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光阴,在桃花岛的海风与落英中倏忽而过。苏青阳盘坐于临海一方礁石之上,任由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沫,周身气息却沉凝如古井深潭。识海之中,八九玄功·地煞卷的万千奥义如星河轮转,每一道符文都化作血肉筋骨间的细微震颤,或刚或柔,或虚或实,变化随心。系统之力如春风化雨,将这门上古玄功的精髓毫无滞涩地融入他的道基。
丹田之内,真元之海浩瀚无垠,波涛汹涌,已达此界所能容纳的极限,每一滴真液都蕴含着足以崩山裂石的恐怖能量。境界被苏青阳以无上意志死死压制在炼虚合道大圆满的临界点,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只待一个契机,便要冲破桎梏,直上九霄!系统推演清晰无比:一旦天劫降临,凭借他深厚到变态的积累和八九玄功铸就的不灭道体,破境之后,修为将如鲲鹏扶摇,直达天仙境!此等跨越,堪称惊世骇俗。
这一日,海风带着咸湿的水汽,吹拂着桃林簌簌作响。黄蓉像只灵巧的猫儿,蹑手蹑脚地穿过花径,来到礁石旁。她看着苏青阳沐浴在晨光中的侧影,小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轻轻唤道:“苏大哥?”
苏青阳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蕴,深邃如海,看向她时,却化作一片温润:“蓉儿。”
黄蓉挨着他坐下,小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带着点撒娇和小心翼翼:“那个……苏大哥,你别生我爹爹的气哈。他就是那样,又臭又硬,死要面子活受罪!其实……其实他心里指不定多佩服你呢!就是拉不下那张老脸!你是不知道,那天你挡下他的附骨针,他回屋后气得把棋盘都掀了,还对着墙壁骂了半天‘邪门歪道’,结果半夜又偷偷爬起来,对着月亮唉声叹气,估计是在琢磨你那‘硬功’到底是哪路神通……”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黄老邪的“糗态”,努力想逗苏青阳开心,也试图化解那点微妙的“翁婿”尴尬。
苏青阳莞尔,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温言道:“无妨。黄前辈性情中人,爱女心切,我能理解。”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海天一色的尽头,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蓉儿,你我心意相通,何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黄蓉闻言,心中甜蜜,脸上飞起红霞,用力点了点头:“嗯!蓉儿知道苏大哥最好了!” 她依偎在苏青阳身侧,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苏青阳看着她依恋的模样,心中念头微转,决定不再等待。他侧过头,看着黄蓉清澈的眼眸,语气平静却带着石破天惊的力量: “蓉儿,你知道伯母的遗体安奉在何处吗?”
黄蓉娇躯猛地一颤,霍然抬头,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汽,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苏……苏大哥?你……你说什么?”
苏青阳目光沉静,清晰地重复道:“我说,也许,我能复活她。”
“复……复活?!”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黄蓉耳边炸响!她整个人都懵了,巨大的希望与深埋心底多年的悲伤交织冲撞,让她瞬间泪如泉涌,死死抓住苏青阳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真……真的吗?苏大哥!你……你没骗我?娘……娘她……真的可以……”
“小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一个低沉压抑、带着极度震惊与狂喜、甚至一丝恐惧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两人身后响起!
不知何时,黄药师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礁石之下!他显然听到了苏青阳最后那句话,此刻这位一向从容自若、邪气凛然的东邪,竟浑身都在微微发抖!那张清癯的脸上,血色褪尽,又瞬间涌上病态的潮红,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苏青阳,里面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苏青阳!你若真能复活阿衡……你和蓉儿的事,老夫……老夫绝不再有半句废话!桃花岛的一切,乃至老夫这条命,你都可拿去!”
这一刻,什么面子、什么别扭、什么女儿被拐走的酸楚,在“复活亡妻”这渺茫到近乎神话的希望面前,统统被碾得粉碎!黄药师眼中,只剩下苏青阳,只剩下那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痛彻心扉的名字——冯蘅!
“啧啧啧,黄老邪啊黄老邪!” 又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只见洪七公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个油腻腻的烧鸡腿,一边啃一边摇头晃脑地走过来,嘴里啧啧有声,“老夫就说你这老小子是属鸭子的,肉烂嘴不烂!明明心里对这苏小子满意得不行,非端着个臭架子!现在好了吧?为了媳妇儿,连‘绝无二话’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啧啧,真该让江湖上那些怕你怕得要死的小崽子们看看,咱们东邪也有今天!哈哈哈!” 老叫花笑得见牙不见眼,毫不留情地戳穿着黄老邪最后的“尊严”。
黄药师此刻哪还有心思跟洪七公斗嘴?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苏青阳身上,对洪七公的调侃充耳不闻,只是死死盯着苏青阳,等待着他的回答。
苏青阳面对黄药师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激动得浑身颤抖的黄蓉,又看向紧张得呼吸都停滞的黄药师,沉声道:“黄前辈,此事非同小可,乃逆乱阴阳,篡改生死之禁忌。我虽有法门,但……只有八成把握。”
“八成?!” 黄药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破音的尖锐!对他而言,哪怕只有一成、半成希望,都足以让他倾尽所有去搏!更何况是八成!这简直是天籁之音!
