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眼中闪烁着对往昔强者风采的向往,追问道:“奶奶,快给我讲讲,当年太子殿下究竟有何等神威?”
老婆婆点了点头,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继续讲述:“当年,太子殿下年仅三十一岁,便已臻至地仙境圆满!此等天赋,莫说在皇族,便是放眼整个蓬莱大陆悠悠历史长河,也堪称绝无仅有!”
“那时节,他真可谓集万千荣光于一身,是皇族最璀璨的希望之星。”老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天骄大比的擂台之上,他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无论对手是何方神圣,皆非其一合之敌,尽皆一招败北!”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将毫无悬念地摘得魁首,为皇族续写辉煌之时……”老婆婆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低沉,“在最终的决战擂台上,他败了。败得彻彻底底,败得一败涂地,更败得……颜面尽失!”
“竟会如此?奶奶,究竟发生了什么?”赵炎心头一紧,急切追问。
“与他对决的,是一位来自仙鹤宗的女弟子。”老婆婆缓缓道,“那女子气质空灵,容颜亦是绝美,世间罕见。然而,正是这绝色之姿,在擂台上引来了祸端。”
“哼!”赵炎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浓浓的不屑,脱口而出,“绝美?再美能美过我的胜男妹妹吗?我不信!”
老婆婆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慈爱地抚了抚孙子的发顶:“这一点,奶奶倒是赞同你。那女子虽美,却远不及你的胜男妹妹那般钟灵毓秀,气质天成。莫要打岔,听奶奶说完。”
赵炎立刻乖巧地闭上了嘴,专注聆听。
“太子殿下被那女子的容貌所惑,竟在万众瞩目之下,口出轻薄之言!”老婆婆的声音带着一丝鄙夷,“他……他竟说要纳人家为他的第十三位妃子!”
“此等羞辱之言,瞬间激怒了那位心高气傲的仙鹤宗弟子。”老婆婆眼中闪过一丝快意,“结果,便是我们这位‘第一天骄’被对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那女子虽仅有地仙境大成的修为,但她的灵宠,却是一头血脉精纯的仙兽白鹤!”
“仙兽亦有高下之分。太子殿下的灵宠虽同为仙兽,但在那战力卓绝的白鹤面前,却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一番痛揍之后,太子殿下竟被那女子用纤纤玉足踩在脸上,当众斥责他‘连给本姑娘提鞋都不配’!”
“经此奇耻大辱,太子殿下道心崩毁,从此一蹶不振。”老婆婆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惋惜与鄙夷,“终日沉溺于酒色之中,浑浑噩噩,早已成了废人一个。依老身看,这太子之位,恐怕也坐不久了。”
赵炎脸上鄙夷之色更浓:“就因为这等挫折便颓废至此?真是……不堪入目!”
老婆婆长叹一声:“炎儿,你未曾经历,难以体会。那是在天下英雄面前,被一个女子以最羞辱的方式践踏尊严!那份打击,足以摧毁任何骄傲的心气。”
“反正我绝不会如此!”赵炎眼神陡然变得无比坚定,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我的心,早已认定一人。无论遭遇什么,都不会动摇!”
老婆婆看着孙子眼中的光芒,满是欣慰地点点头:“好孙儿,有志气!那就努力变强吧!现在的你,距离得到你胜男妹妹的认可,还差得远呢。”
祖母一针见血的话语,瞬间将赵炎从热忱的憧憬中拉回现实。他脸上顿时蒙上一层苦恼的阴云,抬起头,眼神带着迷茫和一丝委屈看向老婆婆:“奶奶……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胜男妹妹她……似乎对我并无男女之情?”
“呵呵,你不会是现在才发觉的吧?”老婆婆忍不住揶揄地笑了起来。
赵炎有些不服气,困惑道:“这是为何?我好歹也是堂堂皇族子弟,身份尊贵,仪表堂堂……”
“糊涂!”老婆婆立刻板起脸,神情严肃地打断他,“那个小丫头,岂是能用常理揣度的?你真以为她只是个懵懂无知的红尘境少女?别忘了,她可是一招就抹杀了地灵境小成修士刘巧儿的灵宠!更遑论,能拜一位拥有神兽的绝世强者为师,这本身就已说明了一切!”
