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清澈如寒潭的眼眸深处,此刻盈满了毫不掩饰的激赏之色,仿佛在欣赏一件历经磨难终现锋芒的绝世璞玉。
然而,真正的考验与指点,此刻才刚刚拉开序幕!
只见她素手轻抬,对着虚空随意一挥!
嗡——!
一道细若游丝、却流淌着七种大道神韵的七彩神链,自她莹白如玉的掌心激射而出!神链迎风便涨,速度快逾闪电!眨眼之间,竟已横贯长空,化作亿万道交相辉映、遮蔽了整片苍穹的法则之网!神链之上,符文流转,道韵轰鸣,仿佛将诸天法则都拘禁于此!
但就在这七彩神光璀璨到极致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漫天交织、绚烂夺目的七彩光华,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抹去,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无色无形、却更加凝练可怖的法则之链!
紧接着,令金圣焱灵魂颤栗的一幕出现了——那亿万条无形的法则锁链之上,陡然间,亮起了……无穷无尽、细密如恒河沙数的……赤金色火星!
噗!噗!噗!噗!噗……!
仿佛亿万朵微型的太阳真火被同时点燃!火星急速膨胀、蔓延、彼此勾连!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覆盖天穹的无形锁链,已然化作了一片无边无际、翻滚咆哮的焚世火海!
火舌舔舐着虚空,将天空原有的流云、暖阳彻底吞噬!整个小世界的苍穹,只剩下令人绝望的、望不到边际的赤金烈焰!一股足以熔炼星辰、焚尽万古的恐怖高温,如同九天火河倒灌,轰然自那火海之中倾泻而下!
“呖——!”金圣焱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那恐怖的高温仿佛无视了它金乌之躯的天然抗性,直接作用在它的神魂与道基之上!头顶翎羽焦卷,背脊神羽滚烫欲燃,如同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它强忍着神魂灼痛,将惊骇的目光从天穹火海收回,投向几步外那依旧云淡风清的少女,眼中充满了不解与求索。
少女并未解答。她只是缓缓收回了指向苍穹的玉臂,随即变掌为指,动作优雅而精准,如同拈花拂柳,朝着脚下那方由神玉铺就的道场广场,轻轻一点!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碧绿色光束,自她葱白的指尖迸射而出!光束细如发丝,却蕴含着令金圣焱灵魂深处都为之悸动的磅礴伟力!
那是……创生之源!万物母气!是超越它认知极限的、纯粹到极致的生命本源!光束一闪而逝,瞬间没入广场坚硬的神玉地面,消失无踪。
然而,就在那光束离体没入地下的、几乎无法被感知的刹那间隙!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如星海、精纯如琼浆的生命洪流,轰然在金圣焱周围的空间中爆发开来!浓郁的生命精气瞬间液化、结晶!仿佛置身于开天辟地之初的生命母池!金圣焱周身亿万个毛孔不由自主地舒张到极限,贪婪地吞噬着这无上的生命馈赠!
就在这生命精气冲刷的万分之一刹那!
嗡——!
金圣焱体内,那困扰了它无数岁月、被视为无法逾越天堑的某种无形枷锁,如同春日融冰般……无声碎裂!一股前所未有的通透、轻盈、强大的感觉,瞬间传遍它的四肢百骸,深入骨髓灵魂!
“呖呖——?!!”(“这……这是……?!”)金圣焱彻底懵了!它难以置信地伸展双翅,放到眼前。那赤红如火的翎羽根根晶莹,流淌着神曦,排列得完美无瑕,散发着比以往更加纯粹强大的太阳真火气息。
困扰它整个族群、需要付出天大代价才能完成的“锻体”,它父母族人梦寐以求的境界……竟然就在这无法言喻的生命洪流冲刷下,仿佛无底深坑被瞬间填满,如同呼吸般……水到渠成,自然功成?!这巨大的反差让它脑中一片空白!
