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冰冷刺骨,湍急的水流裹挟着七人不知奔行了多远,直到所有人都感到灵力近乎枯竭,林渊才示意寻一处隐蔽河岸登陆。这是一处位于巨大瀑布之后的天然洞穴,水声轰鸣,完美掩盖了所有气息。
“暂时安全了。”徐客瘫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不仅是灵力消耗过度,更是后怕。筑基修士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至今回想仍心有余悸。
罗山检查着巨斧上的裂痕,闷声道:“他娘的,筑基期……光是气势就差点让老子尿裤子!林老弟,这次要不是你……”
赵莽、韩七、苏晓也纷纷看来,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惶恐。司徒弘的格杀令如同悬顶之剑,玄天宗这尊庞然大物的全力追杀,足以让任何散修绝望。
林渊吞下几颗回气丹药,盘膝调息,脸上虽也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如寒潭般沉静。“怕了?”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
众人沉默。不怕是假的。
“怕,有用吗?”林渊扫过众人,“从我们拒绝屈服,选择走自己的路开始,就该料到有这一天。司徒弘不会容许任何超出他掌控的变数存在,尤其是我。”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求饶,是死路。逃避,也是死路。唯一的生路,就是变得比他们更强,强到让他们恐惧,强到能撕碎一切规则!”
“可……那是玄天宗,还有筑基期,甚至可能有更……”韩七声音干涩。
“筑基期又如何?”林渊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陨星山脉,金丹以上进不来,便是我们的机会!筑基期并非无敌,阵法可困,陷阱可杀,时机可趁!更何况……”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那枚得自星崖散人的古朴储物戒,神识一动,数十块散发着精纯星辰波动的中品星辰灵石出现在众人面前,灵气氤氲,瞬间驱散了洞中的压抑。
“我们有这个!”林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强大的信心,“古修遗泽,便是我们的机缘!抓紧时间,提升实力!接下来,每一步都是生死战,没时间畏缩!”
星辰灵石的光芒映照着众人惊愕继而狂喜的脸。尤其是中品星辰灵石,其价值远超普通属性灵石,对修炼有莫大裨益。
林渊将灵石公平分配,沉声道:“徐道友,你精研新得的阵法玉简,尽快掌握一二,关键时刻可保命杀敌。罗山、赵莽,你二人体魄强健,尝试吸收星辰灵石修炼,或可强化肉身。韩七、苏晓,你二人负责警戒与制作符箓、打探消息。我来研究这《星辰敛息术》和《太初衍化录》。”
命令清晰,分配合理。众人看到实实在在的资源,又见林渊如此镇定,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绝境之中,一个冷静强大的领袖,本身就是最大的定心丸。
接下来的数日,瀑布后的洞穴成了临时的避难所与修炼地。众人如同上了发条,疯狂修炼。林渊凭借现代灵魂的强大悟性,结合《星辰锻体诀》,只用了三天,便将《星辰敛息术》修炼到小成,周身气息内敛,若不刻意探查,几乎与普通炼气八层修士无异,极大增强了隐匿能力。
同时,他不断参悟《太初衍化录》残卷,虽然关键处被抹去,但前面关于“太初之气”本源的阐述,依旧让他对力量本质有了新的认知,隐隐触碰到《星辰锻体诀》下一层的瓶颈。而大量中品星辰灵石的消耗,让他修为稳步提升,朝着炼气九层稳步迈进。
徐客废寝忘食地研究星崖散人的阵法心得,眼中时常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显然收获巨大。罗山、赵莽在星辰灵石辅助下,肉身气血越发旺盛。整个小队的实力,在高压下悄然提升。
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第五日,韩七利用一只精心炼制的侦查傀儡鸟,冒险潜回外围,带回了令人窒息的消息。
“玄天宗疯了!”韩七脸色难看,“格杀令传遍了!不仅他们自己的人,还悬赏驱使了大量中小宗门和散修搜寻我们!几个之前和我们有过接触的散修,都被抓去拷问!司徒弘麾下的‘影卫’也出动了,至少三人一组,都是炼气大圆满的好手,擅长合击暗杀!我们之前待过的几个地方,都发现了追踪的痕迹!”
洞穴内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冻结。压力如山般袭来。
“司徒弘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在古殿开启前清除我们!”徐客声音干涩。
林渊沉默片刻,眼中却燃起战意:“看来,我们拿到的东西,让他感到了真正的威胁。他想在决赛圈前清理掉不安定因素。既然如此,我们偏不让他如愿!”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
“林道友,你的意思是?”
