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仙盟讨伐大军溃败的余波,如同冰冷的潮水,在隐月秘境外的星空中无声地扩散。星辰锁链的碎片、破碎的战舰残骸、以及那三位仙帝长老狼狈遁走时洒落的帝血,皆悬浮于虚空,诉说着方才那一剑的恐怖。星空死寂,幸存的修士远远退避,不敢再靠近那秘境缺口分毫,唯有恐惧在无声蔓延。
秘境之内,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衡。青霖舟静静悬浮,楚砚已重新坐回缆桩旁,双眸闭合,气息再次内敛至深不可测的境地,仿佛方才那斩破星河的一剑只是幻梦。无名古剑横于膝上,锈迹依旧,却隐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余韵。玄玑与玉衡二位真人强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警惕地守护在侧,他们的神识如同绷紧的弦,不敢有丝毫松懈。底层舱室中,云瑶的胎息趋于平稳,北冥冰魄本源在纯净中缓慢复苏;王富贵依旧昏迷,怀中铁片死寂;唯有那被楚砚“斩首”剥离后趋于稳定的扭曲能量团,悬浮在云瑶眉心上方,缓缓旋转,冰蓝与暗红交织,成为舱室内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然而,这脆弱的平衡,并未持续太久。
楚砚那一剑蕴含的寂灭道则,以及万仙盟大军溃败时逸散的庞大能量残余,并未完全消散于星空,而是如同受到某种无形牵引,丝丝缕缕地 向着 秘境深处、那片 赵家祠堂 的 废墟 深渊 …… 渗透而去。
那里,是此前赵罡以残魂血祭试图召唤、却被楚砚尖啸与一剑暂时压制的“异质存在”的巢穴。
起初,这种渗透微不可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当星空中的能量残余逐渐被深渊吞噬,变化 开始 发生。
“嗡……”
一声低沉、仿佛 来自 九幽 最底层、并非 通过 空气 传播、而是 直接 作用于 空间结构 本身 的 …… 震颤,突兀地 从 秘境 地底 深处 传来!
这声音并不响亮,却让整个青霖舟猛地 一震!仿佛 一艘 小船 置于 即将 沸腾的 海面 之上!
玄玑真人脸色骤变,霍然低头,目光死死盯向下方那片被阴影笼罩的废墟:“下面……有东西要出来了!”
玉衡真人也感应到了,那是一种远比 噬魂幽煞 更加 古老、更加 本质、充满了 混乱 与 虚无 气息的 …… “苏醒” 感!
紧接着——
深渊 上方 的 虚空,开始 …… 扭曲 起来!
并非 能量 冲击 造成 的 褶皱,也 非 神通 施展 时 的 波动。
而是 一种 …… 仿佛 空间 这块 “画布” 本身,被 一只 无形 的 巨手 …… 强行 …… “撕开” 了 一道 …… 口子!
“咔嚓……咔嚓嚓……”
令人 牙酸的 碎裂声 不绝于耳!一道 细长 的、边缘 不规则 的 …… 漆黑 裂痕,凭空 出现在 祠堂 废墟 的 上空!
这裂痕内部,并非 寻常 的 空间 夹层 或 混沌 乱流,而是 一种 …… 绝对的 “无”!没有 光线,没有 物质,没有 能量,甚至 …… 没有 “存在” 的 概念 本身!唯有 极致 的 冰冷 与 …… 吞噬 一切 的 …… 虚无 之意!
虚空裂缝!
而且 是 …… 极不稳定、连通着 某个 不可知 的 …… “异度空间” 或 …… “万物终焉之地” 的 …… 裂缝!
裂缝出现的刹那,一股强大 到 无法形容的 吸力,猛地 从 裂缝 深处 爆发 出来!
废墟 的 残垣断壁、凝固的 污血、甚至 是 弥漫在 空气中 的 稀薄灵气,都 如同 百川归海般,疯狂地 被 吸入 那 漆黑 的 裂缝 之中,消失不见!
青霖舟 也 剧烈 地 摇晃起来,船体 发出 不堪重负的 呻吟,仿佛 随时 都会 被 连根拔起,投入 那 永恒的 虚无!
“定住!”玄玑真人怒吼一声,与玉衡真人同时将残存法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青霖舟核心阵法,舟身光芒大放,勉强抵御着那恐怖的吸力。但两人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这吸力之强,远超他们的想象,仿佛在与整个世界的消亡之力对抗!
更让 他们 心悸的 是——
那 裂缝 之中,开始 有 东西……“看” 了 出来!
不是 实体,也 非 神念。
而 是 一种 …… 纯粹 的、冰冷的、充满了 对 一切 “存在” 的 …… 恶意 与 …… 饥饿感 的 …… “注视”!
这“注视”扫过青霖舟,扫过玄玑和玉衡,扫过底层舱室的云瑶和王富贵……最终,牢牢地 锁定 在了……甲板前端、那 道 沉寂的 灰色身影 之上!
仿佛 楚砚 的 存在 本身,就是 对这 裂缝 背后 的 “东西” …… 最大 的 …… 挑衅 与 …… 诱惑!
“吼——!!!”
一声并非 声音、却 直接 震荡 灵魂 本源 的 …… 无声 咆哮,从 裂缝 深处 猛地 炸响!
裂缝 边缘 的 漆黑 骤然 扩大!吸力 瞬间 暴增 数倍!
