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冈!”
不死川实弥的眼球,一瞬间被疯狂的血丝所充斥,整个人散发出的气息,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暴怒。
“你这家伙!”
他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又来碍事!”
“你也要背叛鬼杀队,保护这只鬼吗!?”
“你个讨人厌的家伙!”
怒吼声在庭院里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握刀的手臂,稳如磐石,灌注其上的力量还在层层递增,试图将眼前这个沉默的男人彻底压垮。
可富冈义勇的脸上,却在此时,隐隐露出几分常人难以察觉的窘迫。
“我没有被讨厌。”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地解释了一句。
仿佛这才是眼下最需要澄清的事实。
然后,他才抬起眼,迎着不死川实弥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继续说道。
“他不是敌人。”
简单。
直接。
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
但那份不容动摇的坚定态度,却比任何滔滔不绝的雄辩,都更具备千钧之力。
“你这家伙……”
不死川实弥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富冈义勇这副永远什么都不解释,永远自以为是,永远摆着一张死人脸的模样。
“好!很好!”
“既然你执意要保护他,那我就连你一起砍了!”
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手臂上的青筋自他握刀的手臂上虬结暴起,肌肉贲张到了极限,力量于此刻陡然暴增!
风之呼吸的威势,再度攀升!
富冈义勇的身体,被这股巨力压得向后滑行了一小步,脚下的砂石被鞋底碾出两道清晰的沟壑。
两人的力量,高下立判。
风柱,在纯粹的蛮力上,确实要胜过水柱。
“唔姆!都住手!”
炼狱杏寿郎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洪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试图将已经彻底撕破脸的两人强行分开。
“在主公大人面前动武,成何体统!”
但,已经晚了。
不死川实弥和富冈义勇的战斗,已然一触即发。
整个庭院的气氛,被这股狂暴的对峙拉扯到了断裂的边缘,紧张到了极点。
卫宫士郎站在富冈义勇的身后,那个背影并不算特别高大,却在此刻,给予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可靠感。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冲刷着他的认知。
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相信我?
我们明明,从相识到现在,还不足两天。
他甚至,都不知道我身上背负的全部秘密。
就在这时。
一个带着清脆笑意的,仿佛泉水叮咚般的声音,轻盈地加入了这场剑拔弩张的对峙。
“啊啦,啊啦~”
“大家,火气都不要这么大嘛。”
是蝴蝶忍。
她迈着几乎听不见声响的轻快步伐,走到了对峙的两人中间,那张总是挂着温柔微笑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因眼前情景而产生的紧张。
蝴蝶忍的出现,像是在一锅滚沸的油里,滴入了一滴冰冷的水。
整个场面,瞬间变得更加混乱,也更加诡异。
不死川实弥看到她,眼中的怒火不减反增。
“蝴蝶!你跟富冈一样,都疯了吗!”
“这家伙的鬼把戏,你也信了?”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不是最痛恨鬼的吗!”
“现在,为什么要袒护他!”
不死川的质问,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在场的柱里,如果说谁最不可能容忍与鬼相关的一切,那必然是蝴蝶忍。
她亲爱的姐姐,就是惨死在了鬼的手中。
那份仇恨,早已融入血液,刻入了她的骨髓。
可现在,她却和富冈义勇一样,站出来维护这个被指认为“鬼”的少年。
这太反常了。
反常到,令人根本无法理解。
蝴蝶忍没有理会不死川实弥的咆哮。
她只是转过身,看向被压制得微微后倾的富冈义勇,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困扰的,却又带着几分促狭的笑容。
“富冈先生,你总是这样。”
“一句话都不解释,难怪会被大家讨厌呢。”
富冈义勇闻言,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痕。
他似乎想要开口反驳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重复性地、用一种强调事实的语气解释了一句。
“我没有被讨厌。”
“噗嗤。”
蝴蝶忍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富冈义勇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不死川,他又一次强调了自己的观点。
“我相信他。”
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四个字。
没有多余的解释,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
但他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卫宫士郎的身影,不含一丝一毫的动摇与怀疑。
他选择相信。
这突如其来,却又无比坚定的一票,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不死川实弥的动作也因此停滞了一瞬,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富冈义勇,胸中的怒火几乎要烧穿理智:“富冈,你这家伙……”
“我以自己的性命担保。”
富冈义勇打断了他。
“你的性命算……”
“我也相信这个少年哦。”
一个轻柔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不死川即将脱口而出的怒骂。
是蝴蝶忍。
她重新转向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她环视一圈,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始至终都带着温和微笑,静观其变的产屋敷耀哉身上。
“主公大人。”
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在带卫宫士郎先生回来的路上,我做了一些小小的测试。”
“哦?”
产屋敷耀哉的脸上,露出了真正感兴趣的神色。
“说来听听。”
“是。”
蝴蝶忍直起身子,开始娓娓道来。
“首先,是关于他的身体构成。”
她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了一根极为细小的玻璃管。
管中,装着半管暗红色的液体。
正是卫宫士郎的血液。
“我抽取了他的血液样本,进行了初步的分析。”
“我发现,他的血液中,确实含有鬼舞辻无惨的细胞。”
话音未落,不死川实弥的呼吸就变得粗重起来,眼看又要爆发。
蝴蝶忍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轻快。
“但是……”
这两个字,拥有奇特的魔力。
它让不死川将要吼出的话卡在喉咙里,也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蝴蝶忍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带上了一丝神秘的,引人入胜的意味。
他们有预感,蝴蝶忍接下来要说的,将会是一个足以颠覆认知的重磅炸弹。
“这些细胞,非常奇特。”
蝴蝶忍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卫宫士郎。
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审视,反而像是在欣赏一件绝无仅有的,完美的艺术品。
“在我研究他的细胞时,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他的细胞,在接触到阳光时,非但没有崩溃,反而……”
她故意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足以让整个鬼杀队为之震动的结论。
她轻轻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另一支小小的试管,里面同样装着一些殷红的血液。
“我已经验证过士郎先生的血。”
她的声音轻柔,吐露出的内容却石破天惊。
“我可以确定,这个人,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说,已经是‘完美生物’了。”
“并且,他也已经没有了‘脖子’这种弱点。”
蝴蝶忍的脸上依旧带着那份优雅的微笑,但她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众柱的心脏上,让他们的呼吸都为之停滞。
“阳光对他来说,不但不是弱点,反而是他最离不开的东西。”
“只要有阳光存在,他的身体就能源源不断地汲取能量。”
她停顿了一下,给予众人消化这匪夷所思的信息的时间,然后,才投下了一枚真正的,足以炸毁所有人常识的炸弹。
“换句话说,哪怕他只剩下一个肉块,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阳光,他也能吸收能量,慢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庭院里,死寂再次降临。
这一次的寂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彻底,更加沉重。
蝴蝶忍看着众人呆滞的,写满了“不可能”三个字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