赵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是啊……而且她在得知我皇族身份后,也未见丝毫惊讶。她的师父,似乎对皇族也并无多少好感……”
“总算开窍了。”老婆婆语气稍缓,“以你的容貌身份,寻常女子自是趋之若鹜。但奶奶观那丫头,心之所向,绝非这些俗物。”
“哦?”赵炎眼中顿时燃起希望的火苗,“奶奶,有什么办法?快教教我!”
老婆婆语重心长地道:“唯有一法:若你日后有幸能追随其左右,切记,不要坦露出对她的痴迷!更是要放下你皇族的身份架子!在她面前,你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便可,如果遇到生死危难,切万不要惜命,你明白了吗?”
赵炎眉头紧锁,忧虑道:“可是奶奶,胜男妹妹如今尚在外域偏远之地。待到她真正‘出世’,踏足到中域,内域皇城,见到更广阔的天地,见识了真正的天骄俊杰……届时追求者必然如过江之鲫,我的机会岂非更加渺茫?”
“追求者众多是必然的。”老婆婆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可你觉得,还会有第二个‘你’吗?还会有第二个人,能得她青睐,从她手中获得那等逆天的丹药吗?即便她此刻尚未对你动心,但她对你的好,却是实实在在,做不得假的。所以,切记,唯有用一片赤诚真心去换!”
赵炎闻言,眼睛猛地一亮,如同拨云见日:“我懂了,奶奶!当初在五行山,她因言语触怒神兽威严,千钧一发之际,只有我心疼她,不顾一切想冲上去保护她!是这份毫不犹豫的心疼与守护,让她感受到了温暖,所以她才会待我如此之好!是这样吗,奶奶?”
老婆婆欣慰地点点头:“正是此理。现在,你可明白该如何做了?”
赵炎眼神中的迷茫与苦恼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磐石般的坚定:“嗯!一如既往,以真心换真心!直至她看到我的那一天!”
祖孙二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密室里弥漫着温馨与期许。
——蓬莱皇城·西郊·东宫别苑
夜色如墨,一座雕梁画栋、灯火通明的华丽府邸内,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无声无息地穿梭于亭台楼阁之间。最终,这黑影停驻在一座灯火辉煌、丝竹之声隐隐透出的大殿门外。
来人全身包裹在紧身夜行衣中,脸上覆着冰冷的黑色面具,仅露出一双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睛。他抬起手,似乎想叩响那沉重的殿门,但手指却在触及门板前骤然僵在半空。最终,他如同石雕般静立不动,仿佛融入了门廊的阴影里。
殿内,正上演着一场荒诞的闹剧。
“殿下~我在这里呀~”一个娇媚入骨的女声带着笑意响起。
“殿下,快过来嘛,奴婢在这儿等您呢~”另一个甜腻的声音紧随其后。
“殿下~快来抓我呀~抓到了有奖励哦~”莺声燕语,此起彼伏,充满了挑逗与暧昧。
紧接着,便是一个带着醉意、略显轻浮的男声响起:“哎呦!抓到你了!让本宫摸摸看,是哪个小妖精……”伴随着一阵衣物窸窣和女子欲拒还迎的娇笑声。
透过门缝隐约可见,一个身材修长、面容原本算得上俊朗,此刻却因纵欲过度而显得有些浮肿的高大男子,仅穿着一身松垮的明黄色里衣,眼睛被一条黑绸蒙住。他正将一个衣衫半褪、容貌艳丽的女子搂在怀中,双手极不规矩地上下游走。那女子被他捏得咯咯直笑,粉拳轻捶着他的手臂,媚声道:“讨厌啦殿下~坏死了~轻点儿嘛~”
就在此时,那蒙眼男子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他手上的动作骤然停下,脸上的轻浮笑容也瞬间收敛。他一把扯下眼前的黑绸,露出那双因酒色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不耐烦地朝着殿内其余几位衣衫不整、正掩口娇笑的女子挥了挥手。
几位女子脸上顿时浮现出扫兴和不满,却不敢有丝毫违逆,纷纷敛衽行礼,带着幽怨的眼神,鱼贯退入殿内一座巨大的屏风之后,消失在一扇隐蔽的小门内。
待女子们退下,那男子——当今的太子殿下——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对着地上一件华贵的明黄锦袍凌空虚抓。锦袍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唰”地一声飞入他掌中。他随意地将锦袍披在身上,遮住了内里的不堪,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冷冷道:“滚进来。”
“吱呀——”
殿门应声而开。门外的黑衣人如同影子般滑入殿内,单膝跪地,头颅低垂,抱拳行礼,声音平板无波:“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慵懒地靠坐在铺着厚厚锦垫的紫檀木椅上,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说。”
黑衣人保持着跪姿,语速平稳地禀报:“一月前,属下发现十四王府的赵炎秘密离开皇城,方向指向西北蛮荒之地。然其具体行踪与目的,属下未能查明。此人已于数日前悄然返回,目前尚无异常举动。”
“废物!”太子殿下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中射出两道阴鸷狠厉的寒光,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瞬间充斥大殿,“这点小事都查不清楚?本宫养你们何用?滚!继续去查!挖地三尺也要给本宫查清楚!”
