然,根基虽立,核心未固。十殿阎罗,至少需归位五人,方能初步维系地府审判轮回之权柄运转!更遑论那执掌六道轮回轮盘的道主、巡查拘魂的十大阴帅、镇守幽冥边荒的五方鬼帝!此皆关乎地道复苏之根本,缺一不可!”
他目光扫过包拯和魏征,语气沉重:“如今,仅有二位阎君归位,且……嗯,人手捉襟见肘。此非长久之计。”
包拯立刻深有同感地点头,黑脸上满是凝重:“帝君所言极是!幽冥重器,权柄滔天!十殿阎罗之位,尤其关键!此位若落入心术不正、贪婪暴虐之辈手中,判案不公,徇私枉法,轻则怨气冲霄,重则轮回崩坏!届时非但无有功德,恐怕……天道反噬,地道神罚顷刻即至!我等皆要受那魂飞魄散之劫!” 他额间月牙印记都因激动而微微发光。
魏征冷哼一声,接口道,语气如同冰锥:“包阎君所言甚是!若让那些人间蝇营狗苟、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硕鼠蠹虫窃据阎君之位?哼!那这重立的地府,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的污秽泥潭!非但不能梳理阴阳,反而会加速天地沉沦!此等罪孽,万死难赎!” 他仿佛已经看到贪官污吏当阎王的可怕景象,拳头都攥紧了。
苏青阳看着两人义愤填膺、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暗赞:看看!这才是心系苍生、有责任感的阎王!他顺着话头,抛出了核心问题: “故而,人选至关重要!需德才兼备,刚正不阿,心怀苍生,不畏强权,能担此万古重任!不知二位阎君,可有贤才举荐?”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包拯捻着不存在的胡须(阎罗袍没设计胡子),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他脑海中迅速闪过自己断案一生见过的形形色色之人,清官有,但能达到阎君位格、能扛住幽冥审判法则的……难寻!魏征也皱着眉,他那“铁头”思维快速运转,筛选着符合“铁面无私、能斩龙”标准的候选人。
片刻,包拯眼睛一亮,猛地抬头:“帝君!臣举荐一人!此人乃明朝名臣,姓海名瑞,字汝贤,号刚峰!此公一生,清廉如水,刚直不阿!任地方官时,力摧豪强,抚恤贫弱,疏浚河道,修筑水利,深得民心!其任应天巡抚时,连当朝首辅徐阶之家产亦敢查抄!更曾备棺上疏,直言嘉靖帝修仙误国、吏治腐败!其奏疏直斥君非,字字如刀,震动朝野!人送外号‘海青天’、‘海笔架’!其风骨之硬,气节之高,古今罕见!若论刚正不阿,执法如山,海刚峰当为阎君之选!臣以为,他可执掌第二殿楚江王之位,专司寒冰地狱,审判在阳间伤人肢体、奸盗杀生、悖逆人伦之恶徒!”
“海瑞?”苏青阳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位抬棺骂皇帝、穷得家徒四壁的硬骨头形象。嗯,确实够硬!楚江王掌管剥衣亭寒冰地狱,专治各种滚刀肉,让海瑞去冻一冻那些恶徒,很合适!
“好!包卿所荐甚佳!海瑞,可!”苏青阳点头应允。
魏征见包拯抢了先,他那争强好胜(或者说头铁不服输)的劲头又上来了,立刻大声道:“帝君!臣亦有荐!此人乃本朝神探,姓狄名仁杰,字怀英!此人断案如神,明察秋毫,尤善从蛛丝马迹中洞察真相,为无数蒙冤者昭雪!其任大理寺丞时,一年断积压旧案一万七千余件,无一人诉冤!其智慧超群,更心怀天下,在朝为相时,敢于犯颜直谏,匡正女皇过失,力保李唐神器!其人有‘狄公之贤,北斗以南,一人而已’之美誉!更难得其刚柔并济,处事公允,既能明正典刑,亦知宽严相济!臣以为,他可执掌第四殿五官王之位,司掌合大地狱及十六小地狱,审判欺诈背信、谋财害命、离间骨肉之奸邪!其慧眼如炬,定能辨忠奸,明善恶!”
“狄仁杰?”苏青阳眼睛更亮了。这位可是推理断案界的祖师爷级人物,而且情商智商双高,能在武则天手下当宰相还能保全自身和李唐宗室,手腕绝对过硬!五官王管欺诈背信,让这位神探去对付那些满嘴谎言的恶鬼,简直是专业对口!
“妙!魏卿此荐,深得朕心!狄仁杰,准了!”苏青阳抚掌。
两位阎君各荐一人,气氛稍稍活跃。但还差一位!
