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刃酒馆顶层的对峙,最终以一种微妙的平衡告终。
林渊没有交出所谓的“信物”,墨渊也并未立刻撕破脸动手。那缕源自太初、凌驾于此界法则之上的气息,如同悬顶之剑,让墨渊投鼠忌器。他无法判断林渊的底线,更不敢冒着秘境线索彻底断绝的风险,在此地与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死磕。
最终,双方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口头协议:城主府默认“隐星”在现有区域的自治,短期内不再主动挑衅;而林渊则需在“合适的时候”,就太初秘境之事,给予城主府一个“交代”。至于这“合适的时候”是何时,“交代”又是什么,双方都语焉不详。
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交锋,更像是一次危险的试探与暂时的休战。
林渊离开血刃酒馆时,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两道冰冷而充满算计的目光。他知道,墨渊的退让是暂时的,源自贪婪的杀机并未消失,只是被更深地隐藏起来。司徒弘的压力,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墨渊头顶,也间接悬在了“隐星”上空。
返回城西坡地的路上,流言已然四起。各方势力都在猜测这次会面的结果,但“隐星”之主安然无恙走出酒馆的事实,本身就已经传递出足够强烈的信号——这个新兴势力,已经拥有了让城主府都不得不正视的资格!
坡地院落内,苏雨柔和石猛等人早已心急如焚。见到林渊平安归来,所有人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欢呼。林渊简单告知了会面结果,略去了太初本源的细节,只强调达成了暂时的平衡。
“主人,墨渊老奸巨猾,其言不可信!”苏雨柔立刻指出关键,“他必然还有后手。”
“俺觉得也是!这老小子肯定没憋好屁!”石猛挥舞着独臂附和。
林渊颔首,目光扫过院内一张张疲惫却充满希望的面孔,沉声道:“不错,平静只是表象。墨渊在等,等一个能确保万无一失的机会,或者,等司徒弘施加更大的压力。而我们,不能等。”
他看向苏雨柔和石猛,语气斩钉截铁:“我们必须更快地变强!强到让任何觊觎者,都付不起动手的代价!”
变强!这是唯一的生路。
暂时的外部压力缓解,为“隐星”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林渊立刻进行了新一轮的部署。
首先,是势力的巩固与发展。苏雨柔展现出了卓越的内政才能。她利用北地联盟赔偿和近期交易获得的有限资源,进一步完善了贡献点制度,激励成员完成任务、参与建设。她组织人手,在坡地后方开辟了更大规模的灵田,精心培育那些低阶灵草,虽然收获缓慢,却象征着自给自足的希望。同时,她开始有选择地吸纳流散的低阶炼丹师、炼器师学徒,哪怕只能炼制最基础的丹药、修复法器,也旨在建立“隐星”自身的造血能力。
石猛则负责武备。他将战斗人员编成小队,由黑仔等骨干带领,日夜操练林渊简化改良后的合击战阵。他还组织人手,在自治区域边缘险要处设置明哨暗卡,构建简易的预警体系。虽然人手和资源依旧捉襟见肘,但整个坡地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活力与凝聚力。越来越多的底层散修,开始真正将这里视为避风港和希望之地。
其次,是信息的收集。林渊深知情报的重要性。他授意苏雨柔,利用交易和暗中接触,尝试在流火城各大势力中发展眼线,不需要核心机密,只需留意异常的人员调动和物资流向。同时,他也让石猛带人,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深入北地荒原边缘,绘制更精细的地图,熟悉环境,为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准备退路。
然而,所有这些举措,都绕不开一个核心——最高战力的提升。林渊深知,无论“隐星”发展得多好,若他本人实力不足,无法抵挡顶尖高手的斩首行动,一切终将化为泡影。炼气大圆满的修为,在流火城已算高手,但面对筑基中期(墨渊)、乃至可能出现的筑基后期(司徒弘派来的人),依旧不够看。
他必须筑基!
一切安排妥当后,林渊将日常事务全权交由苏雨柔和石猛处理,宣布正式闭关,冲击筑基期!
闭关地点,选在院落下方,林渊早已悄然开辟出的一间简陋石室。这里靠近微型灵脉节点,又被他布下了数层隔绝气息、防护干扰的阵法,相对安全。
石室内,林渊盘膝而坐,五心向天。他并未立刻开始冲击瓶颈,而是先将自身状态调整至巅峰。神识内视,经脉中混沌灵力如同银色星河,奔腾不息,远比普通炼气大圆满修士精纯雄浑数倍。丹田气海之内,灵力已呈雾化之态,只差最后的凝聚与质变。
他的道基,经过太初本源的数次淬炼,已坚实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远超同阶。这也是他敢于冲击筑基的最大依仗。
“筑基,乃修行路上第一道真正意义上的天堑。需将气态灵力压缩凝练,化为液态真元,开辟紫府,凝聚神识之种……此过程凶险万分,灵力反噬、心魔入侵,皆可令修士功亏一篑,甚至身死道消。”
林渊脑海中闪过关于筑基的种种记载。寻常修士筑基,需备足丹药(筑基丹)、寻找灵脉福地、请师门长辈护法,即便如此,成功率亦不足十一。而他,无丹药可服,无长辈护持,唯有依靠自身!
