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陆建国——不,现在该叫他陆宁了,或者说不定他一直都在用假名骗自己。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周晓白笃定陆宁见到她时肯定会吓得落荒而逃。
到时候全厂的人都会知道这事,她就能光明正大地宣布陆宁是她男朋友,让大家都帮忙盯着他。
丁秋楠这才明白,原来周晓白是要去找男朋友。但又觉得她的话有些奇怪:你托人才找到男朋友在肉联厂工作?
周晓白把玩着头发,笑盈盈地点头。丁秋楠不禁皱眉:他不会连工作地点都不告诉你吧?肉联厂待遇那么好,你就不担心......
别胡思乱想,周晓白打断她,这事说来话长。秋楠,拜托和我调换一下嘛!
丁秋楠为难地看着好友,她必须拿到明年的医师职称,跟着师傅学习才是正途。再说肉联厂的优厚待遇谁不向往?要是能留下,连职称都可以不要。
对不起晓白,丁秋楠歉然道,这次跟师傅出门对我真的很重要......
虽然性格要强,但周晓白内心其实善良又柔软。
丁秋楠出身医学世家,书香门第的名头听着光鲜,实际家底单薄。作为女子,她肩上担子更重,想凭本事谋个好出路也是人之常情。
周晓白虽有些失落,转念又释然了——轧钢厂与肉联厂不过几步路,往后多走动便是。
见周晓白闷闷不乐,丁秋楠抿嘴笑道:虽然你去不成肉联厂,但咱们姐妹一场,我替你盯着那人总行吧?
他确实叫陆宁。周晓白忽然绷直了脊背,不过这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指甲不知不觉掐进掌心。自家丈夫什么分量,她比谁都清楚。
陆宁的优秀就像夜里的火把,藏都藏不住。倘若丁秋楠借故接近......想到可能出现的情形,周晓白眼底倏地掠过寒光。若真到那一步,她宁可撕破脸皮。
丁秋楠忽觉后颈发凉,再看时,眼前只剩周晓白憨憨的笑脸。许是眼花了?她正嘀咕,周晓白已起身告辞。
诊室外,请了病假的傻柱与许大茂仍蹲守着。见两人贼眉鼠眼的模样,周晓白心头一阵恶寒,暗悔出门没翻看黄历。
许大茂咧嘴一笑,凑上前谄媚道:
晓白,你叫晓白对吧?
周晓白冷眼睨着他,讥讽地吐出两个字:
阉货也配搭话?滚开!
这话像刀子般扎进许大茂心窝。
他这辈子最恨两件事——
不育的诊断书,
裤裆里缺的卵蛋。
你个庸医敢侮辱患者!许大茂脖子涨得通红,
我非告到你脱白大褂不可!
周晓白不紧不慢掏出医师证,
在他眼前晃出残影:
看清楚了?投诉窗口在右边。
忽然抬高嗓门朝走廊尽头喊:
保安!俩流氓堵诊室了!
值班保安听见是周主任的声音,
抄起橡胶棍就往这边冲:
活腻歪了是吧?给我揍!
许大茂顿时腿肚子转筋。
昨夜的拳脚淤青还隐隐作痛,
傻柱更是一溜烟窜没影了——
再挨打怕是要坐轮椅过年。
被架着胳膊丢出医院大门时,
许大茂还在跳脚叫嚣要写举报信。
二楼窗边的周晓白轻晃着咖啡杯,
连个白眼都欠奉。
俩难兄难弟蹲在马路牙子上,
抽完半包烟达成共识:
昨夜那档子事烂在肚子里,
毕竟裤腰带以下的故事——
说出去比当太监还跌份儿。
此刻的陆宁正抹着汗清点货物。
金陵码头的太阳毒得很,
车队扬起尘土驶向北方。
陆宁这趟过来主要是让他们熟悉路线。
认完路之后,往后只需采购部副科长领车队来就行。
这趟下来陆宁净赚将近九万块。
放在那时节,论个人手头的活钱,放眼全国都很难找出第二个。
返程路上,韩春明边开车边哼着小曲,心里美得很。
这回出门让他大开眼界。
跟着陆宁学了不少本领。
修车换胎这些技术活都掌握了。
师傅,咱们总算要回去了,小师妹指定想您想得紧!
陆宁手臂搭着车窗,吐着烟圈笑骂:
专心看路!来时教你的都忘啦?
韩春明咧着嘴正想换挡加速,却见陆宁突然眯起眼睛。
前面怎么回事?
韩春明赶忙减速。
只见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把个标致姑娘往马车上架。
还有没有天理了?
韩春明火冒三丈,按着陆宁示意猛踩油门,卡车横着截停了马车。
马车上的汉子们被这阵势吓住了,紧张地望着走过来的两人。
后面车队的人也都下车围了上来。
几个大汉见状,脸上的横肉直哆嗦。
为首的壮汉赔着小心问道:
几位爷...这是?
韩春明厉声喝道:
干什么?
** 强抢民女,还有脸问我们?
师傅,不如把他们送官查办?
