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宗。”张鸣的回答清晰而沉稳。
“帝宗?”老者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布满皱纹的手指下意识地捻着雪白的长须,浑浊的眼眸中充满了深深的困惑与思索,“帝宗……老朽出世数百载,几乎踏遍蓬莱,阅尽宗门典籍,从未听闻过此等名号……”他抬起眼,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般刺向张鸣,“宗门仙山,坐落何处?”
张鸣坦然迎向老者的目光,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笃定:“回前辈,帝宗并无固定山门。吾等行至何处,何处便是帝宗!”
“哦?”老者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带着三分玩味,七分告诫,“呵……年轻人,好大的口气!未得皇朝敕令、不入仙门名录的宗门,煌煌天威之下,不过是无根浮萍,皇朝岂会承认尔等?”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刘胜男已是不耐烦地仰起了精致的下巴,那张足以令百花失色的俏脸上,毫不掩饰地浮现出极度的轻蔑与不屑,她嗤笑一声,声音清越如凤鸣,却带着睥睨天下的狂傲:
“切!本帝行事,何须看那劳什子皇朝的脸色?我自创的宗门,爱叫什么便叫什么!建不建那劳什子山门,更是本帝一念之间!碍着他们什么狗屁事了?整日里规矩条条框框,真是聒噪烦人!”她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苍蝇,语气中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
这番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言论,如同平地惊雷,炸得老者目瞪口呆,脑袋嗡嗡作响,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慌忙压低声音劝阻:“女娃娃!慎言!慎言啊!此等悖逆之言,若是传出去……老朽权当未曾听见,你切莫再提!”他紧张地左右张望,生怕隔墙有耳。
刘胜男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仿佛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她脸上忽然绽开一个狡黠如狐的笑容,带着几分炫耀的口吻:“哎呀,前辈,您也太小心了!皇城里的皇子王爷什么的,本帝也不是不认识一个半个。这次途经贵地,就是应了某位皇子的‘苦苦’相邀,准备去开开眼界呢!是他求着要见我哦!”她故意在“苦苦”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半真半假,听得老者云里雾里,只能下意识地频频点头,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对这个神秘“帝宗”和眼前少女的背景愈发惊疑不定。
刘胜男话锋一转,美目流转,巧笑倩兮地望向老者,那笑容明媚得如同初升朝阳,竟让见惯风浪的老者也有一瞬间的失神:“前辈,您收徒的大事不妨先放一放?总该让晚辈先完成这考核,您说是不是?”
话音未落,她足尖轻点,身姿曼妙如惊鸿,已轻盈地跃上擂台中央,衣袂飘飞,留下淡淡幽香。
老者这才猛地回神,老脸微热,急忙抬手掩饰性地抚了抚额头,干咳两声掩饰尴尬:“咳咳……好,好!那老朽今日便亲自为你主持这考核!”
只见老者双眸一凝,一股浩瀚磅礴、远超之前的恐怖灵识骤然自他苍老的身躯内爆发而出!这股无形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整个场馆!
刘胜男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凝练如实质的灵识狂风,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猛地从她面前呼啸掠过!
“蹬!”
一声清晰的机括声响!擂台边缘,距离老者足有数丈之遥的一个隐蔽按钮,竟被这股隔空御物的灵识精准地按了下去!这一手隔空控物,精准无比,尽显其深不可测的修为!
“咔啦啦——轰隆!”
熟悉的机括轰鸣再次响起!擂台地面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缓缓转动、错位,密密麻麻、数量远超之前的凹槽阵列浮现出来,成百颗蕴藏着精纯灵气的阵石,如同沉睡的星辰,静静地躺在其中,散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斑斓微光。
“女娃娃,开始吧。”老者沉声道,目光灼灼,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他倒要看看,这个口出狂言、背景神秘的少女,究竟有何等惊世之能!
“嗯。”刘胜男微微颔首,神色平静无波。
就在她即将抬手之际——
“嗡!”
一道幽蓝色的流光毫无征兆地从她光洁的眉心激射而出,瞬间在她眼前展开,化作一面半透明、流淌着玄奥符文的光屏——正是她的系统界面!
光屏如同拥有生命般急速闪烁、跳转,最终定格在任务栏。一行清晰的小字,带着金色的边框,赫然显现:
随机任务:一鸣惊人
条件:请尽情发挥,将考核者雷得外焦里嫩!
“呵……终于来了吗?”刘胜男唇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勾起,勾勒出一个充满自信与玩味的弧度,心中暗语,“这任务……正合我意!”
台下,柳枝歪着小脑袋,一脸好奇:“咦?大姐怎么不动了?”
