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闭关,苏青阳于武当后山一处清净洞府中,将昆仑之巅的感悟、与张三丰的切磋所得,以及新得的“天剑诀”、“六库仙贼”初阶奥义细细梳理融合。体内真元越发圆融凝练,对阴阳、造化之道的理解更深一层。当他神清气爽地走出洞府,迎接他的却是一张苦瓜脸。
江小鱼蹲在洞口的大石头上,双手托腮,唉声叹气,那副蔫头耷脑的样子,活像被霜打蔫的茄子,全然不见平日的机灵跳脱。
苏青阳挑眉,颇觉稀奇:“哟,我们的小魔星这是怎么了?在武当山上被人收拾了?是偷了清虚道长的拂尘,还是拔了木道人的胡子?”
江小鱼闻言,嘴撅得更高,几乎能挂油瓶,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师父……”
这时,一旁静立如雪莲的李寒衣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走近苏青阳,低声道:“非是惹祸。是他修炼《天意四象诀》时遇了些关隘,去请教邀月宫主,结果……”
她话未说完,不远处的空地上,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叱咤!
“雷神怒!”
只见邀月一身素白衣裙,身姿翩然若仙,玉手结印,引向苍穹!霎时间,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一道粗如儿臂的紫色雷霆撕裂云层,带着煌煌天威,轰然劈落!目标正是空地中央一块丈许高的坚硬青石!
“轰隆——咔!”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青石应声而碎,化作一地焦黑的齑粉,电蛇还在碎石间噼啪跳跃,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与臭氧气味。
邀月缓缓收功,周身萦绕的淡淡雷光隐去,气息平稳,仿佛只是随手拂了拂灰尘。她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江小鱼,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
江小鱼“嗷”一嗓子跳起来,指着那堆焦炭,对着苏青阳控诉:“师父!您看见了吧!凶…呃,邀月宫主她!她就把我的《天意四象诀》给学去了!这才三天!三天啊!她雷神怒都练成了!我呢?我还在跟那破火苗较劲,顶多算个‘火神嗔’!这不公平!”
他抓耳挠腮,急得团团转,那模样既委屈又滑稽。
苏青阳先是一怔,随即看着江小鱼那副备受打击、怀疑人生的样子,再瞧瞧邀月气定神闲、深不可测的姿态,忍不住“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在山谷间回荡。
“哈哈哈!我道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原来是我们的小鱼儿被打击到了!”苏青阳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走过去拍拍江小鱼的肩膀,“傻小子,这有什么好沮丧的?邀月宫主的天资,放眼整个九州武林,那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排进前十都算屈才。输给她?不丢人!多少人想被她打击还没这机会呢!”
怜星也掩唇轻笑,走过来柔声安慰:“是啊小鱼儿,姐姐的天赋本就是世间罕有。你能得师父传授《天意四象诀》已是天大机缘,勤加修炼,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大成。”
众人闻言,想起江小鱼平日的鬼精灵和此刻的吃瘪模样,再看看邀月那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神态,不由都笑了起来。连不苟言笑的李寒衣,眼中也漾起浅浅的笑意。
张无忌站在张三丰身边,看着这一幕,小脸上也露出腼腆的笑容。他这几日得师父传授“御剑篇”根基,日夜苦练,虽还不能如师父般御剑飞天,但操控飞剑已颇为灵动,武当七侠都赞叹不已。
武当事了,苏青阳心中那份游历签到、探索此界奥秘的念头又活跃起来。他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武当山风景虽好,然我等已叨扰多日,是时候离开了。”
众人闻言,皆无异议。张三丰抚须微笑:“小友志在四方,老道便不多留了。山高水长,江湖路远,珍重。”
“真人保重。”苏青阳郑重抱拳。
这时,张无忌上前一步,小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和恳求,对着苏青阳深深一揖:“师父,无忌想随您同行。”
苏青阳微感意外:“哦?无忌也想出去游历了?”