陆宁怔了怔,眼神迷茫地挥动手臂:
别慌,再观察下!
韩春明不解地望着师父,见陆宁迈步向前,也紧跟着凑上前去。
马车上蜷缩的少女面容清秀,泪水在眼眶打转却目光涣散,显然受到了严重惊吓。
当然,这只是韩春明的推测。
当陆宁看清少女面容时,心头猛地一震——
这不正是来自那张世界融合卡里的乔三丽吗?
她怎会沦落至此?
还被人掳上马车?
就在陆宁困惑之时,远处传来急促的呼唤声:
三丽!!
三丽你在哪儿?
爸,三丽要是出事我饶不了你!
声音渐近,陆宁示意众人让开通道。
很快,乔家众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戴着眼镜的乔一成看到呆坐马车的妹妹,苍白的脸色稍缓。
三丽...太好了你没事...
姐姐你怎么了?别吓我!
乔四美想要靠近,却被三丽突然的尖叫和胡乱挥舞的手臂吓得连连后退。
乔一成正要上前,三丽反应却更加激烈,龇着牙怒视大哥。
见状,乔一成转头怒视父亲:
乔望祖!看你做的好事!三妹要是有事我绝不饶你!
乔望祖畏畏缩缩地应了一声。
此时马车上的绑匪头目恶狠狠地道:
乔望祖你个老 ** !收了钱把闺女卖给我当媳妇,现在又带人来追?当我霸阿三好欺负?
去打听打听,乡头村脑谁敢这么耍我霸阿三?
乔望祖对上霸阿三凶神恶煞的眼神,慌忙摆手解释:真不是 ** 的!我跟他们素不相识!
陆宁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心想这乔望祖当真本事不小。乔三丽明明还未成年,这混账竟然已经把亲闺女卖去当媳妇了,简直禽兽不如!
更可恨的是,陆宁清楚记得剧情——这已不是乔望祖第一次出卖亲生骨肉。但此番竟狠心将三丽卖给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做老婆。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他都想立刻让这畜生血溅当场!
望着神志恍惚的三丽,陆宁咬牙切齿:丧尽天良卖女儿,这世道怎么净出这种畜生!
此时乔家兄妹听闻噩耗,个个如遭雷击。乔一成红着眼睛质问:乔望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乔望祖满脸不耐烦地嘟囔:卖了她咱们才有钱去皇城根投奔亲戚!难不成全家等着饿死?都是些没良心的赔钱货!
韩春明凑到陆宁耳边嘀咕:师父,这老东西跟你们院贾张氏简直一个德性!话音未落就被踹了一脚。
谁跟他一个院?你小子皮痒了是吧?陆宁瞪眼骂道。韩春明缩着脖子窃笑,津津有味地看着乔家父子狗咬狗的闹剧。
乔一成听到乔望祖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冲上去动手:
乔望祖,咱们明明已经凑够去京城的盘缠,你为什么要把三丽卖给人家?
车厢里,霸阿三看清陆宁和乔家并非同路,暗暗松了口气。
他斜眼看着乔一成讥笑道:
小崽子,你爹什么德行你不知道?昨晚上他把钱输得精光,没了路费可不就得卖闺女?
花六块钱买这黄毛丫头,乔望祖你还赚了呢!
乔一成顿时如遭雷击。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什么改过自新都是骗人的鬼话。
那些赌咒发誓说再也不赌的承诺,那些说什么到了京城投奔亲戚好好过日子的保证,全都是放屁。
乔一成突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这个所谓的父亲从小到大就没管过他们。
是他含辛如苦把弟弟妹妹拉扯大。
结果这个爹一回来,就把他最疼爱的三丽给卖了!
乔望祖不耐烦地瞪了乔一成一眼:
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丢人现眼!
乔四美和乔二强扑进大哥怀里痛哭。
霸阿三冷眼旁观,虽然心里有些触动,但可没打算插手。
毕竟这丫头是他真金白银买来的。
虽然现在还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但看这眉眼轮廓,过几年必定出落得水灵漂亮。
养上两年,准能给自己生个大胖小子。
现在他只想着赶紧离开。
只是陆宁的车队挡在前头,让他心里直打鼓:
这位兄弟,情况您也都清楚了。我可没强抢民女,您看...这天色不早了,能不能行个方便?
马车上其他人都紧张地盯着陆宁。
这年头能开得起卡车的主儿,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乔一成猛地收住眼泪,甩开二强和四美,踉跄着冲上前:
休想走!把我妹妹还回来!
霸阿三狞笑一声,抬腿就要把乔一成踹飞。
电光火石间,陆宁鬼魅般闪出,一把将乔一成拽到身旁。
霸阿三踹了个空,直接从马车上栽了下来。
哎哟喂!
他爬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却看见乔一成呆立在陆宁身边,连忙捂住嘴。
这会他明白了。
眼前这个拦路人,别说带着整个车队,就算孤身一人——
霸阿三也惹不起!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练过把式的霸阿三心底发寒,这眼神凌厉的年轻人,十个自己都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