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据点厢房内,油灯如豆。
林渊盘膝坐在床上,手中紧握着那块黑色金属碎片,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碎片上那转瞬即逝的暗金纹路,以及它与据点阵法产生的微弱共鸣,都指向一个事实——这绝非普通的古物,其背后隐藏的秘密,可能远超他的想象。
“墨离的警告,莫非就是指这个?”林渊眉头微蹙。那个看似落魄的酒鬼,其深浅根本无法揣度,他随口一句提醒,或许都暗含深意。
他再次尝试用神识沟通碎片,但这一次,无论他如何调整频率,碎片都恢复了死寂,再无任何反应,仿佛之前的异动只是幻觉。
“看来,要么是时机未到,要么是需要特定的条件或媒介。”林渊没有强求,将碎片小心收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过度探究未知的危险并非明智之举。
当务之急,是充分利用阵法师身份带来的便利,提升自己。他想起徐执事提到的行会藏书阁,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翻阅典籍,一方面夯实基础,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能否找到与这碎片纹路相似的记载。
接下来的两天,林渊的生活变得规律起来。白天,他前往阵法师行会的藏书阁,如饥似渴地阅读着那些基础阵法理论和前人心得。行会的藏书果然非同凡响,许多观点和见解都让林渊有茅塞顿开之感,尤其是关于阵法能量流动的本质、与天地灵气的互动等方面,极大地弥补了他野路子出身的不足。他也偶尔会遇到徐执事,对方会随口指点几句,每每都让他受益匪浅。
傍晚,他会返回据点,完成王执事交代的、检查外围禁制的简单任务。这项工作对他而言毫无难度,他甚至能发现一些连布置者都未曾注意到的、细微的能量损耗节点,并顺手进行优化。当然,他做得极其隐蔽,并未声张。
阵法师徽章确实带来了一些便利。在一些正规店铺购买与阵法相关的材料时,能享受到些许折扣。但也如墨离所警告的,这层身份同样引来了不必要的关注。偶尔会有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从行会出来,或是从材料店铺购买了一些基础物资之后。
林渊心知肚明,自己一个年轻的、看似修为不高的新晋阵法师,在某些人眼中,就是一只可能揣着不少灵石、又没什么反抗能力的“肥羊”。他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尽量走在人多的大路上,避免在夜间外出。
然而,麻烦并不会因为你的躲避而消失。
这一日,林渊在行会藏书阁待得晚了些,出来时已是夜幕低垂,华灯初上。他像往常一样,选择了一条相对热闹的主干道返回西区据点。
就在他穿过一条连接两条主街的、略显昏暗的短巷时,心中警兆突生!
这条短巷他白天走过几次,虽是近路,但平时也有些行人。然而此刻,巷子前后都异常安静,原本该有的零星路人也消失不见,只有远处主街传来的隐约喧哗,反而更衬得巷内死寂。
林渊脚步不停,但体内的气血已悄然加速流转,《星辰锻体诀》的力量遍布四肢百骸。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角,向四周蔓延开去。
巷子前方,阴影中走出了两个穿着短褂、面露凶光的汉子,堵住了去路。身后,也出现了三人,封死了退路。这五人修为都不高,大多是炼气三四层的样子,只有一个为首的光头汉子,达到了炼气五层。他们眼神贪婪地盯着林渊,如同看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小子,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灵石花花?”光头汉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语气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配合默契,气息锁定林渊。
林渊停下脚步,面色平静地看着对方:“我与诸位素不相识,为何拦我去路?”
“少他妈废话!”旁边一个瘦高个不耐烦地喝道,“识相的把储物袋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看你从阵法师行会出来,身上应该有点油水吧?”
果然是因为阵法师的身份露了财。林渊心中冷笑,这些地痞流氓,消息倒是灵通。
他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右手缓缓伸向腰间的储物袋,仿佛要认栽交出。这个动作让围上来的五人警惕心稍稍放松,目光都聚焦在他的储物袋上。
就在这一瞬间!
林渊动了!
他的身体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毫无征兆地爆发!目标并非前方的光头汉子,而是侧后方那个修为最弱、只有炼气三层的矮个子!
他没有动用任何灵力法术,纯粹依靠肉身的力量和速度!脚下发力,青石板地面被踩出细微的裂纹,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灰线,几乎是贴地疾掠!
那矮个子修士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恶风扑面,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只铁钳般的手掌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恐怖的力量传来,让他瞬间窒息,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微骨裂声响起,矮个子修士的眼睛猛地凸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随即脑袋一歪,软软地倒了下去,气息全无。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四名恶徒全都愣住了,他们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同伴如同被捏死一只小鸡般,瞬间毙命!这哪里是一个炼气初期修士该有的实力和手段?!
“点子扎手!一起上,宰了他!”光头汉子又惊又怒,厉声吼道,同时祭起一把闪烁着黄光的短刀法器,向林渊劈来。其他三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施展出火球、冰锥等基础法术,或是挥舞着兵刃冲上。
面对四面八方的攻击,林渊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慌乱。矮个子修士的瞬间毙命,不仅是为了减少一个敌人,更是为了震慑,打乱对方的心神。
他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呼啸而来的火球和冰锥。对于光头汉子劈来的短刀,他竟是不闪不避,左手握拳,手臂上泛起一层极其淡薄的、几乎看不见的星辰微光,直接一拳轰向刀身侧面!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爆响!光头汉子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刀身上传来,虎口崩裂,短刀险些脱手飞出!他踉跄着后退几步,眼中充满了骇然:“体修?!你是体修?!”