张无忌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带着沉甸甸的决心:“是,但也不全是。弟子想随师父去蝴蝶谷。”
“蝴蝶谷?”苏青阳心中一动,他下一站的目标,正是那位传说中隐居在蝴蝶谷的“蝶谷医仙”胡青牛。
“是!”张无忌声音虽稚嫩,却异常清晰,“三师伯(俞岱岩)的伤…虽非我娘亲手造成,但终究是因我娘当年托镖龙门镖局护送之事而起,才让恶人有机可乘,害得三师伯筋骨尽断,落下终身残疾。无忌每每想起,心中愧疚难安。听闻蝴蝶谷胡青牛先生医术通神,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弟子想去拜师学医,穷尽毕生之力,也要找到治愈三师伯的方法!这是无忌的赎罪,也是弟子的心愿!恳请师父成全!”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带着少年人执拗的担当。俞岱岩在远处看着,眼眶微红,嘴唇翕动,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既有欣慰,也有心疼。
苏青阳看着眼前这个重情重义、勇于承担的少年,心中赞许。他本就打算带张无忌同行,历练其心志,如今更有此等赤子之心,岂有不应之理?
“好!”苏青阳点头,郑重道,“你有此心,甚好。那便随为师一同前往蝴蝶谷。不过,学医之路,艰辛漫长,你要有准备。”
张无忌大喜,用力点头:“弟子不怕苦!谢师父!”
队伍中又多了张无忌这个小尾巴。而更令人欣慰的是,经过张三丰三日的悉心指点,邀月与怜星姐妹终于彻底掌控了体内那过于澎湃的真元力与一身足以开山裂石的怪力。
张三丰以太极阴阳至理,引导她们领悟“刚柔并济,收发由心”的奥妙。此刻的邀月,气息内敛,行走坐卧间再无一丝力量外泄,步履轻盈,点尘不惊,那恐怖的巨力仿佛已完全蛰伏于完美的控制之下。怜星更是惊喜,她新生的左手左腿不仅活动自如,力量也与身体完全协调,再无失控之忧。她甚至能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朵路边野花,花瓣在她指尖完好无损,这份精微的控制力,比之过去更胜一筹。
“多谢张真人指点之恩。”姐妹二人对张三丰盈盈一拜,真心实意。
“善。”张三丰含笑颔首。
告别武当,一行人下了山。苏青阳没有选择御剑,而是与众人策马而行,一路向南。江小鱼很快从打击中恢复,又成了那个最活跃的话痨,沿途风景、江湖轶事信手拈来,逗得张无忌和怜星笑声不断。李寒衣依旧清冷,但眉宇间也多了几分轻松。邀月则策马行在苏青阳身侧,偶尔交流几句武学心得,气息沉静而强大。
数日后,众人已进入皖南地界。地势渐趋起伏,林木愈发葱郁,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草木清香和隐约的花香。按照江小鱼打探来的消息,蝴蝶谷便藏在这片莽莽群山之中。
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绕过几道清幽的溪涧,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个被五彩云雾缭绕的幽深山谷出现在众人眼前。
谷口狭窄,仅容两三人并行。奇的是,谷口两侧的岩壁上,竟天然生长着无数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蝴蝶兰!这些兰花并非凡品,花瓣流光溢彩,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无数真正的彩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与那些灵花交相辉映,难分彼此,形成一片流动的、梦幻般的蝶海!
浓郁得化不开的草木灵气扑面而来,深吸一口,便觉心旷神怡,体内真元都似乎活跃了几分。
“好一处洞天福地!”怜星忍不住赞叹,美眸中异彩涟涟。 “果然名副其实,蝴蝶谷!”江小鱼也啧啧称奇。 张无忌更是瞪大了眼睛,充满了好奇。
“叮!检测到特殊气运之地‘蝴蝶谷’,是否签到?” “签到!” “叮!签到‘蝴蝶谷’成功!奖励:神农百草经(完整版)、药王金针一套!”
