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遗民老者名为“岩砺”,是这支小型探索队的首领。在沈清源磕磕绊绊的翻译和大量手势的辅助下,一个关于“万物归源之井”的古老传说,逐渐在众人面前展开。
据岩砺所述,那并非一口真正的水井,而是一处存在于千礁星海极深处的神秘之地,是上古大战时,天地法则崩坏、无数本源力量交汇湮灭后,意外形成的一处奇异“法则奇点”。传说那里残留着最原始的创生与归寂之力,能抚平一切创伤,唤醒沉寂的本源,甚至……让破碎的灵魂重聚。
然而,通往归源之井的道路极其危险,遍布着连他们这些世代居住于此的遗民都视为禁区的绝地。更关键的是,需要“钥匙”——一种名为“星核”的特殊晶体。并非普通星辰的核心,而是必须在特定类型的、蕴含混沌初开气息的古老星辰残骸深处,经历亿万载岁月与特殊能量环境孕育,方能形成的奇异结晶体。
“星核……指引……井的涟漪……”岩砺用生硬的通用语词汇,配合着双手划出波浪的姿势,努力表达着。
“他意思是,星核能感应到归源之井散发出的特殊波动,为我们指引方向。”沈清源总结道,眉头却紧锁,“但这类蕴含混沌气息的古老星辰残骸本就稀少,还要形成星核……难,难如登天。”
希望似乎近在咫尺,却又被现实的残酷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张楠紧握着手中的混沌碎片和布满裂痕的镜灵,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岩砺,眼神清澈而坚定:“请告诉我们,哪里最有可能找到这种星核?无论多危险,我们都必须去。”
岩砺晶体般的瞳孔注视着张楠,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镜灵与那隐约感应的混沌碎片,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星海的一个方向,那里,连星光都仿佛被吞噬,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深邃黑暗
“寂……灭……星……涡……”他吐出几个沉重的音节,脸上露出明显的恐惧。
“寂灭星涡?”吴师叔倒吸一口凉气,“光是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好地方!”
沈清源脸色也更加凝重:“古籍残卷中有零星记载,那是千礁星海最危险的绝地之一,据说是一片由无数星辰碎片被强大引力撕扯、旋转形成的巨大漩涡,内部空间极度扭曲混乱,连光线都无法逃脱,更充斥着各种未知的危险能量场。”
慕昭云握紧了青鸾剑,清冷的嗓音打破沉寂:“方向。”
言简意赅,却表明了态度。
岩砺看着这群外界来客,尤其是张楠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他示意族人将那艘残破的骨舟勉强修复,愿意为他们引路至寂灭星涡的外围区域。这已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
事不宜迟,众人稍作休整,便跟随着星骸遗民的骨舟,再次启程。
一路上,景象愈发荒凉诡谲。星辰碎片变得更加破碎,形状也越发怪异,仿佛被某种巨力肆意揉捏过。空间裂缝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有时甚至成群结队,如同隐形的死亡之网。空气中弥漫的能量也更加暴戾,带着一种仿佛能侵蚀心智的低语。
数日后,前方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壮观而恐怖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缓慢旋转的黑暗漩涡。无数大小不一的星辰碎片被无形的力量捕捉,如同飞蛾扑火般被拖拽进去,在漩涡的边缘就被那恐怖的引力撕扯、碾碎,发出无声的哀鸣,最终化为漩涡的一部分。漩涡的中心,是一片绝对的黑暗,连神识探入都如同石沉大海,只有一种吞噬一切的寂灭之意弥漫开来。
仅仅是靠近其外围,那强大的引力就几乎要将骨舟撕裂!星骸遗民们脸上写满了恐惧,骨舟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岩砺指着那恐怖的漩涡,对张楠等人摇了摇头,示意只能送到这里。
“多谢。”张楠对岩砺郑重道谢,随即目光投向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寂灭星涡,没有丝毫退缩。
骨舟缓缓后退,最终消失在碎星带中。
只剩下陈蕴钰团队的几人,面对这如同宇宙巨兽张开的大口般的绝地。
“这……这怎么进去?”吴师叔看着那连光线都扭曲的引力场和狂暴的能量乱流,声音都有些发颤,“别说找星核了,怕是刚靠近就被撕成碎片了!”
慕昭云仔细观察着漩涡的旋转规律和能量流动,清冷的眼眸中光芒闪烁:“引力有强弱间歇,能量流亦有缝隙。需找到规律,寻隙而入。”
沈清源则取出几块在路上收集的、蕴含微弱空间属性的碎晶,快速测算着:“根据能量波纹反馈,左侧第三道能量暗流与第七道引力波纹交错处,可能存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短暂窗口期,但持续时间极短,且位置飘忽不定。”
张楠没有说话,她将全部心神沉入镜灵之中。尽管镜灵受损严重,但其对空间之力的本质感应仍在。她闭上双眼,镜面裂纹微微闪烁,映照着前方那片混乱的法则之地。
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指向漩涡边缘某处看似能量最为狂暴的区域:“那里!三息之后,会有一个短暂的‘静默点’出现,持续不到一息!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她的语气无比肯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直觉。那是镜灵与混沌碎片微弱共鸣后,赋予她的特殊感知。
“信你!”慕昭云毫不犹豫,青鸾剑已然出鞘半寸,冰蓝剑气蓄势待发。
吴师叔一咬牙,将身上所有能用的防御阵盘、符箓都扣在了手中。沈清源也将几枚保命丹药分发给众人。
“走!”
当时机来临的刹那,张楠镜光强行撑开一道细微的通道,慕昭云剑气开路,斩开紊乱的能量,吴师叔阵盘光芒连闪,勉强稳定周遭空间,沈清源丹火护住众人后方!
如同一支离弦之箭,众人顶着巨大的压力和死亡的风险,精准地冲入了张楠所指的那片“静默点”!
天旋地转!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冰冷的水膜!
当周围的混乱与撕扯感骤然减轻时,他们已然突破了最外围的死亡屏障,进入了寂灭星涡的内部!
内部并非想象中的彻底黑暗,反而光怪陆离。扭曲的空间形成了无数诡异的镜面,折射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幽光。破碎的法则如同彩带般飘荡,时而凝聚成危险的陷阱,时而又散开成虚无。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只有永恒的旋转与寂灭。
而更让众人心头一沉的是,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虚空中,漂浮着几具早已失去生机、被奇异力量晶化的修士尸体,从其服饰残片来看,赫然是九幽殿的人!他们似乎也是为寻找星核而来,却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看来,九幽殿也知道星核和归源之井的存在……”沈清源面色凝重。
“小心,此地除了自然危险,恐怕还有九幽殿残留的布置,或者其他……东西。”慕昭云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张楠则再次闭上眼,全力感应着那冥冥中与混沌碎片可能产生共鸣的星核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