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死寂中只剩下子京被扼住喉咙的微弱呜咽和林尚粗重的喘息。
李普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最终定格在林尚那张酷似车胜元的脸上。
这张脸,连同眼前这个狂暴的女孩,终于触发了他对《魔女:暴君》剧情的记忆。
“蔡子京……前代魔女……”
李普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个少女是谁,他手上的力道稍稍放松,让子京得以呼吸,但依旧将她牢牢控制在墙上。
“聊聊吧?”
李普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灵能悄无声息地在“劝说”对方实话实说。
“你,为什么来找我?”
子京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眼中血色未退,但挣扎的力道减弱了。
在灵能的影响下,同时也因为李普绝对的实力压制,让她理智意识到硬拼无用,于是这女孩咬着牙,声音嘶哑地开口:“我阿爸,蔡先生,他是国情部的特工,退休前执行最后一次任务……然后就被他们派来人杀了!”
她仇恨的目光瞪向林尚,“我变成这样,是因为阿爸那次任务带回来的一罐生化试剂,在我逃命的时候被那些国情部的特工打碎了,里面的东西,进了我的身体。”
李普注意到,在她诉说时,尽管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但帽檐下的皮肤在走廊灯光下仍显得异常苍白,甚至隐隐透出一种对光线的敏感和不适。
这让他想起这版魔女,似乎是怕日光里紫外线,但他没有点破。
接着,李普将目光转向脸色惨白的林尚。
“你呢?国情部的人?来杀我的理由是什么?”
林尚喉结滚动,冷汗浸湿了后背。
子京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心里。
崔局长给他的任务简报里,将李普描述成一个危险的美国间谍,而蔡氏父女则是为钱卖命的雇佣兵,窃取了重要的国家机密。
可眼前这个女孩的指控,以及她身上那股非人的、却与某些机密项目描述隐隐契合的气息,让他原本坚定的信念产生了裂痕。
如果女孩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岂不是在助纣为虐,追杀的可能正是自己人?
而且,知道了这样的内幕,崔局长还会让他平安退休吗?
“我们的崔局长,他说你是美国间谍,威胁国家安全……蔡氏父女是窃取机密的杀手。”林尚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让我来……清除隐患,为了大寒皿国的崛起。”
“崛起?”
李普嗤笑一声,语气中的嘲讽毫不掩饰。
“靠着灭口退休人员,还有进行非人道实验来崛起?真是伟大的理想。”
这话如同重锤,敲在林尚心上,让他脸色更加难看。李普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和恐惧。
“给你个机会,”李普松开钳制子京的手,但她浑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空,顺着墙壁滑坐在地,只是用依旧警惕的眼神盯着林尚。
李普对林尚说道:“现在,给那位崔局长打个电话。”
林尚犹豫了一下,但在李普冰冷的注视下,还是颤抖着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个沉稳但透着威严的中年男声:“林尚?任务完成了?”
“崔局长,”林尚深吸一口气,按照李普的眼神示意说道:“目标,他让我传话。”
“哦?”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显意外,但很快恢复平静,“让他说。”
李普直接对着手机开口,声音清晰而冷冽:“小棒子,你给我听着,我本来只是‘海狼号’上一个拿钱干活的机修师,跟你们的破事没关系。但你们的人,先是在船上有个叫吴大雄的杂碎对我开枪,现在又派杀手到我的旅馆。这笔账,我记下了,咱们梁子结大了。”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告诉那个什么表理事,洗干净脖子等着。我现在就去‘拜访’他。至于你们国情部,等我回来,再慢慢跟你们算账。”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过,李普以自己超人听觉,还是捕捉到对方瞬间加速的心跳和压抑的呼吸声。
甚至,通过对气的感知和灵能感知的叠加,他已经找到了这个崔局长的位置。
那家伙在济州岛,而那个表理事、改造人阿尔法也都在济州岛,这几个人果然有关系。
几秒后,崔局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努力维持着镇定:“您好,李普先生,我们已经查到了一些关于您的情况,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们可以谈谈条件,没必要把事情闹大。你有什么要求,可以……”
“嘟——嘟——嘟——”
李普没等他说完,直接示意林尚挂断了电话。
“看来,你的崔局长,没那么在乎国家和民族的崛起,更在乎他屁股底下的位子和见不得光的秘密。”
李普看着面如死灰的林尚,又瞥了一眼蜷缩在墙角、眼神复杂的子京。
济州岛的风暴,已然因他这一通电话而加速酝酿。而首尔这边,一个信念动摇的王牌特工,和一个刚刚觉醒、满怀仇恨的前代魔女,也成了这场旋涡中新的变数。
“你们想不想吃橘子?”