浩瀚的草木药理知识瞬间涌入脑海,无数奇花异草、灵丹妙药的辨识、培育、炮制、运用之法,如同烙印般清晰。一套九枚细如牛毛、金光流转的金针也出现在系统空间。
苏青阳心中一喜,这奖励简直是为此行量身定做!
“走吧,去见见那位蝶谷医仙。”苏青阳当先迈步,踏入那梦幻般的蝶谷通道。彩蝶纷飞,花香袭人,仿佛踏入了一个童话世界。
谷内别有洞天。面积远比想象中广阔,地势平缓处开辟着整齐的药田,种植着许多外界早已绝迹的珍稀草药,灵气氤氲。奇峰怪石点缀其间,飞瀑流泉叮咚作响。一座座精巧的竹楼木屋依山傍水而建,错落有致。
然而,谷中却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寂静。除了风声、水声、蝶翅振动声,竟无多少人声。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身着素色布衣的药童在田间安静劳作,看到他们这群陌生人,也只是好奇地看一眼,便又低头忙碌,显得异常沉默。
“奇怪,这医仙谷,怎么感觉有点…冷清?”江小鱼嘀咕道。
“小心些。”邀月忽然出声,目光扫过一片看似寻常的花丛,“此地看似祥和,实则处处暗藏玄机。那花,那草,甚至地上的苔痕,都可能蕴含剧毒或迷阵。”
众人心中一凛,仔细观察,果然发现许多细节透着诡异。比如一些艳丽的花朵散发出的香气带着微甜,闻久了竟让人有轻微眩晕之感;某些不起眼的藤蔓上,叶片的纹路似乎构成了迷幻的图案。
“姐姐说的是。”怜星也凝神感应,“这谷中的灵气虽盛,却驳杂不纯,夹杂着许多药力、毒力,甚至…死气。”她指向远处一座被淡淡灰雾笼罩的小山坡,那里草木稀疏,透着阴森。
“医毒不分家,看来这位胡先生,并非浪得虚名。”苏青阳了然。他得了《神农百草经》,此刻再看这谷中布置,更能体会到其中精妙与凶险并存。那些药童的沉默,恐怕也是长期在此等环境下养成的谨慎。
一行人沿着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径谨慎前行,终于来到谷地深处一片较为开阔的区域。几间宽敞的竹屋相连,屋前有一方青石平台。平台中央,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白青布长衫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弯腰在一个巨大的石臼里捣药。石臼里是一些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粘稠药膏。
老者身形瘦削,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全身心都沉浸在捣药之中,对外界来人恍若未觉。
“敢问,可是蝶谷医仙,胡青牛先生当面?”苏青阳上前几步,抱拳朗声问道。
捣药声戛然而止。
老者缓缓直起身,转过头来。他的面容清癯,布满皱纹,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目光在苏青阳一行人身上缓缓扫过,在邀月、怜星身上微微停留,最后落在张无忌身上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老夫胡青牛。”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股常年与药草毒物打交道的独特气息,冷淡而疏离,“蝶谷清静之地,不接外客。诸位若是求医,请回吧。老夫规矩,非明教弟子不救。”
规矩森严,拒人千里之外。
然而,苏青阳却微微一笑,似乎对胡青牛的冷淡态度早有预料。他并未直接反驳,而是目光投向胡青牛身后那片被灰雾笼罩的山坡,以及山坡下几间门窗紧闭、隐隐传出痛苦呻吟的竹屋,意有所指地道:
“胡先生的规矩,在下略有耳闻。只是,先生这‘不救’的规矩,恐怕…也并非铁律吧?比如,某些身中奇毒,连先生都束手无策,只能勉强压制,却无法根除的可怜人?又或者,某些因试药而深受其害、生不如死的‘药人’?”
胡青牛捣药的手猛地一顿,浑浊却锐利的目光瞬间变得如鹰隼般凌厉,死死盯住苏青阳,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你是谁?知道些什么?”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杀意。竹屋周围,似乎有数道隐晦的气息悄然锁定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