青霖舟 的 防护光幕 剧烈 闪烁,发出 刺耳的 碎裂声!玄玑 和 玉衡 同时 喷出 鲜血,元婴 哀鸣,眼看 就要 支撑不住!
也 就在 这 千钧一发 之际——
一直 沉寂 的 楚砚,再次 …… 睁开 了 双眼!
这一次,他 眼中 的 神色,不再是 之前的 空洞 与 冰冷,而是 …… 闪过一丝 …… 极其 凝重 的 …… 锐利 光芒!
他 似乎 …… 认得 这 裂缝 背后 的 气息?
或者说……他 等待 的,正是 这个 时刻?
没有 丝毫 犹豫,楚砚 并指 如剑,对着 膝上 的 无名古剑……轻轻 一 弹!
“铮——!”
剑鸣声 清越 激昂,仿佛 蕴含着 某种 特定的 韵律,并非 斩向 裂缝,而是 化作 一道 无形的 波纹,瞬间 扩散 开来,将 整个 青霖舟 笼罩 在内!
波纹 所过之处,那 恐怖 的 吸力 竟然 …… 骤然 消失 了!仿佛 青霖舟 从 这片 空间 被 暂时 …… “抹除” 了 一般,不再 受 外界 任何 力量 的 影响!
“空间……放逐?” 玄玑真人感受到周身压力一轻,骇然看向楚砚。这并非简单的防御,而是更高层面的空间隔绝!
楚砚缓缓 站起,手持 古剑,目光 如电,直视 那 不断 扩张的 虚空裂缝。
裂缝 之中,那 充满 恶意 的 “注视” 变得更加 炽烈!隐约间,似乎 有 无数 扭曲 的、不可名状的 阴影,在 裂缝 的 最深处……蠕动、挣扎着,试图 跨越 那 最后的 界限!
“果然……是你们这些‘虚空遗毒’……”楚砚低声 自语,声音 沙哑,却 带着 一种 …… 仿佛 跨越了 万古 的 …… 厌恶 与 …… 杀意!
他 一步 踏出,身形 已然 出现在 了 青霖舟 之外,悬于 那 巨大的 虚空裂缝 之前。
渺小 的 身影,与 那 吞噬 一切 的 黑暗 裂口,形成 了 极其 鲜明的 对比。
但 他 身上 散发出的 那股 …… 凌驾于 虚无 之上、连 “不存在” 本身 都能 …… “定义” 的 …… 寂灭 道韵,却 让 那 裂缝 背后 的 存在……发出了 …… 更加 尖锐 的 …… 无声 嘶鸣!
“七千年前,未能将尔等源头彻底斩尽,今日,竟敢循着本帝的气息追至此地……”楚砚缓缓 抬起 手中 古剑,剑尖 直指 裂缝 中心。
“既然如此……”
“便让此地,作为尔等……最终的坟墓吧!”
话音 落下,楚砚 周身 气势 陡然 一变!那 种 “灵力回满+” 的 圆满 气息 瞬间 转化为 一种 …… 欲要 葬送 诸天、让 万道 都 归于 终结 的 …… 极致 毁灭 意志!
他 手中 的 无名古剑,锈迹 片片 剥落,露出 下方 那 仿佛 由 无尽 黑暗 与 死寂 凝聚而成 的 …… 真正 剑身!
一剑,斩出!
这一剑,没有 丝毫 光华,甚至 比 那 虚空裂缝 还要 …… 漆黑!它 并非 斩向 物质,也 非 斩向 能量,而是 …… 直接 斩向 了 那 “虚空裂缝” …… 存在的 …… “概念” 本身!
剑光 过处,那 原本 不断 扩张、吞噬 一切 的 虚空裂缝,竟 …… 剧烈 地 扭曲、颤抖 起来!仿佛 遇到了 天生的 克星!裂缝 边缘 的 漆黑 开始 …… 崩塌、湮灭!那 来自 裂缝 深处 的 吸力 与 恶意 注视,也 变成了 …… 惊恐 的 …… 尖啸!
“寂灭……归无!”楚砚冰冷 的 声音,如同 最终的 审判。
漆黑 的 剑芒,彻底 没入 了 裂缝 深处!
“轰——!!!!!”
一声 仿佛 两个 世界 碰撞 的 …… 无声 巨响,在 所有 生灵 的 灵魂 深处 炸开!
那 道 虚空裂缝,在 一阵 剧烈 到 极致的 扭曲 后,终于……彻底 …… 崩塌、湮灭 了 !
连同 其 背后 那 充满 恶意 的 存在 气息,一起 …… 消失 得 无影无踪!
秘境 重归 …… 死寂。
唯有 楚砚 持剑 而立 的 身影,以及 他 面前 那片 刚刚 愈合、却 依旧 残留着 令人 心悸的 空间 波纹 的 …… 虚空。
他 的 脸色,似乎 比 之前 更加 …… 苍白了 一分。显然,斩灭 这 道 连通 着 “虚空遗毒” 的 裂缝,对 他 而言,也 并非 毫无 代价。
然而——
他 的 目光,却 并未 放松,反而 更加 深邃地……望向 了 星空 的 某个 …… 遥远 的 …… 深处。
仿佛 刚才 那 道 裂缝 的 出现,只是 …… 一个 开始。
一个 …… 指向 某个 更加 遥远、更加 恐怖 的 …… “坐标” 的 …… 开始。
“虚空已现……” 楚砚低声 喃喃,“看来……‘那里’……也 快 藏不住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