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课上的五分如同投入斯莱特林地窖死水中的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比埃德里克预想的要持久些。好奇、猜忌、隐晦的嫉妒,甚至还有一丝被勉强压抑的、对“价值”的认可,各种目光如同黏腻的蛛丝,在他穿过公共休息室或走廊时悄然附着上来。
这些目光里没有半分对知识的探求,不过是廉价的情绪宣泄——羡慕也好,嫉妒也罢,只要不挡我的路,便不值一提。埃德里克对此视若无睹,他的全部心神都已投入到对魔法知识的贪婪汲取和精准掌控中。
埃德里克第一节变形术在周三上午,教室明亮宽敞,高窗透入的阳光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不算死寂的氛围里,后排几个男孩正攥着魔杖小声地比划,还有羽毛笔尖摩擦羊皮纸的沙沙声,完全没有压抑感。
麦格教授站在讲台前,脊背挺得笔直,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
“变形术,”她的声音清晰、冷峻,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冰珠落地,在不算寂静的教室里回荡,“是你们在霍格沃茨所学的课程中最复杂、也是最危险的魔法。任何一点疏忽、意志不集中、或是错误的挥杖动作,都可能造成……令人极其不愉快的,甚至永久性的后果。”
她手腕一抖,魔杖精准地点过面前的讲台。眨眼间,木质讲台变成了一头活灵活现、正哼唧着的粉红色小猪,下一秒又瞬间恢复原状,速度快得仿佛只是视觉的幻象,没有一丝一毫的魔力溢散。这控制力——没有半分浪费的魔力,她对力量的掌控精准到可怕。必须专注捕捉她的每一个细节,从她身上能学到的,远比学院分重要。
“今天,你们的目标是将一根火柴,”她用魔杖指了指每人桌上那根微不足道的小木棍,“变成一根针。这要求你们具备精确的视觉想象、稳定的魔力输出,以及无可挑剔的腕部动作。现在——开始。”
埃德里克并没有立刻抓起魔杖。他甚至没有先去碰那根火柴。他只是微微向后靠了靠,目光平静地掠过麦格教授,掠过周围或紧张或跃跃欲试的同学,最后落回自己面前。
‘最危险的魔法……’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内心毫无恐惧,反而升起一种冰冷的、近乎灼热的兴味。危险意味着力量,而力量,正是他唯一渴望且绝对信任的东西。安全感?那从来不是别人能给予的,而是必须牢牢攥在自己手中的战利品。
在埃德里克看来,能教变形术这种“危险力量”的教授,才是真正有价值的存在,希望她和弗立维教授一样好说话,如果不够好说话但是能请教也是好的,为了力量他不惧冷脸。当然斯内普教授的冷脸除外,也许是他的气场太强,也许是童年阴影,总之让他现在去请教他,埃德里克表示他还想再缓缓。
埃德里克赶走脑海里可怕的黑袍子身影,注意力回到变形课上。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那根细小的火柴,仿佛那是什么值得细细品鉴的炼金材料。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脑海之中,并非空无一物。一幅极其精细的画面正在构建:一根银针,冰冷的、泛着哑光的金属质感,针尖锐利到能刺破最细微的阻力,针身光滑流畅,尾端的针孔边缘圆润,毫无瑕疵。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固化。‘不是覆盖,不是扭曲,是本质的替换……从有机到无机,从柔软到坚硬,从可燃到锐利……’ 那半份来自黑魔王的、对物质本源有着诡异亲和力的天赋在血液里低吟,与他自身的控制力完美融合。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蓝灰眼眸里一片沉静,如同风暴过后冻结的湖面。魔杖尖精准而稳定地点在火柴上,手腕以一个微小却无比坚定的弧度轻轻一抖。
“Vera Verto。”
咒语清晰,音量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确定感。没有刺目的光芒,没有剧烈的爆响,只有一阵极其细微的、仿佛高温金属骤然浸入冷水时发出的嘶嘶声。他桌上的那根火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塑形,木质纹理被银色的金属光泽吞噬、覆盖,顶端收缩变得锐利,尾端凹陷形成一个清晰的小孔。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结束时,一根完美的、闪着冷冽银光的缝衣针静静地躺在了木质桌面上,甚至能看清针身上那极其细微的、如同真正打磨过的纹路。
几乎是同时,麦格教授精准捕捉到成功魔力波动,瞬间就出现在他的桌旁。她俯身,用两根手指拈起那根银针,举到眼前,对着光线仔细检查,甚至用指腹极其小心地轻触了一下针尖。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惯有的、严肃刻板的表情,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微微眯起。教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边。
“非常出色,布莱克伍德先生。”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其中惯有的冷硬似乎微妙地融化了一毫米,“一次成功。变形完全,细节精准,甚至超出了课堂要求。”她微微顿了一下,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才将这份卓越与“斯莱特林一年级新生”这个身份完全联系起来。她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公正,却依旧带着认可的重量:“斯莱特林加五分。完美的范例,先生们,女士们,这就是绝对的专注和控制力所能带来的结果。”
“嗤——”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和窃窃私语。有些人看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混杂着惊讶、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有些人则投来了真正钦佩和好奇的目光,其中一个棕色鬈发的女孩甚至小声对同伴说:“梅林啊,他一次就成功了!还那么完美!”
埃德里克面对这一切,只是微微向麦格教授颔首,脸上保持谦逊的表情眼里却透露出几分激动,仿佛他只是努力克制激动保持谦逊。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根银针放回桌面,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放置一件易碎的珍宝。
实际上他内心冷静地评估,波澜不惊, ‘能量的转化效率大概在百分之八十左右,针尖的微观结构还可以更完美。重要的是理解其原理,为更复杂的非生命体转换,乃至活体变形打下基础……’
他甚至开始在心里模拟如何逆向变回,或者只将火柴的一半变为金属。麦格教授的赞扬和学院的加分?那很好。但真正让他感到一丝微弱满足的,是又一次确认了自己正走在一条绝对正确的、不断变强的道路上。至于那些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不过是获取力量路上的噪音背景。
埃德里克自认演技无可挑剔,但没有“价值”的可不需要他浪费时间和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