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瓦岗寨人马在翟让羞愤的号令下,开始狼狈不堪地向南撤退之时——
“嘎吱吱——!!”
已然紧闭的洛阳东门竟再次缓缓打开!沉重的吊桥也轰然落下!
“轰隆隆——!!”
马蹄声如雷般响起!
虞战一马当先,身披玄甲,手持长枪,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率先冲出城门!
他身后紧跟着窦建德、苏定方、徐世绩、韩猛等新任郎将,以及三百名盔明甲亮、杀气腾腾的冠军侯府勋卫精锐!
“官兵出城抓强盗啦——!!”
不知是哪个机灵的饥民喊了一嗓子!
正在收拾残局,或庆幸或咒骂的饥民们先是一静,随即竟然自发地向两旁让开了一条通道!
许多人的眼中甚至流露出一丝期盼和快意!
他们刚刚被瓦岗寨的人抢夺殴打,心中正憋着一股恶气!
此刻见到官军出城追击那些强盗,自然是乐见其成!
“嘿!”
马背上的窦建德感受着两旁饥民那并非敌意、反而带着几分支持的目光,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咧嘴对身旁的虞战笑道:
“侯爷!这被百姓夹道‘欢送’出去砍人的滋味,嘿,还真他娘的不错啊!”
虞战目光锐利如鹰,紧盯着前方正在溃退的瓦岗寨队伍,头也不回地沉声道:
“想让百姓真心拥戴?光靠放粮施舍可不够!得为他们做实事!剿匪安民就是最大的实事!”
“弟兄们!”
他举起长枪向前一指,声音如同金石交击,传遍全军!
“随我杀贼!为受欺压的乡亲们讨个公道!”
“杀贼——!!”
三百勋卫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士气如虹!
如同一股钢铁洪流,朝着瓦岗寨溃军的尾巴狠狠地冲了过去!
虞战用兵极其刁钻!
他并不直接冲击瓦岗寨的中军或者试图拦截翟让等头领,而是专门咬住了负责断后的单雄信所部!
这支队伍约有五六百人,都是单雄信麾下的精锐,但此刻士气低落且战且退,正是最好的打击目标!
“弓箭手准备!”
虞战在马上冷静地下令!
“目标敌军后队,仰角抛射,三轮急速射!放!”
“嗖嗖嗖——!!”
一阵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掠空而起,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单雄信断后部队的阵中!
“噗嗤…噗嗤…啊——!”
瓦岗军猝不及防,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
瞬间就有近百人中箭倒地!
队伍一阵大乱!
“虞战!你个卑鄙小人!”
单雄信听到身后惨叫,回头一看,顿时气得双目喷火!
他猛地一勒缰绳,调转马头,举起马槊就要率领亲兵返身杀回来找虞战拼命!
“停止追击!列阵!戒备!”
然而虞战根本不给他接战的机会!
见单雄信返身,他立刻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原地结成了一个防御圆阵,长枪如林指向外侧,冷冷地看着暴怒的单雄信!
“虞战!是英雄好汉就出来与单某大战三百回合!用这等无赖的偷袭手段算什么本事?!”
单雄信在阵前勒马横槊,怒声挑战!
虞战端坐马上,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冷笑,
单挑?我脑子又没进水!你单雄信武力值在瓦岗寨绝对排前三,我现在跟你单挑,赢了是应该的,输了或者受伤那可就亏大发了!
他根本不理单雄信的叫骂,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单雄信骂了一阵,见虞战毫无反应,而自己的队伍还在不断后撤,他若是独自冲阵风险太大,只好恨恨地啐了一口,下令道:
“哼!没种的东西!我们走!”
见单雄信率部再次转身后撤,虞战立刻下令:
“敌军已怯战!全军听令!保持阵型!缓步追击!弓箭手准备!”
“嗖嗖嗖——!!”
又是一轮箭雨倾泻而去,再次射倒数十名瓦岗军!
“虞战!我操你祖宗!”