张鸣摸着下巴,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压低声音笑道:“依我看,大姐准是又在憋什么‘大招’了。”
一直安静侍立的子衿,此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她与刘胜男心意相通,清晰感知到主人心中那股即将喷薄而出的、带着恶作剧般兴奋的磅礴意念,轻声解释道:“主人……要开始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有意思!”张鸣和柳枝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呃……”老者将三人的低语听在耳中,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心中腹诽:“区区一个考核,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现在的年轻人……”他无奈地摇摇头,扬声催促道:“女娃娃,可以开始了!”
刘胜男缓缓转过身,面向老者,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无比甜美、足以融化冰雪的笑容,声音清脆悦耳,说出来的话却石破天惊:
“前辈,这些热身的小玩意儿就免了吧。”她玉指随意地指了指脚下那百颗阵石,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劳烦您,直接开启最高难度的考核标准,如何?”
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者下意识地就要摆手让她别开玩笑,话到嘴边却猛地僵住!
他布满皱纹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原本浑浊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如同见了鬼魅一般,死死地、难以置信地钉在擂台上的刘胜男身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震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擂台上!
刘胜男并未做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姿态!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双臂自然垂落。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
她那双纤细白皙的玉手,十根春葱般的指尖,开始了极其细微、却又快得留下道道残影的律动!仿佛在虚空中拨动着无形的琴弦!
而整个擂台上,那百颗静静躺在凹槽中的阵石,竟如同被无形的君王号令,在同一瞬间——轰然暴起!
唰唰唰!
整整两百颗阵石,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砂洪流,瞬间冲破凹槽束缚,激射升空!这还不止!
这两百颗阵石并未杂乱悬浮,而是在升空的瞬间,便开始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组合与变幻!
灵光流转间,它们时而聚拢,化作一只翎羽毕现、目光锐利、振翅欲飞的苍鹰,在空中划出凌厉的轨迹;时而散开重组,瞬间化作一条鳞甲森然、口吐蛇信、蜿蜒游走的巨蟒,其扭动之姿活灵活现!下一秒,苍鹰与巨蟒同时消散,阵石洪流又瞬间凝聚成一匹四蹄翻飞、鬃毛飞扬、仰天嘶鸣的骏马,在无形的擂台上奔腾而过!
飞、游、奔、跃……栩栩如生,灵动非凡!仿佛那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被赋予了生命的精灵!整个场馆被这奇幻瑰丽的景象映照得流光溢彩!
“前辈,这开场……可还入眼?”刘胜男十指依旧在优雅而迅疾地律动,操控着空中变幻莫测的阵石生灵,甚至还能分心看向呆若木鸡的老者,脸上挂着那抹令人心颤的、云淡风轻的浅笑。
“嘶……”老者倒吸一口凉气,胸腔剧烈起伏,眼中最后一丝轻视早已被惊涛骇浪般的震撼彻底取代!“好强!好可怕的掌控力!此女……妖孽!真正的妖孽!”他心中疯狂呐喊,同时一股强烈的、想要看到极限的冲动压倒了一切!
老者眼中精光爆射,再无半分犹豫,灵识如臂指使,猛地触动另一个机关!
“如你所愿!让老朽看看,你的极限究竟在哪里!”他低喝一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兴奋!
“咔啦啦——轰!”
擂台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更多的凹槽浮现,整整五百颗崭新的、灵气更加浓郁的阵石显露出来!如同新兵加入战场!
“来的正好!”刘胜男轻笑一声,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新增的五百阵石。
只见她操控阵石的双手十指,舞动的频率陡然加快,带起一片朦胧的指影!
“起!”
一声轻叱!
那新出现的五百颗阵石,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君王召唤,无需任何引导,瞬间齐齐震颤,发出嗡鸣,紧接着便化作一片璀璨的流光,嗖嗖嗖地激射升空,汇入空中那庞大的阵石洪流之中!
这一次,七百颗阵石并未再聚合成单一巨兽,而是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瞬间分裂成三股洪流!
灵光狂涌!幻化再起!
左侧,阵石凝聚,一头獠牙狰狞、肌肉虬结、仰天咆哮的插翅巨虎踏空而立,虎啸仿佛要震碎虚空!
中间,阵石盘旋,一只翎羽华丽、拖着长长尾焰、神骏非凡的火焰神鸟浴火而生,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右侧,阵石组合,一头甲壳厚重、长矛如林、散发着洪荒气息的玄甲巨龟缓缓浮现,沉稳如山岳!
三头由阵石组成的、形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庞然巨兽,同时出现在擂台上空!威势滔天!将整个场馆映照得如同上古神兽战场!恐怖的灵压弥漫开来,让台下的张鸣、柳枝都感到一阵心悸!
“前辈,再来!”刘胜男头也不回,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此刻,老者的脸色早已不是苍白,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被震撼到麻木的呆滞!他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嘴巴微张,眼神空洞,大脑一片空白,连刘胜男的话语都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直到张鸣实在看不下去,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老者才如同触电般猛地一颤,茫然四顾:“啊?怎……怎么了?”