黑衣人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面具下的脸色瞬间惨白,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属下遵命!定当查个水落石出!”他慌忙起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大殿,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哼!”太子殿下重重地冷哼一声,挥手隔空一拂。厚实的殿门“砰”地一声自行关闭,隔绝了内外。他独自坐在空旷奢华却弥漫着靡靡之气的大殿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眼中寒芒闪烁:“十四叔家的那个小崽子……不管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这皇城之内,绝不允许有比本宫修为更高的后辈存在!”阴冷的话语在殿内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独占与狠戾。
——十四王府·地下密室
幽暗的密室中,只闻利刃破空的锐响。
身着黑色紧身练功服的赵炎,身形矫健如龙,手中长剑化作道道寒芒,正演练着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法。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眼神却专注而锐利。
一套剑法演练完毕,他收剑而立,气息沉稳。走到墙边的桌案旁,拿起一块干净的绢布,擦拭着额角的汗水。
就在这时——
“铛!铛!铛!”
桌案上一个看似普通、雕刻着古朴花纹的木鱼,竟无人敲击而自鸣三声!声音清脆,在寂静的密室中格外清晰。
赵炎眼神一凝,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走到墙边一处不起眼的砖石前,手指灌注真气,以一种特定的节奏按了下去。
“咔哒…轰隆隆……”
轻微的机括声响起,只见密室一侧的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灯火幽暗的密道。赵炎闪身而入,墙壁在他身后无声合拢。
密道尽头,连接着一间王府深处的僻静偏殿。随着一阵轻微的齿轮转动声,偏殿地面一块厚重的青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下方的入口。
赵炎的身影从密道中沉稳步出。偏殿内光线昏暗,一个同样身着夜行衣、脸覆面具的身影,早已单膝跪地等候在此。
此人的装束打扮,竟与太子东宫别苑中出现的那名黑衣人一般无二!
“参见王世子。”黑衣人见赵炎出现,急忙低头行礼。
赵炎径直走到主位的紫檀木椅上坐下,神色平静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免礼。坐吧。”
黑衣人依言起身,在侧位坐下,声音低沉而清晰地禀报:“王子,他……盯上您了。”
赵炎闻言,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呵,他那‘针尖儿’大的心眼,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容不得任何一个可能比他强、比他上进的后辈存在啊。”
黑衣人点头,面具下的目光带着询问:“他命属下务必查清您此次离京的详细行踪与收获。属下该如何回禀?”
赵炎眼神闪烁,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告诉他,本王此行去了西北外域的五行山脉。目的……是为了收服一头仙兽青蛇。”
他顿了顿,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遗憾与不甘:“就说……虽侥幸成功收服,但那青蛇血脉驳杂,等阶极低,仅有二阶初级。因此……本王境界并未提升,仍滞留于地灵境大成。记住,细节务必‘详尽’,让他深信不疑!”
黑衣人立刻起身,抱拳领命:“属下明白!定不负王子所托!”
赵炎点点头,又补充道:“为免他起疑,你需即刻秘密离开皇城,做出继续深入调查的姿态。我告诉你的信息,两三个月后再回来‘复命’。”
“遵命!”黑衣人再次躬身,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偏殿门外。
待黑衣人气息彻底消失,偏殿内只剩下赵炎一人时。他脸上的平静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锋芒。
手指重重敲在紫檀木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盯着殿门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那座奢华的东宫,一字一句,声音冰寒刺骨:
“如此心胸狭隘、荒淫无道之徒,也配高居太子之位?等着吧……你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森冷的杀意,在寂静的偏殿中无声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