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下午,阳光勉强透过图书馆高大的窗户,洒在摊满古籍和羊皮纸的长桌上。
埃德里克、潘多拉和玛莎正围坐在一起, 研究着麦格教授布置的跨物种变形理论论文。
她们无意间聊起了第一次的禁林经历。
潘多拉推了推眼镜,笔尖无意识地敲着《中级变形术》上的一段复杂图表,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未消的兴奋:“说真的,那天晚上真是太险了。要不是突然有什么声音吸引走了海格,我们差点就抓个正着。而且我的捕网差点挂在那丛该死的荆棘上!”
玛莎立刻点头,圆脸上泛起红晕,小声附和:“是啊是啊!而且我们最后也没找到那只月痴兽幼崽,鳞粉也没收集到……白跑一趟,还吓个半死。”她语气里满是惋惜,但眼睛却亮晶晶的,显然那次的“冒险”对她来说刺激大于恐惧。
埃德里克从一堆关于阿尼玛格斯魔力循环的笔记里抬起头,蓝灰色的眼睛扫过两人,语气平淡地插了一句,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确实……比想象中热闹。别那么惊讶的看着我,那声音就是我弄出来的……”埃德里克想到那天夜游禁林,真是颇为无语,实在是太倒霉了,抓嗅嗅失败,禁林里被朋友引来海格,城堡里格兰芬多引来费尔奇,最后还因为气味被斯内普教授抓个正着!
“咦?你去干什么了?”潘多拉和玛莎几乎同时转头看向他,两双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好奇和惊讶。玛莎更是迫不及待地追问:“你也去研究月光草了吗?我们听说禁林深处有片地方的月光草在满月时魔力活性会达到峰值!”
埃德里克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郁闷和无奈的表情:“不是月光草。我只是……听说那片乱石堆附近有嗅嗅出没,想去试试能不能……嗯,‘友好地’邀请一只帮个小忙。”他省略了“诱拐”和“金属探测器”的部分。
“结果?”潘多拉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里的异样,镜片后的目光带上了探究的兴味。
“结果损失了一枚金加隆。”埃德里克叹了口气,摊了摊手,那表情看起来就像个投资失败的小商人,“那小家伙动作快得离谱,爪子紧得像钳子,我的束缚咒慢了一步,它就带着我的加隆钻回地洞了,连根毛都没留下。”他表现出纯粹的、符合他年龄的“亏本”懊恼。
“噗——”玛莎连忙捂住嘴,但肩膀还是忍不住抖动起来,努力憋着笑,脸涨得更红了,“对、对不起,埃德里克……但是……一加隆……就为了抓嗅嗅……”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又好笑又有点同情。
潘多拉嘴角也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但很快恢复了拉文克劳的理性分析模式:“嗅嗅确实极其敏捷且对财宝有近乎本能的守护咒级别的执念。直接使用束缚咒成功率不高,或许可以尝试用它们更讨厌的气味……”
埃德里克听着,心里默默记下,面上却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这项‘投资’需要更周全的计划了。”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看向玛莎,“对了,你刚才说生日?谁要过生日了?”
玛莎眼睛一亮,立刻忘了嗅嗅的事,兴奋地说:“是我是我!就在下周!妈妈给我寄来了一个大包裹……”
“生日快乐,波茨。”埃德里克礼貌地点头致意。他心里想的却是其他计划。
然而,就在玛莎生日当天早晨,霍格沃茨的猫头鹰像往常一样涌入礼堂。一只看起来格外疲惫、羽毛甚至有些凌乱的谷仓猫头鹰摇摇晃晃地飞向斯莱特林长桌,精准地将一个用普通褐色纸张包裹着的小盒子丢在了埃德里克面前的餐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飞走了,仿佛完成了一项极其痛苦的任务。
埃德里克疑惑地看着那个没有任何署名的包裹。大小和形状……不像书。他谨慎地拿起它,分量很轻。
坐在旁边的几个斯莱特林学生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埃德里克拆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硬纸盒。打开盒盖——
他愣住了。
盒子里铺着柔软的干草,上面安静地躺着一只……嗅嗅幼崽。
小家伙看起来比他在禁林里遇到的那只还要小一圈,蜷缩着身体,油光水滑的黑色绒毛让人忍不住想摸一下。它似乎还在睡,小小的肚子随着呼吸轻轻起伏,那根标志性的长鼻子耷拉着,看起来毫无威胁,甚至有点……可爱。
盒子里没有任何卡片,没有任何说明。
但埃德里克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这份礼物来自谁。
整个斯莱特林长桌也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那只罕见的、活生生的魔法生物。送魔法生物当礼物?这在霍格沃茨可不多见,尤其是送给一个斯莱特林。
“梅林啊!一只嗅嗅!”旁边一个二年级的女生惊呼道,“谁送的?”
