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被噶,只是一件小事。
因为有真正的大事件正在发生——
遥远维度之外,那片永恒燃烧、充斥着痛苦哀嚎的炼狱国度中,领主墨菲斯托正端坐于他那由扭曲灵魂与黑曜石铸成的王座之上。
然而,他猩红的眼眸并未投向地球,他对村上灵魂契约断裂时传来的那丝微弱波动毫无反应。
甚至,这个对人类灵魂贪婪无比的地狱之主,这次都没有关心村上的灵魂有没有落入地狱。
他现在唯一且第一管线的事情,就是各个维度间的竞争。
包括他在内,似乎同时受到oAA的指引,七个维度领主正在互相展开一场事关七大维度的宏大棋局。
每个维度领主都有不得不加入的理由。
就像他自己,如果能够在这场维度领主之争中取胜,那么就可以得到“撒旦”的头衔。
在这样一场宏伟大事件之中,一个渺小地球契约者的生死,那不过是上一粒微不足道、甚至早已被遗忘的尘埃罢了。
村上自以为是的“底牌”,在维度领主真正的博弈中,连筹码都算不上。
墨菲斯托的注意力,早已被更高层次的争夺所占据,无暇他顾。
而在现实宇宙,李普也和墨菲斯托一样,最近根本抽不出其它精力来干别的事情。
因为他家里多了一只小废物。
纽约,地狱厨房47街。
李普那座经过改造的厂房住宅内,此刻正上演着比维度战争更让他头疼的闹剧。
“帕噜,让你擦个地板,不是让你把肥皂水泼洒到天花板,墙壁以及其它各种平面上面。”
“而且,你泼完肥皂水,怎么不擦干净呢?”
李普扶着额头,看着眼前这只通体深蓝、点缀星芒、扑闪着大耳朵的“帕鲁”,而后者正用它那无辜的湛蓝色大眼睛望着自己,嘴里还叼着半块杰西卡给它的小蛋糕。
自从用空间宝石换来这只的帕鲁后,李普心里就升起了一个美好愿景——“你不干有的是帕鲁干”——有了帕鲁,这生活质量水平肯定能节节高升。
然而,就跟闹着玩似地,他很快就发现这个帕鲁好像和其它帕鲁真的有很大不同。
首先,这小家伙对于甜点的热情远超劳动,就算命令让它干活,结果往往是灾难性的。
不是用空间能力把碗碟传送到奇怪的地方,就是在拖地时不小心把自己和拖把一起卡进墙里。
更让李普无语的是,家里那只体内共生着金色奥瑞金共生体、长相天生一副“拆家专家”模样的阿拉斯加雪橇犬阿福,此刻居然正叼着抹布,任劳任怨地擦拭着帕鲁刚才“空间泼洒”留下的水渍,偶尔还无奈地瞥一眼那只惹祸的蓝色毛球,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阿福:这家没我迟早得散。)
这画面,充满了诡异的和谐与反差。
“好吧,至少你还有个优点……”
李普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客厅角落。
那里,他的小女儿阿朱正被杰西卡·琼斯小心地抱在怀里。小阿朱粉雕玉琢,看似人畜无害,但体内蕴藏着堪比祖国人的恐怖力量。
此刻,她正被帕鲁那对巨大的、能随着心情微微扇动的星空耳朵逗得“嘎嘎”直笑,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想去抓。
帕鲁似乎也特别喜欢这个小主人,主动凑过去,站直身体树立起毛茸茸的大耳朵蹭着阿朱的小脚丫。
就在这时,阿朱或许是因为太开心,无意识间一丝微弱的热视线从眼中逸散出来,精准地打在帕鲁的背上。
“帕噜?”
帕鲁只是疑惑地叫了一声,扭了扭身子,被击中的地方连根毛都没掉,仿佛刚才只是被温暖的阳光照了一下。
它继续欢快地蹭着阿朱,逗得小女孩笑得更开心了。
一旁的杰西卡看得心惊肉跳,但见帕鲁毫发无伤,才长长舒了口气,对李普投去一个“你这家伙到底弄了个什么怪物回家”的眼神。
李普摊摊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得意的笑:“看来的确皮实耐造,至少是个合格的婴儿玩具兼抗揍沙包?”