单雄信听到身后又传来惨叫,气得几乎吐血!
他再次勒马转身,双眼通红如同要喷出火来!
“有完没完?!”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虞战那冰冷沉默的军阵和再次举起的弓箭!
如此反复三四次!
单雄信被虞战这种“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的无赖战术折腾得欲仙欲死,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
他手下的士卒更是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人人惶恐不安,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不行!”
单雄信猛地一拉缰绳,对身边的副将吼道: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咱们还没撤回去,弟兄们就要被他射杀光了!”
“传令!停止撤退!后队变前队!列防御圆阵!举盾!弓弩手准备!”
他毕竟是沙场老将,迅速判断出形势,知道一味逃跑只会沦为活靶子,必须结阵固守,才能遏制对方的远程优势,并寻找反击的机会!
剩下的四百多瓦岗军听到命令,如蒙大赦,连忙停下脚步,乱哄哄地开始转身。
伴随着一阵木盾、皮盾碰撞的哐当声,士兵们下意识地用左手举起了盾牌。
护住身体大半部分,右手则紧握刀枪,从盾牌侧翼或缝隙中探出。
一道由无数面盾牌组成的、参差不齐但覆盖面颇广的盾墙迅速成型。
长矛从缝隙中伸出,弓弩手蜷缩其后,一个典型的左手盾、右手兵的防御圆阵勉强集结完毕。
“哦?举盾了?”
虞战在远处看到单雄信列阵,尤其是看到那面由无数左手盾组成的防线。
嘴角的笑意不仅未减,反而带上了一丝尽在掌握的从容。
“想靠左手盾防住正面?天真!”
“全军听令!”
他缓缓拔出腰间长刀,声音清晰而冷静地传遍全军:
“勋卫将士!”
“在!”
三百勋卫齐声应诺,声如雷霆!
“是检验咱们训练成果的时候了!”
“看清楚了!敌军左手持盾,右侧空虚!”
虞战的声音如同寒冰,直接将敌方最大的弱点与己方的战术核心公之于众,以强化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
“前排将士听我号令,所有刺击,全力攻其右侧!目标——右颈、右肋、腋下! 避开他们左手的盾!”
“后排将士长枪平举,伺机直刺敌军胸腹!”
“全军以我为锋矢!”
虞战长剑向前一指,
“踏步前进!”
“咚!咚!咚!”
沉重而整齐的步伐声响起!
三百勋卫排成极其严密的四排纵队方阵,迈着完全一致的步伐,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朝着单雄信的盾阵压迫过去!
整个军阵除了脚步声和甲叶碰撞声,竟再无一丝杂音!
一股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这…这是什么阵势?”
单雄信在阵中看到对方这前所未见的严谨阵型和冲天的杀气,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身经百战,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而又充满压迫感的战法!
“弓弩手!放箭!射住阵脚!”
“嗖嗖嗖——!!”
瓦岗军阵中稀稀拉拉射出一阵箭雨,但勋卫将士们只是微微举起盾牌护住要害,脚下的步伐竟没有丝毫紊乱!
大部分箭矢都被盾牌和盔甲弹开,只有极少数射中了非要害部位,受伤的士兵闷哼一声,依旧咬牙坚持在队列之中!
这沉默而坚定的推进,比任何呐喊都更具威慑力。
它传递出的是一种绝对的自信和对胜利的掌控,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数百敌军,而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这种冰冷的秩序感,深深刺痛了单雄信,也让瓦岗军士卒握着兵器的手心开始冒汗。
“五十步!”
虞战冷静地报出距离!
“四十步!三十步!”
“长枪!”
虞战猛地大喝一声!
“哈!”
前三排的勋卫将士同时发出一声短促有力的怒吼,将手中一丈有余的长枪齐刷刷地放平,枪尖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如同一片死亡森林!
那瞬间爆发的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让前排依靠盾牌的瓦岗军士兵下意识地将身体更紧地缩向左侧的盾牌,反而使得身体右侧更加暴露。
阵型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基于本能恐惧的扭曲。
这正是虞战等待的破绽。
“二十步!接触!”