(济州岛的特产就是橘子)
李普不想当这两个人的爸爸,所以没说不要“你们在这里不要动”,而是不等对方回答就示意对方跟上了自己的步伐。
……
首尔是个好地方,要不说是发达国家呢,有钱的财阀是真有钱。
从旅店出来,李普没费多少功夫就“借”到了一架隶属于某个财阀家少爷的、停放在首尔近郊私人机场的贝尔429全球轻型直升机。
这种双引擎直升机航程足以覆盖从首尔到济州岛的距离,且舒适性和速度都相当不错。
他带着神情复杂的林尚和依旧沉默但眼神锐利的子京,直接升空,朝着飞去。
舷窗外,韩半岛的轮廓逐渐模糊,下方是蔚蓝的朝鲜海峡。
飞行途中,那个林尚的手机响了。
崔局长打来的。
在收到李普同意之后,他才按下接听键,同时很识时务地打开了免提。
“李普先生。”
电话那头传来崔局长强作镇定的声音,但背景音有些微弱的啜泣和挣扎声。
“我想,我们需要重新谈谈。你的一位朋友,宋恩智小姐,现在正在我这里做客。她很安全,但她的安全,取决于你的态度。”
李普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平淡得甚至有些无聊:“崔局长,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跟那位护士小姐,顶多算是‘学了一宿外语’的交情。你用她来威胁我?”
他甚至在“学外语”上加了重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电话那头的崔局长显然没料到这个回答,噎了一下,呼吸声明显加重。
就在他这短暂的失态间,李普超凡的感知力如同精确的雷达,瞬间锁定了信号源以及背景环境中极其细微的特征——海浪声的特定频率、某种济州岛特有的鸟类鸣叫,以及一丝微弱的、属于宋恩智的熟悉气息波动。
结合灵能对空间的模糊感知,他几乎立刻在脑海中勾勒出了崔局长藏身的大致区域,济州岛西归浦市沿海的一处私人别墅区。
“看来崔局长很喜欢西归浦的海景房。”李普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这种被瞬间看穿的恐惧,远比直接的威胁更令人胆寒。
李普没再废话,直接让林尚挂断了电话,随后把他手机来了个高空抛物。
接着,他顺手从直升机座椅后背的袋子里抽出一张济州岛旅游地图,用笔在西南角某片临海区域画了个圈,递给身旁的子京。
“蔡先生的亲女儿,宋恩智,还有刚才打电话那个家伙,大概在这个区域。”
李普言简意赅。
“你自己看着办。”
子京接过地图,看着那个圆圈,冰冷的眼神中瞬间燃起复仇的火焰和一丝担忧。
她没有丝毫犹豫,当直升机在济州岛一处偏僻的滩涂地短暂悬停时,她直接拉开舱门,如同矫健的猎豹般跃下,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岸边的丛林之中。
李普则继开着直升机,前往另一个方向——在他感知中改造人阿尔法所在的区域。
林尚坐在旁边,脸色苍白,手心全是汗。他感觉自己就像坐在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旁边,完全无法预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直升机最终在济州岛东部一处看似宁静、环境优美的山麓地带降落。
这里矗立着一座名为“汉拿山静谧疗养中心”的建筑群,白色的外墙,整洁的庭院,看起来与普通的高端康复机构无异。
但李普的超人视觉早已穿透表象,“看”到了地下深处那戒备森严、布满各种生命维持设备和监控探头的实验室结构。
然而,就在直升机桨叶尚未完全停转时,李普的脸色微微一变。
因为他通过【钻脊水蛭】建立的次级链接,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短暂的波动。
那是阿尔法生命信号最后的挣扎,随即彻底湮灭,连接中断了。
“来晚了一步。”
李普低声说了一句,率先跳下直升机,大步走向疗养院主楼。
虽然李普没有下命令,但是那个林尚还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疗养院的大门敞开着,门口保安亭空无一人。
走进院内,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祥的宁静。与外面的阳光明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主楼内部光线昏暗,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好好一座疗养院,里面味道和屠宰场似的。
