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木门在我们身后“吱呀”一声合拢,仿佛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明与生气。宅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灰尘味和一股更深层的、令人作呕的腐甜气息,与之前在第一会所鬼婴煞身上闻到的类似,但更加陈旧、阴冷。
“小心,煞气已成,凝而不散,这里是个养阴巢。”三叔压低声音,桃木剑横在身前,剑尖微微颤动,感应着周围的邪气。
我紧跟在他身后,全力运转“净心咒”,同时将一丝魂力凝聚于双眼,开启了基础的“观气”之术。只见宅子内部,寻常目光所及之处只是破败,但在“气”的层面,无数灰黑色的阴煞之气如同粘稠的蛛网,遍布各个角落,尤其是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那灰黑之气几乎浓得化不开,隐隐形成一个漩涡。
“在楼上。”三叔和我同时判断。
我们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木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腐朽的骨骼上。越往上,那股腐甜气味越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檀香却又更加诡异的香气。
二楼走廊的尽头,是一扇虚掩的房门。阴煞之气的漩涡中心,正是那里。
三叔示意我停下,他单手掐了个法诀,口中低念探察咒文。片刻,他眉头紧锁:“里面有东西……不止一个。怨气极重,而且……有人为炼制的痕迹!”
他轻轻推开房门。
房间内没有家具,空荡荡的地板中央,用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液的颜料画着一个复杂的邪阵。阵法中央,摆放着几件令人毛骨悚然的物事:
一个惨白色的碗,看那弧度和质地,分明是人的头盖骨制成!
一面蒙着暗黄色皮革的小鼓,鼓边缘缀着细小的人骨饰物。
还有一串色泽温润如玉,却散发着森森鬼气的念珠,每一颗珠子都微微凸起,形状奇特。
而在阵法四周,影影绰绰地飘荡着几个半透明的、表情痛苦扭曲的孩童虚影!它们眼神空洞,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本能地围绕着那几件法器旋转,身上的灵光不断被法器抽取、吸收!
“嘎巴拉碗、鼗鼓、人骨念珠……”三叔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果然是这些东西!好毒辣的手段!”
“三叔,这些是……”我看着那几件邪异法器,尤其是那串念珠,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这些都是密宗法器,但已被邪法污染,成了害人的工具!”三叔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
“那碗是嘎巴拉,汉语就是头盖骨。那面鼓是鼗鼓,需用处女皮和人顶骨制成。那念珠,更非寻常,需用有道行的喇嘛眉心骨磨制,一副念珠往往要集齐数十上百位高僧遗骨,耗费数十年乃至上百年光阴才能制成。”
他话锋一转,语气更加森寒:
“可正因高僧遗骨难得,制作漫长,后世一些心术不正的邪修,便走了捷径。他们相信孩童和处女灵魂纯净,灵性最强,转而用他们的骨头来制作这些法器!那串念珠,我若没看错,每一颗,都是一个被选中的孩童的眉心骨!”
我听得浑身发冷,看向那些围绕着法器、无法发声、痛苦挣扎的孩童虚影,终于明白他们为何是这般模样!
“为了保持所谓的‘灵魂纯净’,这些被选中的孩子,往往会被提前毒哑,断绝他们‘说谎’的可能,确保其灵性‘不染尘埃’。这恐怕也是为什么,即便我用‘开喉咒’这类祝由法术,也难以与这些被困的灵体正常沟通的原因之一——他们的‘声’之根本,早已被残忍地剥夺了!”
三叔指着那几件法器,痛心疾首:
“与这眉心骨念珠类似,嘎巴拉碗、鼗鼓、乃至藏语称为‘冈令’或‘罡洞’的人骨笛(常用腿骨胫骨制成,俗称‘鬼号’),如今在暗黑术法界流传的,十有八九,都已非高僧圣物。它们的原材料,几乎都沾满了无辜孩童和处女的鲜血与冤魂!”
“眼前这几件,煞气如此之重,怨念如此之深,绝不可能是圣洁的高僧遗骨所制!必然是那红姐,或其背后之人,用邪法残害无辜,炼制而成的人骨邪器!她在此设阵,就是要用这老宅的阴气,和可能诱骗来的生人阳气,不断滋养这些邪器,提升其威力!”
真相如同冰水浇头,让我遍体生寒。用活人,尤其是孩童来炼制法器!这红姐,简直丧心病狂,天理难容!
“吼——!”
似乎是因为被我们道破了根脚,阵法中央那几件人骨邪器猛地一震,爆发出浓郁的黑红色煞气!那几个孩童虚影发出无声的尖啸,面容变得更加狰狞,裹挟着滔天的怨气,如同厉鬼般朝我们扑来!
同时,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墙壁上开始渗出暗红色的血珠,凄厉的女人哭声和孩童的拍球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冲击着我们的心神!
“蕴钰,守住灵台!这些都是邪器制造的幻象和怨灵攻击!”三叔大喝一声,手中桃木剑雷纹亮起,绽放出至阳至刚的纯阳之气!
“乾坤无极,风雷受命!破邪!”
剑光如匹练,横扫而出!
与邪器和怨灵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