虞战长剑狠狠向前一挥!
“全军右刺!杀!”
“杀——!!”
如同惊雷炸响!
第一排一百名勋卫士兵在接触的瞬间,面对瓦岗军那看似坚固的左手盾墙,做出了让所有瓦岗军惊愕的动作——
他们几乎无视了正对着自己的盾牌正面,所有长枪如同训练了千百次那样,默契十足地、以各种刁钻的角度,齐刷刷地刺向盾牌保护不到的——右侧空间!
“右边!攻右边!”
有瓦岗军校尉惊恐地嘶吼提醒,但为时已晚!
一名瓦岗军老兵正按照多年习惯,用左臂死死顶住盾牌,右手长刀准备从盾侧劈砍。
然而,预想中撞击盾牌的力道并未传来,反而是一道冰冷的枪尖以极其诡异的速度,绕过了他盾牌的边缘。
在他完全来不及回防的瞬间,精准地刺入了他因发力而微微前伸的右颈侧!
他眼中的惊愕凝固,盾牌和长刀同时脱手。
另一名士兵试图用右手的长矛格挡,但对方的长枪更快,在他抬起右臂的刹那,枪尖已然毒蛇般钻入了他暴露的右腋之下,直达肺腑!
凄厉的惨嚎瞬间被战场噪音吞没。
这完全针对持盾手弱点的精准打击,瞬间将瓦岗军的防御体系撕得粉碎!
他们赖以生存的左手盾,此刻仿佛成了一道可笑的单臂屏障,完全无法防护来自右侧的致命攻击。
阵前血光迸溅,惨嚎连连!
第一波接触,盾墙后方就有数十名瓦岗精锐被从右侧刺中要害,倒地毙命!
那面看似可靠的盾墙,在专为克制它而设计的“右刺阵”面前,形同虚设,瞬间土崩瓦解!
“后排直刺!前进!”
虞战的命令再次响起!
第二排士兵立刻踏前一步,手中长枪朝着那些因为右侧同伴倒下、阵型出现巨大缺口而惊慌失措、门户大开的瓦岗军士兵的胸腹要害狠狠刺去!
“噗噗噗!”
又一片瓦岗军倒下!
“前排右刺!”
“后排直刺!”
“踏步前进!”
这冷酷的杀戮机器继续运转。瓦岗军的士兵们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乱,他们手中的盾牌变得无比尴尬——举着,无法防护真正的攻击方向;放下,更是死路一条。
整个圆阵被压迫得不断向内凹陷、崩溃!
“顶住!给我顶住!”
单雄信在阵中看得目眦欲裂!
他拼命地嘶吼着,挥舞着马槊想要稳住阵脚,但他手下的士兵根本无法适应这种完全针对他们战斗习惯的致命战法!
他们的抵抗在这种高效而冷酷的屠杀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和混乱!
“这不可能!”
单雄信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的绝望!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针对性如此之强的军队!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基于战术碾压的屠杀!
“撤!快撤!”
眼看阵型即将全面崩溃,单雄信知道再不走就要全军覆没了!
他只好下达了最耻辱的命令!
“分散突围!能走一个是一个!”
“轰——!!”
早已士气崩溃的瓦岗军听到撤退的命令,顿时如同炸窝的蚂蚁一般,丢弃了碍事的盾牌,四散奔逃,再也顾不得什么阵型了!
“停止前进!”
虞战见敌军已溃散,立刻下令停止追击。
“弓箭手自由散射!送送他们!”
“嗖嗖嗖——!!”
又是一轮箭雨,送走了几十名跑得慢的瓦岗军溃兵。
战场上只留下了近三百具瓦岗军的尸体、大量被丢弃的左手盾和少量重伤员的哀嚎。
而虞战麾下的三百勋卫,除了几人轻伤外,竟无一人阵亡!
战果堪称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