埃德里克没有回答那个二年级女生的问题。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盒子边缘,感受着那粗糙的纸质,内心飞速盘算。
斯内普教授。
只有他。只有他知道自己“损失了一枚加隆”试图诱捕嗅嗅(虽然地点和时间细节埃德里克在图书馆讲述时做了模糊处理,但当天他避开了海格和费尔奇然后被斯内普教授,直接逮个正着)。也只有他,会以这种完全不附带任何温情、甚至懒得伪装的方式,“补偿”或者说“打发”自己。
这份礼物本身就很说明问题——它价值不菲(一只驯化或捕捉到的嗅嗅幼崽在黑市价格惊人),足以抵消甚至远超一枚金加隆的“损失”,显得斯内普无比“公平”甚至“慷慨”。但它又如此突兀、冰冷,没有任何祝福或友好的意味,更像是在完成一项交易:我误伤了你,你没钱了,现在补偿给你。我们两清了,别再为这件事来烦我。
这是一种典型的斯内普式逻辑:用物质(或知识)来划清界限,避免任何情感上的纠缠或后续的麻烦。尤其是在他现在显然有“更重要”、更耗神的事情要处理的情况下——埃德里克几乎可以肯定,斯内普的全部精力都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婴儿占据了。
“哇,布莱克伍德,谁这么大手笔?”另一个斯莱特林男生吹了声口哨,带着点羡慕,“这玩意儿可不好弄到。”
埃德里克迅速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困扰?他轻轻合上盒盖,仿佛那里面不是什么珍贵魔法生物,而是一个有点烫手的山芋。
“一个远房亲戚,”他含糊其辞地搪塞道,语气带着点无奈,“知道我对这些……嗯……小东西有点兴趣。”他耸耸肩,表现得像是一个收到了不合时宜、难以处理的礼物的普通学生,完美掩盖了这份礼物背后那冰冷的补偿和疏远意图。
他将盒子小心地放到一边,继续吃他的早餐,仿佛那只是一件寻常物品,但周围好奇和羡慕的目光依旧不时投来。
然而,埃德里克的内心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愧疚补偿……还是封口费?’他冷静地分析着。‘或者两者皆有。他不想我再有任何借口去“麻烦”他。他想用这只嗅嗅彻底堵住我的嘴,并将我的注意力引向别处。’
很好。这进一步证实了斯内普正处于高度戒备和隐藏模式,他不希望任何人,尤其是可能察觉到些许异常的自己,过于关注他的行踪和状态。
这只嗅嗅的出现,非但没有拉近关系,反而像一堵无形的墙,清晰地标示出了斯内普划下的新界限:拿着它,保持距离。
早餐结束后,埃德里克抱着那个装有嗅嗅的盒子,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猫头鹰棚屋。他需要写一封信。
不是给斯内普的感谢信(那只会显得愚蠢且不合时宜),而是写给蜘蛛尾巷的“父母”。他在信中用平淡的语气提及“收到了一份意外的魔法生物礼物,一只嗅嗅幼崽,需要了解一些基础的饲养注意事项,以免它破坏家里的物品”,并询问他们是否认识靠谱的、能提供相关咨询的人。
这封信看似寻常,实则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他需要为这只嗅啾的突然出现建立一个合理的、看似对外解释得通的来源,同时也能借此试探一下“家里的新妹妹”处于什么状态。
做完这一切,他才带着盒子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一个偏僻的角落。他打开盒子,里面的小家伙已经醒了,正用那双亮晶晶的小黑眼珠好奇地打量着新环境,长鼻子抽动着,似乎在嗅探空气中是否有金属的味道。
埃德里克没有试图去摸它,只是静静地看着。
‘也好。’他心想,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一个意外的工具送上门了。’
斯内普想用这只嗅嗅让他分心,让他远离核心秘密。
但埃德里克·布莱克伍德,最擅长的就是将别人设置的障碍,转化为自己的垫脚石。
这只嗅嗅,或许能在某些活动上派上意想不到的用场。
他看着那只开始用爪子扒拉盒子边缘、显得精力充沛的小生物,蓝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斯内普教授忙于守护他的“宝藏”,无暇他顾。
而这,恰恰给了埃德里克更多暗中活动的空间和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