而当他们走进疗养院的隐藏建筑,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见过不少场面的林尚也倒吸一口冷气。
从大门到主厅,再到通往地下层的楼梯,沿途倒卧着不少穿着保安或研究人员制服的人。
他们的死状极其诡异和惨烈:
有的像是被无形的巨大力量瞬间拧断了脖子;有的胸口塌陷,仿佛被重锤击中……
总而言之,所有人都跟血浆电影的群演似的,死得那叫一个惨烈。
楼里面,所有的电子门禁系统都被暴力破坏,厚重的防爆门如同纸片般被撕裂开来。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从外到内的、高效而残酷的屠杀。
入侵者似乎是以碾压般的姿态,清理了这里的一切活口。
李普面无表情,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他蹲下身,检查了一具尸体颈部的扭曲痕迹,又用手指沾染了一些灰烬,轻轻搓了搓。
“全是用冷兵器。”他站起身,继续向深处走去,“力量集中,瞬间爆发,带着高频能量灼烧的痕迹,有点像念动力的爆发。”
林尚跟在他身后,声音发颤:“是刚才那个女孩?”他指的是子京。
“不是她。”李普否定得很快,“气息不对,而且我让她去的地方在加州道西边,这里是济州岛东边,南辕北辙了属于是。”
他脑海中浮现出在“海狼号”上听到的那个名字。
“白教授?”
“具子允?”
“那个初代魔女来这里干啥?”
因为对电影情节只是记了个大概,所以李普也不太清楚具子允来这里的目的。
他们最终来到了位于地下的核心实验室。这里更是惨不忍睹,各种昂贵的仪器被砸得粉碎,维生舱的玻璃碎裂,营养液混合着血迹流淌一地。
在实验室中央,那个原本禁锢着阿尔法的特制维生舱已经空空如也,只在舱壁上残留着一些灰白色的组织碎屑和焦痕。
阿尔法显然是被从内部彻底“净化”了。
李普闭上眼睛,灵能感知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尝试回溯这里不久前发生的能量残留。模糊的影像碎片在他意识中闪过:一个不算高大但蕴含着强大力量的身影,冷漠地挥手间,守卫如同稻草般倒下,坚固的舱壁如同黄油般融化……
“果然是她。”
李普睁开眼,眼神深邃。具子允亲自出手,抹除了阿尔法这个潜在的威胁和证据。看来,白教授和表理事那边的麻烦,已经被这位魔女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了。
他看了一眼身边魂不守舍的林尚,又看了看这片狼藉的屠杀现场。
“事情变复杂了啊。”
李普讨厌事情变得复杂,所以他打定了主意,接下来要“快刀斩乱麻”解决一切问题。
而在那之前,他得找个人问问情况——
李普和林尚穿过一片狼藉的地下实验室,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糊和化学试剂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
在实验室最深处的一个角落,他们发现了一个隐藏的紧急避难室。
这个应急避难室应该是特意加装的,安全防护等级很高,类似那种防核爆的末日避难所。
如果不是李普有着超人的感知能力,他估计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当李普推开扭曲变形的金属门,看到的是一个类似酒店套房的房间,里面的景象颇为怪异。
房间里有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其中一个身上满是擦伤和淤青,倚靠在一个桌子边缘保持身体固定,而另外一个则已经死了。
那个伤势较重的男人,虽然面容因痛苦而扭曲,但仍能看出几分养尊处优的倨傲。
而更引起李普注意的是,在他苍老的胸口和手臂上,赫然纹着一些褪色但依旧清晰的旭日旗和某些难以辨认的旧式部队徽章。
那男人看到林尚身上的气质和李普,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求生的光芒:“西八,你们怎么才来,是崔局长派你们来的吗?快!快救我!那个魔女,她杀了所有人。白教授养的那个女表子,她突然发疯了。”
李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过这个男人,灵能感知如同手术刀般剖析着对方。
尽管这具身体现在虚弱不堪,但李普能“看”到这家伙内部结构的异常——远超常人的细胞活性、经过强化的骨骼密度,以及一种……与改造人阿尔法同源甚至改造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但更为稳定、与宿主结合更深的生化改造痕迹。
这是一个成功的改造体,只是岁月和刚才的袭击让他变得脆弱。
“表理事?”