林渊根本不答,解决掉最具威胁的法器攻击后,他身形再动,如同鬼魅般切入另外两名持刀恶徒之间。他的动作简洁、高效、狠辣,没有丝毫花哨,每一次出手都直指要害!
“嘭!”一记手刀砍在一人脖颈,那人哼都没哼一声,直接瘫软倒地。
“噗!”另一人的钢刀尚未落下,林渊的指尖已经如同利刃般刺穿了他的心口。
转眼之间,五名恶徒已去其三,只剩下光头汉子和那个释放法术的瘦高个。
瘦高个见林渊如此凶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跑。林渊眼神一厉,脚尖挑起地上一块石子,灌注气血之力,猛地踢出!
“咻——噗!”
石子如同强弩射出的箭矢,后发先至,精准地没入了瘦高个的后脑勺。瘦高个向前扑倒,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光头汉子看着如同杀神般的林渊,以及瞬间倒了一地的同伴,脸上再无半点凶悍,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是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求您饶我一命,我的储物袋都给您!是……是有人指使我们的!”
林渊一步步走向他,脚步沉稳,在寂静的巷子里发出清晰的回响,如同死神的丧钟。他停在光头汉子面前,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谁指使的?”
“是……是毒蛇帮的刘三爷!”光头汉子为了活命,忙不迭地交代,“他说您是新来的肥羊,身上有灵石,让我们做了您,抢到的财物分我们三成……”
毒蛇帮?刘三爷?林渊记忆中并无印象,看来是天机城底层的一个小帮派。是随机盯上了自己,还是背后有更深的原因?韩家?或者……玄天宗那个司徒铭?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林渊追问。
“我们……我们有人在阵法师行会外面盯着,专门找您这样的生面孔……”光头汉子战战兢兢地回答。
林渊心中了然,看来自己还是不够谨慎,早就被人盯上了。他看了一眼跪地求饶的光头汉子,眼中没有任何怜悯。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在这天机城,心慈手软只会死得更快。
他抬起手,并指如刀。
“不!你不能杀我!毒蛇帮不会放过你的!”光头汉子绝望地嘶吼。
手起,指落。
巷子彻底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林渊面无表情地快速搜查了五具尸体,将他们身上值钱的物品和储物袋收起。动作熟练而冷静,仿佛做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在陨星涧的经历,早已让他适应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法则。
他弹出一颗小火球,将尸体焚毁,又施展清风术,驱散了些许血腥气。虽然无法完全抹去痕迹,但至少不至于立刻引来城卫队。
做完这一切,他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衫,如同一个普通的晚归行人,迅速而安静地离开了这条短巷,融入主街的人流之中。
回到据点房间,关上门,林渊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第一次在天机城杀人,而且一杀就是五个,要说内心毫无波澜那是假的。但他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今晚的事情,给他敲响了警钟。天机城的危险,远超他的预估。仅仅是一阶阵法师的身份,就足以引来杀身之祸。
他清点了一下战利品,五个穷鬼的储物袋里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块下品灵石,和一些不值钱的低阶材料、丹药。聊胜于无。
“毒蛇帮……刘三爷……”林渊眼中寒光闪烁。对方既然敢动手,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了解更多信息,更需要提升实力。
他盘膝坐下,开始运转《星辰锻体诀》,吸收着微弱的星力,淬炼肉身。今晚的战斗虽然短暂,但让他对自身肉身的实战能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配合强大的神识和战斗意识,对付炼气中期的修士,只要不被多人围攻或持有强力法器,他有相当大的胜算。
然而,他也意识到,仅靠肉身有其局限性。一旦遇到拥有诡异法术、强大法器或者精通远程攻击的对手,会非常被动。
“必须尽快掌握几门实用的法术,或者……弄到一件合适的法器。”林渊心中暗道。阵法师的身份可以赚钱,但需要时间。或许,可以去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接取的、报酬丰厚的委托?
就在他沉思之际,房门被轻轻敲响。
林渊心中一凛,收敛气息,沉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王执事那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林渊,是我。开门,有事找你。”
王执事?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林渊眉头微皱,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起身,不动声色地将房间内可能引起怀疑的物品收起,然后打开了房门。
门外,王执事站在昏暗的光线下,脸色似乎有些异样。而他身后,还站着两名身穿玄天宗服饰的弟子,正是白天见过的司徒铭和他的一个跟班!司徒铭的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看好戏般的冷笑。
王执事看着林渊,语气复杂地说道:“林渊,这二位是玄天宗的司徒公子和他的同伴。他们说……今晚在西区的一条巷子里发生了命案,有目击者称,看到你曾在附近出现。司徒公子代表玄天宗,协助城卫队调查此事,有些话要问你。”
林渊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没想到,玄天宗的人会这么快找上门来,而且是以这种借口!
是巧合?还是……那场看似偶然的劫杀,本身就是一个针对他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