“小家伙,为何如此惊讶?”少女清泉般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淡然笑意。
金圣焱巨大的心脏狂跳不止,如同擂鼓,它望着近在咫尺、笑靥如花的少女,竟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悸动,连忙收敛心神,急切地发出灵魂之问:
“呖呖——?!”(“我的境界……为何……?!”)
“呵呵,”少女轻笑,眸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它在灰雾之海中挣扎翱翔的十五年,“此乃汝自身积累所得,水到渠成之果。莫忘了那混沌海十五载的孤独飞行,每一次振翅,每一次滑翔,每一次力竭后的挣扎,皆为汝之筋骨、神魂、意志所经受的……最残酷也最有效的‘锻打’!此非徒劳,此乃……涅盘之基!”
金圣焱金色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醍醐灌顶!过往十五载的每一寸艰辛,此刻都化作了最清晰的明悟!
“呖呖——!”(“难道……那极致飞行之能,便是锻体化神的……前置?!”)它声音带着颤抖的狂喜。
少女微微颔首,却又轻轻摇头:“是,亦非全是。能力,仅为基石。汝昔日所缺者,非力也,乃……心!一颗历经万劫而不改、纵焚双目亦向前的……不灭道心!此心不成,纵有通天之力,亦难化神!”
金圣焱巨大的头颅点动,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思索。
“呖呖——?”(“化神?此乃锻体之后的境界称谓?”)
“称谓而已。”少女语气随意,却带着俯瞰万道的超然,“灵兽人族,境界划分繁杂,红尘、地灵、地仙……名目繁多,徒乱人意。于吾而言,大道至简,锻体破关,即为化神一重!此后层层递进,直至……九重天阙!”
金圣焱听得心驰神往,眼中对少女的敬畏与崇拜,已然攀升至顶点!这简简单单的“化神九重”,却仿佛为它推开了一扇通往无上大道的大门!
“许久未曾与人言谈至此了。”少女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腰肢,那完美的曲线在阳光下勾勒出动人心魄的弧度,她随意地摆了摆手,“小家伙,前路漫漫,好自为之。本座……也该寻一处灵韵星辰,游神去也。”
话音落,少女翩然转身,足不沾尘,如同踏着无形的阶梯,向着那座气象恢弘、仿佛镇压着诸天法则的中央主殿款款行去。那绝世的背影,渐渐融入殿门后的深邃幽暗之中。
轰隆隆——!!!
就在那两扇沉重无比、铭刻着太古神纹的殿门,在少女身影消失的瞬间,发出最后一声沉闷的闭合巨响之时——
整个神秘小世界,仿佛被这关门声彻底激活!
一阵源自大地深处、撼动九幽的恐怖隆鸣,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混沌巨兽在苏醒咆哮,骤然席卷了整个世界!紧接着,一场远超凡俗认知的灭世级大地震轰然降临!
“呖——!”金圣焱猝不及防,巨大的身躯被狂暴的地脉之力狠狠抛起,狼狈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金乌坐地”!
它惊骇望去,只见视野所及,那些由神木仙珍构筑的琼楼玉宇、亭台水榭,如同脆弱的沙堡般,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纷纷崩塌、瓦解!坚固的玉石广场地面,如同破碎的冰面,瞬间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
咻!咻!咻!
无数道先前没入地下的、浓郁到极致的碧绿色生命神光,如同压抑了万古的喷泉,猛地从那些狰狞的地缝中冲天而起!绿光弥漫,如同拥有生命的碧色潮汐,瞬间淹没了整个小世界!废墟、瓦砾、断壁残垣……乃至金圣焱自己,都被这浩瀚的生命灵潮彻底包裹、浸润!
金圣焱心神剧震,瞬间明白了少女的深意!这哪里是毁灭?分明是破而后立、造化新生的无上机缘!它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收敛心神,全力运转体内新生的力量,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沙漠旅人,疯狂地吞噬、炼化着这无价的创生能量!
更令人震撼的奇景,也随之发生!
那些被碧绿灵潮包裹的废墟之中,那些断裂、焦黑、看似早已失去生机的神木残骸之上,竟在短短十息之内,纷纷钻出了嫩绿欲滴的新芽!嫩芽迎风便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伸展枝叶,绽放神曦!