包拯和魏征再次陷入沉思。阎君人选,宁缺毋滥!两人搜肠刮肚,一时竟想不出第三个能媲美海瑞、狄仁杰的合适人选。
苏青阳看着两人为难的样子,微微一笑。他心中早已有谱。只见他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一片水镜般的画面浮现。
画面中,是北宋汴京,一处略显喧闹的酒楼雅间。 一个身着紫袍、气度雍容却带着几分疏狂的中年官员,正拍着桌子,与几位同僚高谈阔论。他面颊微红,显然已有几分酒意,但眼神却依旧明亮锐利,带着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傲之气。他正唾沫横飞地批评当朝宰辅怯懦畏战,力主皇帝应亲征辽国,言辞激烈,锋芒毕露!此人正是北宋名相——寇准!
“此人,寇准,寇平仲。”苏青阳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景德元年,辽军大举南侵,朝野震恐,迁都避战之声甚嚣尘上。唯寇准力排众议,直言‘陛下欲避敌,不过金陵、成都二地尔!’,更以激将之法,逼得真宗皇帝御驾亲征至澶州!前线将士见天子龙旗,士气大振,方有澶渊之盟,保大宋百年和平!其胆魄之雄,担当之重,敢于将君王‘架’上战车以安天下的气概,古今少有!”
包拯和魏征看着水镜中那个狂放不羁、却又在关键时刻能力挽狂澜的寇准,眼中都露出深思之色。
苏青阳继续道:“此公性情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快意恩仇,有时显得过于耿直甚至鲁莽。曾因酒后失言,将同僚隐私之事当众抖出,弄得对方下不来台,被讥为‘寇老西儿’,意指其性格如烈酒般辛辣直接,不懂转圜。断案时也常凭一时意气,有时显得‘糊涂’。然其内核,却是赤胆忠心,以天下为己任!其判案虽偶有率性,却往往歪打正着,直指人心深处之伪善!其所谓‘糊涂’,不过是厌弃繁文缛节,直指本心公义!其气魄,可镇幽冥!其率性,可破虚妄!其赤诚,可鉴鬼神!”
他目光扫过包拯和魏征:“本座以为,寇准可执掌第九殿,平等王之位!司掌阿鼻大地狱及铁网城!审判在阳间杀人放火、斩绞正法、十恶不赦之极恶凶徒!以其刚烈火性,焚尽恶徒之戾气!以其看似‘糊涂’却直指本心的审判,让那些奸猾巨恶无所遁形!更可借其曾‘架’天子以安天下的气魄,镇守那阿鼻地狱最深处的滔天怨煞!”
包拯和魏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认可。寇准或许不如海瑞那般一丝不苟,不如狄仁杰那般算无遗策,但他那股子敢把皇帝拉下马(其实是架上战场)的冲天豪气,那股子嫉恶如仇、直来直去的赤子之心(或者说莽夫之勇),用来镇压阿鼻地狱那些最凶残的恶鬼,简直是……绝配!让恶鬼也尝尝被“寇老西儿”式简单粗暴审判支配的恐惧!
“帝君慧眼如炬!寇准确为平等王不二人选!”包拯由衷道。 “此公气魄,足以震慑九幽!”魏征也难得地点头赞同。
“善!”苏青阳抚掌而笑,水镜中寇准的身影定格在他举杯痛饮、睥睨四方的狂放瞬间,“如此,十殿阎罗,五位人选已定!包拯掌第五殿阎罗王,魏征掌第一殿秦广王,海瑞掌第二殿楚江王,狄仁杰掌第四殿五官王,寇准掌第九殿平等王!”
他袖袍一挥,三道蕴含着酆都大帝意志的接引神光破空而去,分别落向海瑞、狄仁杰、寇准所在的人间界域!
“至于他们愿不愿意来……”苏青阳看着包拯和魏征,脸上再次露出那种让两位阎君心头一跳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他们来了之后,手下同样没兵没将的困境如何解决……嗯,本座相信,以二位阎君之能,定能妥善‘引导’和‘协助’新同僚,尽快熟悉幽冥‘创业’环境,共同克服困难!”
他站起身,仙气缭绕,一副“朕很忙,尔等速去办差”的姿态: “招贤纳士,壮大幽冥,此乃当务之急!尤其那六道道主、十大阴帅、五方鬼帝,亦需尽快提上日程!二位卿家,任重道远,多多费心!本座要去参悟那轮回本源了,尔等……自便!”
话音未落,苏青阳的身影已然化作点点清光,消散在云台之上。溜了!
留下包拯和魏征站在空旷的大殿中,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包拯看着魏征,幽幽叹了口气:“魏老弟……这引导新同僚的‘重任’,你看……” 魏征嘴角抽搐,看着自己指尖那依旧微弱不堪的敕命灵光,再想想海瑞那比他还硬的臭脾气,狄仁杰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还有寇准那个一点就着的“老西儿”……
一股比之前更加强烈的、名为“前途无亮”和“上司太坑”的悲愤感,瞬间淹没了新任秦广王! 他猛地一甩阎罗帝袍的袖子,咬牙切齿: “走!先去把那三个‘晕过去’的废物弄醒!练练胆!然后……去会会那位抬着棺材骂皇帝的‘海青天’!”
他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这个光杆秦广王,即将带着三个胆小鬼跟班,去迎接一位更硬核的阎君同僚……这地府的“创业”之路,真是越来越“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