“他们不是撒开网找我们吗?”林渊冷笑,“那我们就做网里的毒蛇!主动猎杀那些落单的、或者实力较弱的搜索小队!一是获取更多资源和信息,二是锻炼实战,三是……告诉他们,我们不是待宰的羔羊!”
这个计划极为大胆,甚至疯狂!但此刻,退缩只有死路一条!
接下来的日子,万兽林深处成了血腥的猎场。林渊七人化身幽灵,凭借林渊的敛息术、徐客的阵法、苏晓的符箓和月璃的超凡感知,一次次设下陷阱。
他们先后袭击了三支由中小宗门弟子组成的搜索队,以及一支由三名炼气大圆满散修组成的“影卫”小队。战斗惨烈而高效,林渊凭借强悍的肉身和骤然爆发的星辰之力成为绝对主力,徐客的困阵与杀阵屡建奇功,罗山赵莽正面碾压,韩七苏晓查漏补缺。每次战斗都速战速决,掠夺资源后便远遁千里。
连番血战,让小队成员迅速蜕变,配合愈发默契,对自身实力和战斗的理解也飞速提升。收获的晶核和资源,又反哺修炼,形成良性循环。林渊的修为彻底稳固在炼气九层门槛,《星辰锻体诀》亦隐隐有突破迹象。
然而,玄天宗的追捕网也越来越密。终于,在一次伏击一支拥有特殊追踪法器的队伍时,他们虽然成功全歼对方,但行踪也彻底暴露。
“走!”林渊毫不犹豫,带领小队向万兽林最深处、也是传闻中最终试炼地“混沌古殿”的方向亡命奔逃。身后,数道强大的气息紧追不舍,其中一道,阴冷如毒蛇,正是影卫中的筑基期高手!
追逐持续了一天一夜,林渊等人凭借对地形的利用和层出不穷的手段,数次险象环生。最终,他们被迫入了一片被称为“迷魂石林”的绝地。此地怪石嶙峋,天然形成迷阵,神识严重受限,更有诡异幻象丛生。
也正是在这片绝地中,他们与另一支被追杀的队伍不期而遇——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同样被大宗门排挤的、以那名神秘灰袍阵法师为首的几名散修。双方遭遇时,皆是伤痕累累,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围困在一处石林死角。
绝境之中,没有过多言语。林渊与那灰袍阵法师目光一触,便达成了默契。
“联手?”林渊言简意赅。
“可!”灰袍阵法师声音沙哑,却带着决然。
绝境联手,背水一战!双方剩余共九人,凭借灰袍阵法师更高明的阵法造诣和林渊队伍的强悍战力,竟硬生生顶住了围攻,并伺机反杀数人,再次撕开一道口子,冲入了石林更深处。
经此一役,两支残兵合流,幸存的六人(林渊小队损失了韩七,灰袍阵法师小队损失两人)组成了更强大的临时联盟。灰袍阵法师自称“墨尘”,其阵法修为竟比徐客还胜一筹。
就在他们于迷魂石林中与追兵周旋、几乎山穷水尽之际——
这一日,正午时分(虽然天际依旧昏暗),整个陨星山脉猛然一震!一股苍茫、古老、仿佛来自宇宙初开的磅礴气息,自山脉最核心处轰然爆发!
天空中的暗紫色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搅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道道混沌气流垂落,一座巍峨、残破、通体由不知名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巨大宫殿虚影,在混沌气中若隐若现!宫殿大门紧闭,其上铭刻着无数繁复古老的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咚——!”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钟鸣,响彻天地,传入每一名试炼者的神魂深处!
混沌古殿,开启了!
与此同时,林渊怀中的黑色令牌灼热到滚烫,手臂上的风雷妖纹剧烈闪烁,识海中的月璃更是激动得声音发颤:“是那里!太初源种的气息!就在古殿之中!”
这一刻,所有幸存试炼者的号牌都传来剧烈波动,指引着古殿的方向。
追杀林渊的影卫和修士们,动作齐齐一顿,看向核心区的目光充满了贪婪与狂热。
“古殿已开,机缘为重!暂且放过这些蝼蚁!”影卫中的筑基修士当机立断,带着手下化作道道流光,直奔古殿方向而去。其他追兵也纷纷舍弃目标,冲向核心区。
绝境,竟以这种方式暂时解除。
林渊、墨尘等人聚在一处,望着远处天地异象,人人带伤,却目光灼灼。
“最终的时刻,到了。”林渊擦去嘴角血迹,眼神如鹰隼般锁定那混沌气中的古殿。他能感觉到,司徒弘的气息,也正以极快的速度向那里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