“呖——!!!”(“生死人!肉白骨!造化之功!”)金圣焱惊得鸟喙大张,足以塞进一头牛!这逆转生死、催生万物的伟力,彻底颠覆了它的认知!
然而,覆盖在它身上的生命灵潮并未持续太久。如同受到至高意志的召唤,那浩瀚的碧绿色光芒,如同退潮般,骤然从金圣焱身上剥离,化作亿万道奔腾的绿色溪流,疯狂地涌向那堆积如山的废墟!
轰隆隆!
奇迹在废墟之上上演!那些刚刚萌发的新芽,在磅礴生命能量的灌注下,瞬间疯长!嫩芽化藤蔓,藤蔓缠巨木!无数株神异的植物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拔地而起,抽枝展叶,开花结果!倒塌的殿宇梁柱上,缠绕着粗壮的灵藤,绽放着七彩霞光的花朵;碎裂的玉砖缝隙里,生长出散发着清香的仙草;仅仅片刻功夫,原本的废墟之地,已然化作了一片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流淌着浓郁灵气的太古神林!
而金圣焱脚下那龟裂破碎的广场,也在生命灵潮的滋养下,迅速弥合、重塑!坚硬的神玉地面被厚实、肥沃、散发着泥土芬芳的玄黄土所覆盖!一颗颗嫩绿的草芽顶破土层,舒展腰身;一朵朵不知名的灵花竞相绽放,姹紫嫣红!整个小世界广场,瞬间化作了一片生机盎然的仙家花园!
金圣焱被眼前这改天换地、造化新生的神迹深深震撼!它一声长鸣,强忍着九天之上那焚世火海传来的恐怖高温,双翅奋力一振,化作一道赤金流光,朝着千米高空疾冲而去!
身处高空,俯瞰下方。
整个小世界,已然彻底被无垠的绿色海洋所覆盖!古木参天,藤蔓如龙,灵花遍地,仙草飘香!浓郁的生命精气化作氤氲的灵雾,在林木间流淌,形成道道彩虹。唯有中央那座巍峨的主殿,依旧散发着亘古不变的苍茫气息,如同定海神针,矗立于这片新生神林的中央。
但这生命的狂潮,似乎仍未满足!
那从地脉深处喷涌而出、改造了整个小世界的碧绿灵潮,在完成了内部的造化后,竟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化作一道道奔腾不息、散发着浓郁生机的生命长河,浩浩荡荡地朝着小世界的边缘壁垒——那片隔绝天地、翻涌着混沌灰雾的海洋——奔涌而去!
哗啦啦——!
生命长河轻易地覆盖了混沌海洋,如同天河倒灌,汹涌地注入那无边无际、死寂永恒的混沌灰雾之海中!
奇迹,在混沌海中上演!
生命灵潮所过之处,那翻涌不息、蕴含着消融万物之能的灰色混沌雾气,如同冰雪遇骄阳,竟被迅速净化、转化!混沌退散之处,湿软肥沃的玄黄神土凭空诞生!紧接着,一株株顽强嫩绿的草芽,如同最勇敢的先锋,刺破神土,迎风摇曳!
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灵植的种子仿佛被瞬间唤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土、抽枝、展叶!小树苗眨眼间化作参天巨木,藤蔓如灵蛇般缠绕其上,各种奇异的花朵在枝头、藤蔓间争相怒放!
生命长河奔流不息,生命绿洲急速扩张!
金圣焱悬停于高空,鸟瞳之中倒映着下方那惊世骇俗的一幕:以神秘小世界为核心,一片浩瀚无垠、生机勃勃、散发着浓郁灵光与生命气息的绿色大陆,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混沌灰雾之海中……强行开辟!蔓延!不到一盏茶的光景,它目光所及的万里混沌海域,已然被这片郁郁葱葱、鸟语花香的新生神土彻底取代!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灰暗与死寂!
混沌海中,一方孕育着无限可能的生命净土,正冉冉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