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蕴钰以残存的神识与灵力,混合着“九幽轮回道丹”的残留药力以及对幽冥法则的那丝亲和,通过残破的“判官令”作为媒介,向着那镇压虚空的“北阴酆都大帝赦令玄碑”虚影,发出了无声却极其虔诚、坚定的祈请与呼唤。
他并未奢求掌控这至高无上的冥府权柄,只求能引动其一缕微末气息,暂镇失控的孽镜台!
判官令剧烈震颤,其上那个古老的“判”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乌光,如同一个卑微的信徒,向着冥冥中的主宰发出最后的祈求。陈蕴钰感觉自己仿佛在徒手攀登万丈悬崖,神识与灵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瞬间见底,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剧痛,刚刚突破的化神中期境界竟隐隐有跌落之势!
“嗡——!”
就在陈蕴钰即将油尽灯枯、意识模糊之际,那一直静默悬浮、散发着浩瀚威严的玄碑虚影,似乎终于感应到了这同源(虽极其微弱)且合乎“秩序”导向的祈请!
碑体上那些流动的暗金色符文微微一亮,一道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暗金流光,如同跨越了时空,自玄碑虚影中垂落,无视了空间距离,精准地没入陈蕴钰手中的判官令!
“咔嚓!”
判官令本就残破,此刻承受这丝至高气息,表面顿时裂开更多细纹,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但与此同时,一股远比之前纯粹、威严、带着无上镇压与审判意味的力量,顺着陈蕴钰的手臂,轰然涌入他的体内!
“呃!”
陈蕴钰浑身巨震,感觉自己的肉身和神魂仿佛都要在这股力量下化为齑粉!若非他刚刚突破化神中期,根基稳固,加之戍土印的厚重意境与龙珠的霸道气息自发护主,以及那枚九幽轮回道丹残留的药力起到了某种缓冲作用,只怕瞬间就会爆体而亡!
他强忍着几乎要撕裂元神的痛苦,遵循着黑色盒子传来的、关于引导此力的微弱指引,猛地将这股借来的、微不足道却位格极高的玄碑之力,混合着自己最后的意志,通过判官令,化作一道无形的律令,轰向那依旧在散发混乱波动的孽镜台!
“以酆都大帝之名,敕令——孽镜归序,煞气平息!”
没有声音,却有一道无形的、带着无上权威的波纹,以陈蕴钰为中心,瞬间扫过整个洞窟
波纹过处,时空仿佛凝滞!
那沸腾的漆黑水潭瞬间平复!正在疯狂厮杀和内斗的鬼将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动作僵在原地,眼中狂暴的魂火骤然熄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就连空气中弥漫的精纯九幽之气,也仿佛变得“温顺”了许多,不再那么充满攻击性。
而首当其冲的孽镜台,镜面剧烈一震!上面翻滚的灰黑雾气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无形的尖啸,疯狂地向镜内收缩!那照射出的、引动心魔与混乱的镜光瞬间消散!镜框上那些百鬼夜行的狰狞图案,光芒也黯淡了下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封印!
整个孽镜台散发出的灵压急剧跌落,从之前的狂暴失控,变得晦暗、沉寂,虽然依旧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那种无差别的混乱攻击性已然消失。镜面虽然依旧灰黑,却不再沸腾,只是如同死水般映照着洞窟内诡异的景象。
成功了?!竟然真的暂时封印了孽镜台?
陈蕴钰脱力般地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汗水混着血水从下颌滴落。手中的判官令“嘭”的一声,彻底化为一撮黑色的粉末,从指缝间流逝。他感觉身体如同被掏空,神魂更是传来阵阵虚弱感,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难以言喻的激动也随之涌上。
“蕴钰!”慕昭云第一时间闪到他身边,冰蓝剑气依旧警惕地环绕四周,但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吴师叔也连滚爬爬地跑过来,看着恢复“平静”的孽镜台和周围僵立的鬼将,激动得语无伦次:“成……成了?!我的乖乖……你小子……连酆都大帝的力量都敢借?!还他妈借成了?!”
陈蕴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只是……借了一丝气息,暂时……压制而已。判官令……也毁了。”他目光扫过那些僵立的鬼将,以及平复的黑水潭,“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找到控制核心,或者……离开。”
他的话音刚落,黑色盒子传来新的解析:
【高阶冥府法则造物(孽镜台)进入强制沉寂状态……持续时间未知。】
【检测到无主‘镜灵’(虚弱、混乱)核心暴露……可尝试以‘虚界钥’残片进行初步绑定(风险:可能遭受反噬或精神污染)。】
【提示:初步绑定后,或可获取部分‘泰煞谅事宗天宫’区域临时控制权,包括指挥低阶鬼卒、兵傀。】
尝试绑定这孽镜台的镜灵?
陈蕴钰看向那沉寂的孽镜台,心中权衡。风险无疑巨大,这镜灵刚刚还处在失控状态,即便被暂时压制,其核心的混乱与负面能量也绝非易与之物。但收益同样诱人,若能成功,他们或许就能真正在这处酆都残迹中掌握一丝主动,甚至找到安全离开的方法。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慕昭云和吴师叔,又想到还在石门外观望接应的张楠等人,眼神逐渐坚定。
“帮我护法,最后一次。”陈蕴钰对慕昭云说道,随即取出那枚修复了不少的“虚界钥”残片。
他盘膝坐下,将虚界钥残片托在掌心,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孽镜台的核心。那里,原本被灰黑雾气笼罩的镜灵,此刻显露出一团不断扭曲、变幻形态的微弱光团,光团中充斥着痛苦、怨恨、迷茫以及一丝……被玄碑之力压制后的恐惧。
陈蕴钰没有强行接触,而是催动虚界钥残片,散发出温和的、属于虚天宗的空间波动,同时,他将自己刚才引动玄碑之力时感受到的那丝“秩序”与“审判”的意蕴,缓缓传递过去。
仿佛一个迷途的灵魂遇到了熟悉的指引,那混乱的镜灵光团微微一滞,扭曲的速度慢了下来。它本能地抗拒着外来者,却又对那丝至高秩序的气息感到亲近与畏惧。
陈蕴钰耐心地、一点点地用自己的神识包裹过去,如同安抚一头受伤的猛兽,虚界钥的力量如同桥梁,缓缓搭建在他与镜灵之间。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远比刚才的战斗更加凶险,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差池,就可能引动镜灵残余的混乱之力反扑。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蕴钰的额头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慕昭云持剑而立,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任何一丝能量波动。吴师叔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在陈蕴钰感觉自己的神识即将再次耗尽时,那团混乱的镜灵光团,终于不再抗拒,任由虚界钥的力量在其核心留下了一个微弱的、代表着临时掌控权的空间印记!
嗡!
孽镜台微微一震,镜面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乌光,随即再次归于沉寂。
但陈蕴钰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面古老而危险的镜子,建立起了一丝极其脆弱的联系!通过这丝联系,他仿佛能“看”到以孽镜台为中心,方圆数里内这片“泰煞谅事宗天宫”残迹的大致轮廓,并能模糊地感应到那些低阶鬼卒和兵傀的存在!
成功了!初步绑定!
他缓缓睁开眼,长舒一口气,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却也有一丝振奋。
“如何?”慕昭云问道。
“暂时……控制了。”陈蕴钰站起身,虽然虚弱,眼神却亮得惊人,“我知道……出口在哪里了。而且……或许能送外面那些‘朋友’一份大礼。”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石,看到了石门之外,那些可能仍在徘徊、或准备伺机而动的敌人——比如,金煞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