李普冷冷地开口,用的是汉语
表理事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对方会说中文,但求生本能让他急忙点头。
“是,是我!你是华国人?果然,姓崔的既然要对付亲美派,那么拉上你们也是对的。我不管你是谁,快带我离开这里!我和崔明焕是一伙的。”
“一伙儿的?”
李普嗤笑一声,审视着表理事身上的旭日旗纹身,眼神冰冷。
“你当年也在棉兰老岛?你以霓虹军人的身份,参加了旧霓虹军队的改造实验,还成功了?
霓虹战败之后,你回到了韩国……毕竟这里亲日派的虫豸也很多,多一个不多,你混得还不错,甚至还成为了国情部里的高层?”
“你……你怎么知道?!”
表理事瞳孔骤缩,像是被戳中了最深的秘密,脸上闪过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但是,他随即被一种困兽般的狰狞所取代,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绝非盟友,于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八嘎!你去死吧!”
他嘶吼着,原本虚弱的身躯骤然爆发出残存的所有力量,如同垂死的毒蛇般弹起,唯一还能动的手臂如铁钳般抓向李普的喉咙。
这一下若是抓实,足以捏碎普通人的喉骨。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这种反扑如同蚍蜉撼树。
李普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眼神一凝,一股无形而庞大的灵能力量瞬间笼罩了表理事,将他整个人死死地“凝固”在了半空,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那股力量如同无形的枷锁,不仅束缚了他的身体,更带来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念动力?你也是那个魔女的同伙?”
表理事惊恐地尖叫,他误将李普的灵能当作了具子允的念动力。
李普没有兴趣纠正一个将死之人的错误认知。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被灵能禁锢、表情因恐惧和窒息而扭曲的表理事,眼中只有纯粹的厌恶。
“像你这样的渣滓,多活一天都是对历史的亵渎,浪费空气罢了。”
他冷漠地回应道。
说完,李普不再理会表理事绝望的眼神,带着惊骇莫名的林尚退出了紧急避难室。
他把那扇铁门又安到了墙上,双眼瞬间迸发出炽热的光芒,两道赤红的高温射线精准地射向厚重的金属门框与墙壁的连接处。
刺啦——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熔解声和四溅的火花,厚重的防爆门边缘迅速被烧熔、变形,与门框牢牢地焊接在了一起,将内部彻底封死。
而就在彻底焊死房门的前一秒,李普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随手从口袋里(从与其伴生的亚空间里)掏出了一只仅有耗子大小、通体褐色、除了丑之外看似人畜无害的“小蛤蟆”。
这是一只卡塔昌小吠蟾,也即还没长大的吠蟾,它是战锤40k宇宙区区第二剧毒的生物罢了。
虽然身体里有能够腐蚀泰伦虫族甲壳或者无畏机甲的剧毒,但是这种生物其实还算“平和”。
当然了,这个“平和”,一定要被注明仅限于卡塔昌。
在将这个避难空间彻底封死前,李普将这只小蛤蟆弹了进去,同时留下了一句冰冷而充满讽刺的话:“想活命?打得过这只小蛤蟆再说吧。祝你好运。”
最终,金属门被彻底焊死,将表理事和那只致命的卡塔昌小吠蟾一起,永远地封存在了那片黑暗的绝境之中。
做完这一切,李普仿佛只是随手丢了一袋垃圾,转身对脸色苍白的林尚说道:“走吧,不走的话,待会儿你会死的。”
林尚看着被焊死的门,又看了看李普的背影,咽了口唾沫,连忙跟上。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看到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林尚还是本能地选择了从心。
于是,在他们就走出了这个表面上是疗养院的生化实验室。开车行驶出去大约两公里,林尚突然感觉自己后背一阵鸡皮疙瘩,下意识地看了眼后视镜。
结果他就看见令自己毛骨悚然的一幕:那家疗养院就好像是一堆被扔进烤炉里的巧克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
李普安慰了战战兢兢的林尚一句:“我刚才是骗他的,打赢了小蛤蟆,他也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