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夜雨滂沱。
密集的雨点砸在青石板路上,溅起迷蒙的水雾,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潮湿与阴冷之中。运河的水位上涨,浑黄的河水裹挟着杂物,汹涌奔腾。
悦来客栈的天字号房内,烛火摇曳。萧夜离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街景,面具下的脸色凝重。玄影刚刚带回消息,那个与陈璜接头的斗笠男子,如同鬼魅般消失了,线索再次中断。而陈璜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近两日深居简出,加强了身边的护卫。
“爷,我们是否太过打草惊蛇了?”玄影低声道。
萧夜离摇了摇头:“陈璜是老狐狸,我们不动,他反而更疑心。如今他缩了起来,正好说明他心虚,背后定然有鬼。”他转过身,目光锐利,“他名下的产业,尤其是仓库,查得如何?”
“排查了三处,皆无异状。还剩最后一处,位于城西码头附近的‘永丰仓’,那里守卫格外森严,明哨暗卡不少,而且……似乎有懂行的人布置了简单的预警阵法,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
“永丰仓……”萧夜离沉吟片刻,“越是守卫森严,越有可能藏着见不得光的东西。今夜雨大,正是机会。”
“殿下,您的意思是……夜探永丰仓?”玄影一惊,“那里守卫森严,风险太大!”
“风险再大,也要去。”萧夜离语气决然,“京城疫情等不起,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母体’的线索。准备一下,子时行动。”
子时,雨势稍歇,但夜色更浓。萧夜离与玄影,以及另外两名轻功最好的影卫,换上夜行衣,如同四道融入夜色的青烟,悄无声息地潜向城西码头。
永丰仓占地颇广,高大的围墙在雨夜中如同沉默的巨兽。围墙内外,果然如玄影所说,巡逻的守卫络绎不绝,暗处还隐约传来能量波动的气息。
萧夜离打了个手势,四人分散开来,利用阴影和雨声的掩护,避开巡逻队,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翻过高墙,落入仓区内部。
仓区内堆放着各式各样的货物,以漕粮和布匹为主。萧夜离凭借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知,直接朝着仓区最深处、守卫最为密集的一片区域潜行而去。
那里是几排相对独立的砖石库房,门口皆有带刀护卫把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药材和某种腥气的怪异味道。
“就是这里。”萧夜离低语,他能感觉到,其中一间库房内,传来一阵阵隐晦却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与京城“毒蛊”的气息同源,但更加浓郁和……活跃!
他示意玄影等人负责解决外围守卫和预警阵法,自己则如同鬼魅般贴近了那间目标库房。库房门上挂着一把沉重的铜锁,但这难不倒他。指尖凝聚一丝真气,轻轻一按锁芯,伴随着一声细微的“咔哒”声,铜锁应声而开。
他推开一道门缝,闪身而入。
库房内没有窗户,一片漆黑,唯有中央区域,摆放着几个半人高的陶瓮,瓮口被厚厚的油布密封着。那股怪异的腥气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而那股隐晦的能量波动,也源自陶瓮之内!
萧夜离屏住呼吸,靠近其中一个陶瓮,小心翼翼地掀开油布一角。
借着从门缝透入的微弱天光,他看到了瓮内的景象——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粘稠液体中,浸泡着无数细小的、暗红色的虫卵!一些虫卵已经孵化,变成微小的、带着翅膀的黑色飞虫,在粘液中挣扎翻滚,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正是“毒蛊”和“噬血蛊”的幼虫形态!这里,就是培育它们的巢穴之一!
萧夜离心中杀意顿起,正欲出手毁掉这些邪物,忽然——
“嗤!嗤!嗤!”
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从库房的不同角落激射而来!目标直指他的要害!
偷袭!
萧夜离反应极快,身形如同鬼魅般晃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暗器,但左臂仍被一枚淬毒的飞镖擦过,传来一阵火辣辣的麻痹感!
与此同时,库房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关上!灯火骤然亮起!
只见库房四周的阴影里,赫然站着七八名手持利刃、眼神凶狠的黑衣人!为首一人,身形瘦高,脸上带着一张狰狞的鬼怪面具,正是当日与陈璜接头的那个斗笠男子!而在他身后,赫然站着脸色阴沉、眼神闪烁的陈璜!
“萧老板,或者说……宸王殿下,”鬼面人的声音沙哑难听,带着戏谑,“恭候多时了。”
萧夜离心中凛然,对方竟然早已识破他的身份,并在此设下陷阱!
他目光扫过陈璜,冷声道:“陈二当家,好大的胆子。”
陈璜脸色一变,强自镇定道:“宸王殿下,您潜入我漕帮仓库,意欲何为?莫非是想栽赃陷害?”
“栽赃?”萧夜离冷笑,指着那几个陶瓮,“这些是什么?还需要本王栽赃吗?”
鬼面人桀桀怪笑:“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宸王殿下您,今夜恐怕要留在这里了!动手!”
话音未落,七八名黑衣人同时扑上!刀光闪烁,杀气弥漫!
库房之外,也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显然是玄影等人与外面的守卫交上了手!
萧夜离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臂的麻痹感,眼中寒光乍现。他知道,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软剑出鞘,如同毒龙出洞,瞬间迎上了攻来的敌人!
雨夜下的永丰仓,杀机四伏!而这场突如其来的围杀,也将江南的暗战,推向了白热化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