张鸣强忍着笑意,指了指台上:“前辈,我大姐……让您再加阵石呢。”
“哦!哦!好……好!”老者如梦初醒,老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愧得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何曾在一个小辈面前如此失态?他慌忙以灵识再次触动机关,心中早已掀起了十八级风暴:“丢人!丢人丢大了!这小女娃的天赋……简直是妖孽中的妖孽!非人哉!老夫倒要看看,你的极限……究竟在何处!”震撼过后,一股强烈的、见证奇迹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随着第三个机关被启动,擂台轰鸣再起!这次出现的凹槽密密麻麻,如同蜂巢!整整一千颗流光溢彩、灵气氤氲的高阶阵石,静静地躺在其中,散发出的灵能波动让空气都为之扭曲!
刘胜男依旧没有言语,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她那双操控着七百颗阵石的玉手,指影舞动得已经化作一团模糊的光晕!
唰唰唰唰!
新的一千颗阵石如同最忠诚的士兵,无需任何命令,瞬间腾空而起,化作一片更加绚烂的星河,汇入空中的巨兽军团!
这一次,阵石洪流分裂得更加精细!足足八股灵光璀璨的洪流在空中奔腾、交织!
龙吟、凤鸣、狮吼、狼啸……各种神兽的虚影在灵光中若隐若现!
八头形态各异、或威猛、或灵动、或狰狞、或神圣的阵石巨兽,同时显化于擂台上空!它们或仰天咆哮,或振翅翱翔,或踏云奔腾……整个场馆仿佛化作了上古洪荒的画卷!磅礴的灵压如同实质的海浪,一波波冲击着场馆的墙壁和结界,发出低沉的嗡鸣!景象之壮观,言语难以形容其万一!
“再来!”刘胜男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只是呼吸般自然,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
老者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麻木了。震惊?震撼?这些词都已显得苍白无力。他如同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眼神空洞,只是凭借着本能,手指(灵识)机械地按下了最后一个、代表终极考验的按钮!他已经无法思考,只想看看这神迹……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轰隆隆隆——!”
前所未有的巨大轰鸣响彻场馆!擂台中央,一个庞大到几乎覆盖了整个擂台的巨型凹槽阵列缓缓升起!九千九百九十九颗阵石!每一颗都大如鹅卵,晶莹剔透,内部仿佛封印着星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灵能!它们静静地躺在凹槽中,如同沉睡的远古神魔,等待着唤醒!
几乎就在凹槽完全升起的同一刹那——
唰!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声轻微的、仿佛空间被整齐切割的锐响!
擂台上,那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如同星辰般的阵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不!不是消失!
它们已在千分之一息内,被一股无法想象的伟力,无声无息地摄起、分解、重组,完美地融入了空中那已经庞大到遮天蔽日的阵石海洋之中!整个过程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极限!
此刻,空中悬浮的阵石数量,已然达到了一个天文数字——一万一千七百颗!
璀璨的灵光交织,如同将一片星空搬入了场馆!浩瀚的能量波动让空间都产生了细微的涟漪!
“这次……变个什么好呢?”刘胜男终于微微歪了歪头,绝美的侧颜上露出一丝孩子气的顽皮笑容,仿佛在思考一件有趣的玩具。这轻松的姿态,与那操控着毁天灭地般力量的场景,形成了令人窒息的反差!
“有了!”
她眼中灵光一闪,十根舞动的手指猛然一合!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穿透时空、震魂摄魄的龙吟,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场馆!声浪滚滚,震得梁柱簌簌发抖!
只见那遮天蔽日的阵石星河,开始了史无前例的疯狂涌动与重组!
龙首!龙角!龙须!龙睛!覆盖着玄奥符文的巨大龙鳞!强健有力的龙躯!锋锐无匹的龙爪……一切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成型!
更令人骇然的是,在那庞大无匹的龙躯前肢肩胛处,无数阵石如同活物般飞速凝聚、延伸!不过短短十息!
“呼啦——!”
两扇巨大无比、由无数灵光阵石构成的、覆盖着金属般冰冷光泽与玄奥纹路的遮天羽翼,猛然在巨龙背后展开!翼展之宽广,几乎触及场馆两侧的墙壁!每一片翎羽都清晰可见,流转着毁灭性的灵能光辉!
一头栩栩如生、威严神圣、背生遮天双翼的四爪神龙,盘踞于擂台上空!龙目开阖间,金光流转,如同两轮烈日,冷漠地俯瞰着下方渺小如尘埃的众生!恐怖的龙威如同实质般倾泻而下,压得人喘不过气!整个场馆,陷入了一片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