他有句话没好意思说——
至于家务?还是交给勤劳的阿福,和偶尔会帮点小忙的杰西卡来做得了。
“好吧,你不用干了,便宜你了。”李普最终决定放过这只帕鲁,同时也放过自己得了。
……
“怎么可能,这是我该干的!”
一个有些失落的男人,如是说。
……
几天前。
月光如水,冷冷地洒在纽约依旧弥漫着焦糊气息的街道上。
马克·斯佩克特,或者说,是他体内那个被称为“月光骑士”的意志,正沉默地站立在一座哥特式教堂的飞扶壁上,俯瞰着这座他曾经誓死守护的城市。
他身披标志性的纯白斗篷与兜帽,在月色下泛着陶瓷般冰冷的光泽,宛如一尊被遗忘的神只雕像。
他终于回来了。
从埃及的沙海与古老神庙中挣脱出来,重新拼凑起破碎的记忆与人格,再度回应月神孔苏的召唤,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
当他终于在开罗某个昏暗的旅馆房间里,从新闻报道里看到出“纽约遭遇外星入侵”的消息时,一种近乎焦灼的使命感驱使他立刻动身。
然而,归来之路远比他想象中艰难。他那个作为前佣兵积累的,隐藏在瑞士银行的财富,因为身份认证问题而暂时冻结。
(瑞士银行:?(●′?`●)?)
他不得不依靠最原始的方式——偷渡、混上货轮、辗转多个港口,耗费了远比预期更长的时间才终于踏上了曼哈顿的土地。
而此刻,站在这熟悉又陌生的高处,他感受到的是一种刺骨的疏离。
城市正在缓慢地舔舐伤口。
奇塔瑞人利维坦巨兽的残骸虽然早已消失不见,但是被其破坏的公共设施却无人管理,如同丑恶的疮疤留在原地。
这种情况虽然是因为市政支出没人管(斯塔克集团只出钱帮联邦收集外星人的设备和残骸),但也仿佛提醒着人们那场浩劫。街道上多了许多临时搭建的救济点,警笛声似乎也比以往更加频繁。
人们谈论的,是“钢铁侠”炫目的激光、“美国队长”坚不可摧的盾牌、“雷神”召唤的雷霆,甚至是那个最后关头清空了天空的“神秘绿光男孩”。
新闻头条、街头涂鸦、酒吧里的闲谈……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在那些白日下的英雄,那些复仇者身上。
月光骑士?
那个曾经只在夜晚出没,行事风格诡异,有时甚至比罪犯更令人恐惧的白色影子早已无人提及。两年甚至快三年的空白,对于信息爆炸的纽约而言,漫长如同一个世纪。他曾经打击犯罪留下的痕迹,早已被新的混乱覆盖、被时间冲刷干净。
“他们忘了我们,马克。”
脑海里,出租车司机杰克·洛克利的人格带着惯有的愤世嫉俗开口,语气中却难掩一丝落寞。
“专注任务,杰克。”
雇佣兵马克·斯佩克特的人格冷静地压制了情绪波动。
“我们的归来,不是为了掌声。”
这时,第三个人格,温文尔雅的英国博物馆员工史蒂文·格兰特的声音带着忧虑响起:“可是……这座城市看起来需要所有帮助。我们是否应该主动联系神盾局,或者……”
“不。”
马克和杰克的声音几乎在意识里重叠。月光骑士从来都是独行者,与那些体制内的、曝光在聚光灯下的英雄并非同路人。他的正义,沾染着更多的阴影与血腥。
就在这时,下方一条阴暗的小巷里传来了打斗声、求饶声和猖狂的笑骂声。
几个趁着战后混乱捞取好处的混混,正在抢劫一个晚归的市民。
月光骑士白色的身影动了。他从数十米高的飞扶壁上一跃而下,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月下降临的审判官。
他的动作迅捷如电,充满了经过千锤百炼的杀戮技巧,却又带着一种古老的、属于埃及月神的仪式感。拳脚肘膝,每一次击打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闷响。他没有使用枪械,但徒手格斗的破坏力更为骇人。
不到十秒,那几个混混已全部倒地呻吟,而那个被救的市民,在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月光下那身令人不寒而栗的白色装束后,甚至没敢道谢,就连滚爬爬地尖叫着逃走了。
月光骑士站在原地,没有追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白色的手套,上面沾染了一丝血迹。市民逃离时那恐惧的眼神,比敌人的攻击更让他感到一种熟悉的刺痛。
孔苏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响起:“看吧,吾之骑士……这座城市,依旧充斥着需要被洗涤的罪恶。他们的遗忘,无关紧要。你乃月光下的复仇之拳,而非渴求铭记的可怜虫。”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斯塔克大厦依旧闪耀的灯光,又看了看脚下这座在创伤与复苏中挣扎的城市。
被遗忘了吗?或许吧。
但月光,从未停止照耀。而他的使命,也从未改变。他转身,白色的身影再次融入阴影,开始了又一次的夜行。
夜色下的纽约,对于马克·斯佩克特而言,从来不是一个需要被小心呵护的对象,而是一片需要被净化的猎场。
归来数日,他早已嗅到这座城市在奇塔瑞入侵后伤口溃烂散发出的腥甜气味——罪恶如同蟑螂,在废墟的阴影里加速繁殖。
他的方式简单、直接,且高效。
没有警告,没有制伏,只有审判。
当几个正清点赃物的劫匪还沉浸在喜悦中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他们头顶的通风管道悄然落下。
咔嚓!
第一个劫匪的脖颈被干脆利落地扭断,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
