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国际机场,国际出发大厅的洗手间内。
具子允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扑打着脸颊,试图压下太阳穴传来的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眩晕感。
鼻血毫无征兆地再次涌出,滴落在洁白的水池壁上,晕开刺目的红。
她熟练地用纸巾堵住鼻孔,抬眼看着镜中那张苍白、年轻,但却写满疲惫与戾气的脸。
几个小时前,她亲手带着自己手下的“土偶”,将表理事那座藏在疗养院地下的实验室,彻底变成了废墟和屠宰场。
而她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当她以“合作考察”的名义接触表理事时,超常的感知立刻察觉到他体内那种与时代脱节,可却又顽固存在的改造痕迹。
一个本该被历史埋葬的、旧霓虹军队的实验活化石,竟然藏在国情院内部,还爬到了高位。
催眠、黑客入侵……这些小技艺,对她和她的团队而言轻而易举。
潜入基地,催眠了几个内部的高级实验员,然后又在基地内网进行网络入侵,她很快挖出了表理事和崔局长的疯狂计划。
他们找到阿尔法那个失败的“原型体”,根本不是想要从这东西身上找到制造“长生药”的办法,并以此来取悦那些财阀。
他们是想要来制造新品种的改造人。
在旧霓虹军队制造的那种改造人的基础上,叠加具子允以及她所代表的“魔女”系列改造体的力量,制造出一种听命于他们的、更完美的武器,并以此来摆脱灯塔国那个大爹的钳制。
如果只是这个目的,具子允或许会忌惮,但并不会那么快翻脸。
她这么快就翻脸,是因为在查阅实验室绝密档案时,发现了一个被人刻意隐藏的秘密。
叠加她这一系“魔女”的力量,这个实验室有着自己的办法,因为在这个实验室里有一个培养了20多年的【子体β】。
而这个【子体β】,是与具子允源在同一个子宫内孕育,却从未真正“出生”的亲生姐妹。
她那个“妹妹”被一直浸泡在充满羊水的营养舱中,像一件物品般被培养和观察,作为备用的“零件”或实验对照品。
这种发现,让她感到的不是亲情,而是一种被彻底愚弄和亵渎的暴怒。
她的人生已经是一场被操控的悲剧,而现在,这群蠢货竟然还秘密“收藏”着另一个她,作为他们野心的筹码?盛怒之下,她毫不犹豫地发动了清洗。
于是,实验室瞬间化为地狱,表理事的党羽被屠戮殆尽。
只有那个表理事在接了土偶一记狠的之后,不知逃到哪里去了。但具子允觉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回到首尔就要去血洗国情部,顺便查到那个表理事的踪迹。
除了杀人,她也在实验室里找到了自己的“妹妹”。当找到那个充满营养液的维生舱时,看到的只是一个闭着双眼、毫无意识、如同人偶般的苍白躯体。
出于一种复杂情绪——不仅仅是同情、兔死狐悲,同时还兼具一些忌惮和愤怒——没有犹豫,她很干脆就命令听命于自己的“土偶”,枪杀了这个可悲的实验体。
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刚才,在机场候机时,一股微弱但同源共振的念动力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猛地穿透空间,精准地刺入了她的感知领域。
虽然很陌生,是第一次,但是具子允能百分百确定这股波动来自那个本该已经死去的“妹妹”。
“呵……”
具子允看着镜中自己因震惊和剧痛而扭曲的脸,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假死?
在那种情况下,那个从未接触过外界、理论上毫无自我意识的“妹妹”,竟然会用假死来欺骗她?
一种被更低级猎物戏耍的屈辱感,混合着发现新可能的惊愕,让她指尖发凉。
同时,她也变得兴奋起来。
紧接着,那股同源波动似乎尝试了一次小小的爆发,或许是“妹妹”在适应刚获得的自由。
仅仅是这遥远的共鸣,就让具子允的大脑如同被针扎般剧痛,鼻血涌得更凶了。
她颤抖着手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支特制的注射器,毫不犹豫地扎进自己的颈静脉。
冰蓝色的液体推入,狂暴的念力对脆弱血管和神经的冲击才稍稍缓解。
“西八,那个老女人给的药剂,还真是好用。”
具子允心里骂了一句,“老女人”自然指的是白博士,而“该死的药剂”是白博士提供给她的“续命丹”。
那个和她“童年阴影”长得一模一样的白博士,是那个女人的双胞胎姐妹。
药剂能暂时强化她的身体,承受住日益增长的念力反噬,但代价是一旦注射就不能停。
停止注射这种药剂,两个月之内,她必死无疑。
但是像具子允同样也拥有超人的智力,她不会那么轻易被人控制,她早就查清了这种药剂的本质——它源自“母亲”——她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即所有魔女的源头。
这个药剂本质上,其实就是一种充满了干细胞和特定的端粒酶的激活剂。
白博士团队只是提取和复制者。
因此,具子允想要不被控制地活着就必须找到“母亲”,找到那个活着的源头。
只有彻底掌控源头,才能摆脱白博士的钳制,真正解决身体崩溃的隐患。
她不是没尝试过从那个白博士入手,可后者其实也不知道“母亲”在哪里,那个“母亲”早被深层政*府给藏了起来。
具子允也想过靠念力来找人。
但是仅凭她自己的念力感知,“母亲”的位置如同笼罩在浓雾中,模糊不清。
而现在她发现自己“妹妹”还活着,而且展现出的念力潜质,似乎异常强大?
如果姐妹两人的念力能够同调、叠加……
具子允擦掉脸上的水渍,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屈辱感被一种更强烈的生存欲和算计取代。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型。
或许,那个从出生起就被当作“备件”的妹妹,并非毫无价值。
或许,她才是找到“母亲”,解开她身上所有枷锁的关键钥匙。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不容置疑:“计划变更。暂时不回本部了。给我查清楚,今天从‘静谧疗养中心’废墟附近离开的所有车辆和人员动向,有一个家伙从里面逃出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恭敬的回应:“明白,欧尼。”
具子允挂断电话,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鼻血已经止住,但苍白的脸色依旧。
她拉上卫衣的兜帽,遮住半张脸,转身走出了洗手间。济州岛的夜空下,一场新的猎杀,或者说,“寻亲”之旅,即将开始。
这次,她的目标,是她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