“需要老夫做什么?倾尽桃花岛所有!天下奇珍,老夫皆可取来!纵是龙肝凤髓,老夫也为你寻来!” 黄药师急声道,恨不得立刻就把所有东西都堆到苏青阳面前。
苏青阳摇了摇头:“非是外物。此法需炼制一件特殊的法器作为媒介,沟通生死,护持魂魄往来于阴阳两界,名曰——黄泉伞!”
“黄泉伞?” 黄药师和洪七公同时一愣。这名字听着就透着股阴森鬼气。
“此伞炼制,需以特殊材质承载符咒之力,沟通幽冥。” 苏青阳解释道,“伞骨需能贯通阴阳,伞面需能隔绝死气侵蚀。炼制过程本身,便可能引动天地反噬。而最终施展复活之术时,逆天而行,几乎必然会引发……天劫!”
“天劫?!” 黄蓉和黄药师同时惊呼,脸色都是一变。对于修行中人,天劫二字,代表着毁灭与新生,是真正的大恐怖!
“不错。” 苏青阳点头,目光凝重,“此劫威力,难以估量。我需全力应对,无暇他顾。因此,炼制这黄泉伞本身,便至关重要。它不仅是复活伯母的媒介,更需在关键时刻,替我分担部分劫力,护持伯母魂魄安然归位。”
他看向黄药师,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所以,第一步,我需要一把伞。一把最普通,但材质必须足够坚韧、能够承载我后续刻印符咒和灌注法力的——伞!伞骨、伞面,皆需上乘凡物。”
“伞?!” 黄药师愣住了,他本以为会是什么千年寒玉、万年玄铁之类的天材地宝,没想到只是……一把普通的伞?这反差实在太大。
洪七公也停下了啃鸡腿,眨巴着眼睛:“苏小子,你没开玩笑吧?复活人这么大的事,就靠一把伞?”
“大道至简。” 苏青阳淡然道,“伞,开合之间,便如阴阳轮转,生死界限。以凡物为基,承载无上法力,正合天道。前辈只需按我的要求,寻最好的材料,做一把最结实、最普通的伞即可。剩下的,交给我。”
黄药师深深看了苏青阳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怀疑,有期盼,更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他猛地一咬牙,斩钉截铁: “好!伞!老夫来做!”
他不再多言,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速度之快,连洪七公都只看到一道青影。
“哎?这就走啦?” 洪七公看着黄药师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苏青阳和黄蓉,摇摇头,“这老邪,平时磨磨唧唧,碰到阿衡的事,跑得比兔子还快!苏小子,你真有把握?八成就敢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黄蓉也紧张地抓住苏青阳的手,眼中满是担忧:“苏大哥,那天劫……”
苏青阳反握住她的手,给予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我自有分寸。八九玄功已成,肉身便是最好的渡劫法宝。况且……”他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弧度,“我等的就是这天劫!正好借此破境!”
他目光投向桃花岛深处,那座清幽雅致的精舍。黄药师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快。仅仅半日之后。
“苏青阳!伞来了!” 黄药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急切。他身影如电,再次出现在礁石旁,手中捧着一把尚未撑开的伞。
此伞乍看之下,确实“普通”。伞柄是一截色泽深沉、纹理细密如金丝的铁木心,入手沉重冰凉,显然是百年以上的铁桦木心所制,坚韧更胜钢铁。伞骨则是一种奇异的白色金属,闪烁着温润如玉的光泽,洪七公眼尖,认出那是极为罕见的“玉髓寒铁”,不仅坚不可摧,更有温养心神之效,价值连城,也不知黄老邪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压箱底宝贝。伞面则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带着淡淡银辉的奇异丝帛,薄如蝉翼,却隐隐有光华流转,柔韧异常。
“伞面是‘天蚕冰绡’,水火不侵,刀剑难伤。”黄药师言简意赅,将伞递向苏青阳,眼中带着询问,“如何?可能用?”
苏青阳接过伞,入手微沉,轻轻一抖,伞面唰地展开,宛如一轮银月绽放,在阳光下流淌着清冷的光辉。他指尖拂过伞骨伞面,感受着其坚韧的质地和良好的法力传导性,点了点头:“甚好。辛苦黄前辈了。”
“何时开始?”黄药师声音紧绷,目光灼灼。洪七公也收起了玩笑之色,神情肃然。黄蓉更是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苏青阳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微微偏西。他手持黄泉伞雏形,缓步走向海边一处较为开阔平坦的礁石平台。
“现在。”
话音落下,他周身气息陡然一变!一股浩瀚、威严、仿佛凌驾于天地法则之上的恐怖意志,轰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