第二个劫匪惊恐地举枪,但手臂刚抬到一半,就被一股巨力反关节折断,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肉,紧接着,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拳头贯穿了他的胸膛。
第三个劫匪吓得瘫软在地,尿液浸湿了裤裆,他语无伦次地求饶。
马克俯视着他,面具下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月神孔苏的低语在脑中回响,充满了对鲜血的渴望。他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踏下,碾碎了对方的喉骨。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这就是他的信条,属于雇佣兵马克·斯佩克特的正义,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然而,这过于酷烈的手段,很快引起了另一位纽约夜行者的注意。
就在马克准备融入阴影,前往下一个目标时,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敏捷的猎豹,从防火梯上一跃而下,拦在了他的面前。
来者是夜魔侠马特·默多克。
“你是谁?”
马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他那超越常人的感官显然捕捉到了刚才杀戮现场残留的血腥与死亡气息。
“你把这些人全杀了?”
月光骑士停下脚步,白色兜帽下的阴影笼罩着他的面容,只有冰冷的视线落在夜魔侠身上。
“让开。他们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马特握紧了手中的特制短杖,看样子随时都可能动手能。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个月光骑士却先动了,先发制人,是他的习惯。
他的动作毫无征兆,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仅仅是凝聚了全身力量的一记直拳,裹挟着月神赋予的恐怖巨力,轰向夜魔侠的胸口。
马特虽然凭借雷达感官捕捉到了攻击轨迹,但速度与力量上的绝对差距,让他只能勉强将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砰!
一声闷响,马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飞驰的卡车撞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狠狠砸在背后的砖墙上,墙体瞬间龟裂。剧痛从双臂蔓延至全身,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月光骑士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如影随形般贴近。夜魔侠强忍疼痛,凭借高超的格斗技巧试图缠斗,他的短杖刁钻地点向月光骑士的关节与要害。
但这个白衣骑士根本不闪不避,任由盲杖打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月光照耀之下,他完全无视了这种程度的攻击。
“太慢了,太弱了。”
马克·斯佩克特冰冷地评价着,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抓住了马特挥舞盲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扼向他的咽喉。
马特奋力挣扎,但对方的力量如同山岳般不可撼动。窒息感迅速传来,视线开始模糊。他引以为傲的感官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月光骑士将他死死按在墙上,看着他因缺氧而痛苦的表情,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残酷的弧度。
“看吧,这就是你所谓的‘方式’带来的结果。如果你死了,今夜又有谁来守护你珍视的‘秩序’?”月光骑士的声音如同寒冰,撞击着马特逐渐涣散的意识。
就在夜魔侠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马克·斯佩克特似乎觉得无趣了,猛地松开了手。
马特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浑身如同散架般疼痛,短时间内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马克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白色斗篷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别再挡我的路,默多克。下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