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夜,万籁俱寂,唯有更夫梆子声偶尔划过夜空,带着一丝警醒的意味。
瑞王府内,看似与往常一样静谧,实则暗处早已绷紧了弦。
清梧轩内,烛火通明。
萧景珩与苏云昭并未安寝,而是与心腹几人,进行着一场关乎生死安危的密议。
萧景珩坐于主位,神色凝重。
下首左边坐着谋士王先生、赵先生,右边则是侍卫统领凌墨,以及苏云昭带来的、已升任王府内院管事之一的丹心。
安公公垂手侍立在萧景珩身侧,慈眉善目的脸上,此刻也满是肃然。
“四弟性情刚烈,此番受挫,必不甘心。”
萧景珩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谢氏女更非易与之辈,其心计歹毒,行事往往出人意料。
如今他们在明面上吃了亏,难保不会行狗急跳墙之举。我等不可不防。”
王先生沉吟道:
“王爷所虑极是。
靖王在军中经营日久,虽主力未归,但其在京城亦有不少暗桩。
谢丞相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能量不容小觑。
他们若铤而走险,无非几种手段:行刺、构陷、或利用京中防务漏洞,行那逼宫之事。”
赵先生补充道:
“尤其是行刺,最为直接有效。
王爷与王妃近日出入,必须加倍小心。
王府护卫,亦需重新布防,确保滴水不漏。”
萧景珩颔首,目光转向如磐石般沉默的凌墨:
“凌墨,王府护卫之事,由你全权负责。
从今日起,明哨暗岗增加一倍,尤其是昭晖院、清梧轩以及库房、膳房等要害之处,需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巡逻。
所有入府之人,无论身份,必须经过严格盘查。
一应饮食用度,皆需由信得过之人经手,验毒之程序,不可有片刻懈怠。”
凌墨抱拳,声音斩钉截铁:
“属下遵命!
必以性命护卫王爷、王妃周全!
已从王府亲卫及暗卫中抽调最精锐者,组成三班,轮值护卫。
外围亦安排了暗哨,监视王府四周任何可疑动向。”
他话语简洁,却带着令人信服的沉稳力量。
萧景珩又看向安公公:
“安公公,府内宦官、宫女、杂役,还需你再细细梳理一遍。
凡有背景不清、行迹可疑者,或与靖王府、谢家有丝毫瓜葛者,一律寻个由头,暂时调离要害岗位,或直接清理出府。
非常时期,宁枉勿纵。”
安公公躬身应道:
“老奴明白。已着手排查,定将王府内院,梳理得如铁桶一般。”
他掌管王府内务多年,看似慈和,手段却老辣干练。
吩咐完这些,萧景珩的目光最后落在苏云昭身上,带着询问与倚重。
苏云昭会意,缓声道:
“王爷,防范之外,情报亦至关重要。
需知彼知己,方能料敌机先。”
她看向凌墨和丹心,“凌统领负责外围监控,尤其是靖王府、丞相府的主要出入口,其核心人员动向,每日需有详细记录。
若有异常调动、陌生面孔频繁出入,需立刻上报。”
凌墨点头:
“已安排人手,日夜监视。”
苏云昭又对丹心道:
“丹心,你心思细,负责内院与京中官眷之间的消息渠道。
通过各府往来仆役、相熟夫人小姐之间的茶会、花宴,留意谢明蓁及其心腹侍女绮罗等人的言行动向,以及宫中林贵妃处的风吹草动。
注意收集零碎信息,汇总分析。”
丹心机敏地应下:
“王妃放心,奴婢晓得轻重。
已与几位信得过的府上嬷嬷、侍女通了气,会多加留意。”
苏云昭沉吟片刻,又道:
“此外,我担心他们会从我们的薄弱环节下手。
比如……安靖侯府。”
她提到自己母家,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柳姨娘与苏云瑶,素与我不睦,且头脑简单,易被人利用。
需派人盯着她们,以防谢明蓁利用她们生事,构陷于我,或通过侯府渠道,探听王府消息。”
萧景珩闻言,赞赏地看了苏云昭一眼,思虑果然周密。
他当即对凌墨道:
“安排两个机灵可靠的,盯着安靖侯府柳姨娘院子和苏云瑶的绮霞阁,有任何异常,速来报知王妃。”
“是!”
王先生最后总结道:
“王爷,王妃,如今之势,敌暗我明,唯有外松内紧。
明面上,王爷依旧如常入宫理事、侍疾,王妃打理内务,一切照旧,以免打草惊蛇。
暗地里,则需织就一张防护与监控的大网,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萧景珩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心腹,语气沉毅而决绝:
“如此,便有劳诸位了。
今日所议之事,关乎我等身家性命,更关乎社稷安稳,望诸位谨守秘密,戮力同心,共度时艰!”
“谨遵王爷(王妃)令!”
众人齐声应道,神色凛然。
密议持续到子夜时分方散。
众人悄无声息地离去,融入夜色,各自执行自己的任务。
昭晖院内,苏云昭推开窗户,一股冷冽的空气涌入,让她精神一振。
她望着院中在暗处若隐若现、如同雕塑般值守的护卫身影,知道从这一刻起,瑞王府已进入一种外弛内张的最高戒备状态。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们必须确保,当暴雨倾盆而至时,自身已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