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的引擎在寂静的公路上低吼,车灯劈开浓重的夜色,将前方的路面照得一片惨白。秦大川紧握着方向盘,指腹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刚才小镇那场冲突像根刺扎在心头,冬尼娅利落的擒拿动作还在眼前回放,而安雅缩在后排的模样,更让他觉得这一万公里的征途,每一米都铺着看不见的刀锋。
“刚才那伙人,看穿着像是当地的小混混,但眼神不对。”冬尼娅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目光透过后视镜扫视着后方,“他们盯着安雅的眼神,不像是街头骚扰,倒像是在确认什么。”
阿峰摸出腰间的短刀,在指间转了个圈:“我注意到那个黄头发的手腕上,有个狼头纹身——亚速营外围成员就爱纹这个。”
秦大地猛地攥紧了手里的地图,纸页被捏出深深的褶皱:“这么说,亚速营的人已经盯上我们了?”
安雅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手指死死抓住冬尼娅的衣角。秦大川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放缓车速:“别自己吓自己。就算是,也只是些小喽啰,掀不起大浪。”话虽如此,他还是打了转向灯,将车拐进一条更隐蔽的支路——这是地图上标注的货运通道,平时只有卡车通行。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车灯扫过之处,几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人正围着辆破旧摩托车抽烟,看到吉普车驶来,竟纷纷往路中间站。秦大川下意识地踩了刹车,车身在湿滑的路面上滑出半米才停稳。
“又是来找茬的?”秦大地咬牙就要推门下车,被冬尼娅一把拉住。她盯着那群人的脚——虽然穿着花哨,但鞋底的磨损痕迹很规整,显然经常走山路,绝不是普通街头混混。
黄发青年带着两人晃到驾驶座旁,敲了敲车窗,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外地来的?这车不错啊,借哥们儿开两天?”他的目光越过秦大川,直勾勾地落在后排的安雅身上,“这妞儿也挺靓,一起留下呗。”
冬尼娅猛地推开车门,正好撞在黄发青年腿弯处。他“哎哟”一声跪倒在地,没等爬起来,手腕已经被冬尼娅反剪到背后。“咔嚓”一声脆响,骨节错位的剧痛让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其他几个年轻人见状,抄起路边的木棍就围了上来。秦大川和秦大地同时下车,前者从后备箱抄出撬棍,后者亮出工兵铲,金属器械在车灯下闪着寒光。
“都给我住手!”
一个沉雷般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炸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皮夹克敞开着,露出里面绣着双头鹰的黑色 t恤。那些年轻人看到他,手里的木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脸上的嚣张瞬间变成了畏惧。
黄发青年哭喊着挣扎:“强哥!这几个外地人动手打人!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被称作强哥的男人没理他,径直走到冬尼娅面前,目光在她反剪黄发青年的手法上顿了顿——那是克格勃审讯时常用的擒拿姿势。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换上客气的笑容:“几位朋友,手下人不懂事,惊扰了。我叫安德烈,这一片都归我管。”
冬尼娅松开手,黄发青年抱着手腕瘫在地上。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冰冷:“管不好手下,就别放出来咬人。我们赶时间,没功夫陪小孩子玩。”
安德烈哈哈一笑,笑声在夜风中显得有些洪亮:“说的是。这样,我做东,请几位去前面的木屋喝杯热茶,就当给你们赔罪。这天黑路滑的,正好歇口气再走。”
秦大川看了眼腕表,时针已经指向午夜。他刚想拒绝,冬尼娅却突然点头:“好啊,那就叨扰强哥了。”她给秦大川递了个眼色——这荒郊野岭的,硬闯反而容易吃亏,不如先探探对方底细。
安德烈的木屋就在镇子边缘,看起来像个普通的猎户小屋,推门却闻到一股淡淡的机油味。屋里没开灯,只有壁炉里的火光跳动着,映得墙上挂着的猎枪枪管闪闪发亮。
“随便坐。”安德烈扔过来几瓶矿泉水,自己往壁炉边一坐,“看几位的架势,不像是普通赶路的。是从克里米亚来的?”
冬尼娅没接话,反问:“强哥既然在这一带‘管事’,应该知道亚速营的人最近在找什么吧?”
安德烈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突然笑了:“找一个叫安雅的姑娘,对吧?听说她手里有能让北约头疼的东西。”他看向缩在角落的安雅,眼神温和了些,“小姑娘别怕,我跟那些人不是一路的。”
秦大川猛地站起来,撬棍在手里转了个圈:“你到底是谁?”
“别紧张。”安德烈从怀里掏出个证件,扔到桌上——那是克里米亚自治共和国的特别通行证,照片旁印着“安全顾问”的字样。“我是叶莲娜的老熟人,她早上打过电话,说有批重要的人要路过这里,让我照应着点。”
壁炉里的木柴“噼啪”响了一声,屋里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冬尼娅拿起通行证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官方核发的证件,照片上的安德烈比现在瘦些,但眼神一样锐利。
“你认识叶莲娜,怎么不早说?”秦大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说早了,你们还会信吗?”安德烈笑着往壁炉里添了块木柴,“亚速营在这一带安了不少眼线,明着保护反而危险。我这‘黑道大哥’的身份,才是最好的掩护。”他从柜子里拿出几份三明治,“快吃点东西,凌晨三点我送你们过检查站——那会儿换岗,最容易混过去。”
安雅咬着三明治,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秦大川拍了拍她的背,看向窗外——夜色依旧浓重,但远处的山峦轮廓在月光下渐渐清晰,仿佛在指引着通往俄远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