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收拾好一切,准备按原路返回时,却在林间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再次“偶遇”了之前那两个拉文克劳学生……
他们似乎起了激烈的争执,面红耳赤,而那个男生正激动地挥舞着魔杖,唾沫横飞地指责女生弄丢了他的探测罗盘。
“肯定是你刚才不小心掉在哪里了!那是我从学长那里借来的,很贵的!”
“明明是你自己拿着的!别赖在我身上!”
他们的争吵声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吸引了不必要的注意,甚至可能引来禁林里某些不友好的居民。
埃德里克本能地感到厌烦,本想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从边缘绕开,但那个情绪激动的男生一眼瞥见了他,像是瞬间找到了宣泄怒火和转移焦点的完美对象。
“喂!你!站住!”男生气势汹汹地大步走过来,脸上带着蛮横的指控,伸手就试图抓住埃德里克的衣领,“刚才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罗盘?!”
埃德里克眼神瞬间冷冽如冰,微微侧身,以毫厘之差轻松避开了对方无礼的接触。他讨厌任何陌生人的肢体触碰,更厌恶这种毫无根据的污蔑。(愚蠢,且碍事。)
“我没有看到你的罗盘。”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裹着冰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寒意,目光锐利地扫过男生藏在身后、正偷偷做出小动作的手,“并且,建议你放开你正试图用混淆咒影响你同伴判断的那只手。技巧拙劣,痕迹明显。”
男生脸色骤然变得煞白,被戳穿伎俩的惊慌和羞恼让他更加口不择言:“你…你胡说八道!分明是做贼心虚!”
埃德里克彻底失去了与他周旋的耐心。在男生因恼羞成怒再次试图扑上来动手的瞬间,他的魔杖已迅捷点出——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除你武器!”
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男生手中的魔杖应声飞起,划过一道弧线掉落在远处的草丛里。紧接着,埃德里克几乎无缝衔接,无声地施展了一个束缚咒,无形的魔法绳索如同拥有生命般,立刻将男生捆得结结实实,“噗通”一声,让他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倒在地,啃了一嘴泥。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干净利落,那个女生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同伴突然就被制服在地。
埃德里克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徒劳挣扎、满脸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男生,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漠然的俯瞰警告:“在禁林里,无能和吵闹才是最大的危险。管好你自己。如果你的愚蠢引来了马人或者更糟的东西,没人救你第二次。” 这并非虚言恐吓,而是冷静的陈述,他瞬间补了几个混淆咒下去,以绝后患。
埃德里克收起魔杖,动作平和从容,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他没有再看那个吓呆的、脸色惨白的女生一眼,转身径直离开。
阳光透过枝叶在他身后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将他的背影勾勒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最终,埃德里克坐在倒下的树干上,清点着最终的战利品。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暖融融的。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价值不菲的材料,最后依然精准地落在月长石和荧光菌上。经历了小小的波折和意外的插曲,那份驱使他来此的、模糊的冲动,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在心底沉淀得更加具体。他将其余材料收进背包,独独用柔软苔藓裹紧月长石与荧光菌,塞进干净的小布袋——动作比收拾其他材料时慢了半拍,指尖在温润的石面上无意识顿了一瞬。
埃德里克看了眼逐渐升高的太阳,知道不能再耽搁,便带着吃饱喝足、开始打盹的尼格利姆,沿着来时的路径,快速而警惕地返回城堡。
返回城堡后,埃德里克没有立刻前往地窖。他先回到宿舍,仔细清理了身上的尘土和露水,换了件干净的长袍,试图将禁林带来的所有野性气息与那点不寻常的冲动一同拂去。
他需要时间让心跳平复,也让这份“礼物”的赠送显得不那么刻意。
等到下午,斯内普教授通常会在办公室批改那堆积如山的作业——这个时间点,学生们大多在公共休息室、图书馆或户外活动,地窖走廊通常空无一人,是最不容易被打扰的时刻。
埃德里克站在那扇熟悉的黑门前,他罕见地迟疑了。手悬在门把手上,脑海里反复演练着该说的话——任何解释都显得多余,任何理由都可能被解读为别有用心。
深吸一口气,他敲响了门。
门内沉默了几秒,才传来斯内普冰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进来。”
埃德里克推门进去。办公室内光线昏暗,只有桌上一盏烛台散发着稳定的、昏黄的光晕。斯内普正深陷在宽大的办公椅里,面前堆着如山高的羊皮纸论文,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手中的羽毛笔正在一份论文上飞速划动,笔尖几乎要被他捏断,红色的墨水留下道道触目惊心的批注。他头也没抬,周身散发着“你最好有事,否则你就死定了”的低气压,连桌上的烛火都像是被冻住般,燃烧得格外缓慢。
“什么事,布莱克伍德?”斯内普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烦躁,目光依旧停留在论文上,红色的墨水在纸上划出一道刺眼的批注。
埃德里克走上前,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个小布袋轻轻放在办公桌的一角——那里相对空旷,不会碰到任何文件或魔药瓶。布袋落在木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几乎被论文撕裂声掩盖的声响。
斯内普书写的动作终于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黑色的眼睛先是锐利地扫过那个不起眼的小布袋,然后如同淬了冰的刀子般钉在埃德里克脸上,眉头死死皱起,几乎要拧成一个结:“这是什么?如果你的大脑终于被芨芨草填满,以至于丧失了组织语言的基本能力……”
他的语气里满是怀疑,显然,他觉得这布袋里可能是恶作剧或者什么更糟的东西。
埃德里克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在禁林边缘……偶然看到的。月长石和荧光菌。品相还行。”他顿了顿,刻意补充了一句,仿佛是在为自己这不合逻辑的行为找一个最薄弱的借口,“……我暂时用不上。”
说完,他不再给斯内普任何发问或嘲讽的机会,微微欠身:“不打扰您批改论文了,教授。”随即转身,动作流畅地拉开了门。
门在身后被轻轻合拢的瞬间,埃德里克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下意识地靠在冰冷的石墙上,轻轻吐出一口一直憋在胸腔里的浊气。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顺从冲动的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是更深的猜忌,还是一句新的、淬毒的评价?但奇怪的是,心底那点从清晨就开始盘旋、驱使着他行动的莫名冲动,此刻终于彻底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轻微忐忑与释然的平静。
而办公室里,斯内普盯着那个朴素的小布袋,许久没有动作。烛光在他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眸里微微晃动,映出一丝罕见的、难以解读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