但,他有无与伦比的优势——太初本源!此物乃万法之源,规则之始,对灵力有着天然的统御与升华之能!
“混沌灵力,包容万物,本就具备极强的可塑性。以《太初混沌诀》为引,以太初本源为根,强行压缩、凝练……未必不能成功!”
林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争命,岂能因前路艰险而畏缩不前?
“开始!”
他心念一动,《太初混沌诀》全力运转!石室内聚集的天地灵气,如同受到无形巨力牵引,疯狂涌入他体内!与此同时,蛰伏于血脉神魂深处的那一丝太初本源,被悄然引动,散发出微不可查、却至高无上的气息。
轰——!
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点入火星,林渊体内的混沌灵力瞬间沸腾!原本平和的灵力变得狂暴无比,在经脉中疯狂冲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这是筑基的第一步,也是最为凶险的一步——灵力暴动!
林渊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但他心神坚如磐石,紧守灵台清明,以强大的神识强行引导、压缩着狂暴的灵力,向着丹田气海汇聚!
时间一点点流逝。石室外,苏雨柔和石猛等人度日如年,虽然感受不到内部的具体情况,但那偶尔泄露出的、令人心悸的灵力波动,足以让他们明白林渊正处在何等关键的时刻。整个坡地,都笼罩在一片紧张的寂静之中。
石室内,林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身体微微颤抖。灵力压缩的过程极其艰难,混沌灵力的品质太高,也意味着压缩所需的压力和掌控力呈几何级数增长。若非他神识强大,兼有太初本源一丝气息镇压,恐怕早已失控。
不知过了多久,丹田内,那浩瀚的灵力雾海中心,终于出现了一滴极其微小、却无比凝练、闪烁着混沌星光的液态真元!
第一滴真元,成了!
这是一个里程碑!意味着他的灵力,开始了质的蜕变!
然而,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关键时刻,异变陡生!
随着第一滴液态真元的诞生,林渊的气机仿佛打破了某个临界点,与冥冥中的天地法则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原本被阵法勉强隔绝的筑基波动,再也无法完全掩盖,一丝蕴含着生命升华意味的奇异道韵,混合着太初本源那超脱此界的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以石室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首先感应到的是近在咫尺的苏雨柔和石猛。两人先是一惊,随即感受到那股道韵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玄奥意境,顿时露出狂喜之色!
“主人……要成功了?!”石猛激动得浑身发抖。
苏雨柔美眸中异彩连连,她能感觉到,这股气息比她所知任何筑基修士都要纯粹、深邃!“主人筑基,定然非同小可!”
但这股气息的扩散,远未停止。
很快,流火城中,一些感知敏锐的筑基修士,如墨渊、血煞宗长老等人,纷纷从静修中惊醒,骇然望向城西方向!
“这是……筑基波动?不对!怎会如此宏大?还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墨渊霍然站起,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是那小子!他竟然在筑基?!这动静……怎么可能!”
他原本以为林渊是隐藏了修为,没想到竟真的只是炼气期!而一个炼气期修士筑基,竟能引动如此异象?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联想到太初秘境,他心中的贪婪与杀机,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
与此同时,流火城更远处,一片终年不散的毒瘴山谷深处,一座隐秘的洞府内,一名正在炼制一炉诡异丹药、周身缠绕着血色符文的黑袍老者,也猛地睁开了眼睛,猩红的瞳孔望向流火城方向,露出一丝惊疑。
“咦?这般筑基气象……竟引动了一丝微弱的……界源之力?有趣……看来司徒小子让留意的地方,还真出了条值得一捕的大鱼……”
而距离流火城万里之遥,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仙宫殿宇内,一名正在品茗的锦衣青年(司徒弘)似有所感,微微蹙眉,掐指一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蝼蚁终是蝼蚁,即便蹦跶得高些,也改变不了命运。墨渊那个废物,看来是靠不住了……是时候,派个得力的人去北地,将这最后的麻烦,连同那只小老鼠,一并清理掉了。”
石室内,林渊对自身筑基引动的外界波澜恍若未觉。他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刻!
第一滴液态真元形成后,如同产生了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灵力被疯狂压缩、凝练,化为滴滴混沌真元,汇入丹田。他的紫府(上丹田)也在轰鸣中开辟,神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增长、凝聚!
然而,就在筑基即将功成的刹那,异变再起!
并非外敌来袭,而是源于他自身左臂!
那道自穿越以来便存在的、疑似与太初秘境密切相关的疤痕,在这一刻,竟毫无征兆地灼热起来!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精纯、古老的太初本源气息,自疤痕深处弥漫而出,融入他正在成型的混沌真元与神识之中!
同时,一段破碎、模糊、充斥着苍凉与毁灭景象的画面,强行涌入他的识海……
那是……关于太初秘境破碎的……真相碎片?!
筑基的异变,竟意外触动了这最深的秘密!
林渊心神剧震,筑基过程瞬间变得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