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破空舟内,陈平从调息中睁开双眼,感受到外界的异样气息与那清脆鸾鸣,起身走至静室舷窗处向外望去。
只见那百花派的花舟精美绝伦,舟身由无数灵光流转的奇异藤蔓交织而成,其间点缀着各色永不凋谢的灵花,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淡雅香气。花舟四周有淡淡的七彩光晕流转,隐约可见数位身着各色霓裳的女修立于舟上,衣袂飘飘,宛若仙子临凡。最引人注目的是花舟前方,一只翼展数丈、羽毛绚烂如七彩锦缎的青鸾神鸟虚影引颈长鸣,每一次振翅都洒落点点灵光,气息竟也达到了金丹层次。
“百花派也到了。”陈平身侧传来炎锋的声音,他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舷窗前,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艘花舟,“她们倒是张扬,这‘百花灵鸾舟’据说是百花派镇派之宝之一,看来此番领队的必然也是元婴老祖。”
仿佛印证炎锋的话,百花灵鸾舟舟首光华一闪,一道柔和却不容忽视的气息弥漫开来。一位身着淡紫色流云广袖长裙、头戴芙蓉花冠的女子身影缓缓显现在舟首。她看起来不过三十许,面容温婉秀丽,眉目如画,但那双沉静的眼眸中却蕴含着岁月积淀的智慧与威严。她周身并无迫人威压,反而有种与天地自然相合的圆融气息,仿佛一株历经风霜却依旧风华绝代的仙葩。
正是百花派太上长老——芙蓉真君,元婴初期修为,以一手出神入化的木系神通与炼丹术闻名天南。
几乎在芙蓉真君现身的同时,流云破空舟顶层静室的门无声开启,青玄真君的身影一步踏出,已来到舟首甲板。他依旧是一身朴素白袍,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望向百花派方向。
两位元婴修士隔空相对,虽未刻意释放威压,但天地间的灵气却自然而然地产生微妙波动,云海为之缓流,风息为之静默。
“青玄道友,别来无恙。”芙蓉真君微微颔首,声音温润如玉,清晰地传遍两艘飞舟,“此番方家盛事,能在此途中相遇,亦是缘分。”
青玄真君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还礼道:“芙蓉道友风采更胜往昔。确是缘分,不如并行一程,也好叙旧。”
“正有此意。”芙蓉真君含笑应允。
两位元婴老祖既已发话,两艘飞舟自然调整速度与方位,并排而行,中间相隔不过百丈。舟上弟子们皆能清晰看到对面情形。
陈平目光扫过百花派众弟子,见其中多为女修,男修寥寥。她们衣着虽色彩各异,但皆飘逸雅致,气息大多柔和,修炼的应是木、水等温和属性的功法。其中数人气息凝练,显然也是筑基期中的佼佼者。他注意到一位身着鹅黄襦裙、发间簪着一支白玉兰的女修,正静静立于芙蓉真君侧后方,容貌清丽绝俗,气质淡雅如兰,修为竟已至筑基后期,在一众百花派弟子中颇为突出。似有所感,那女修也抬眼望来,目光与陈平在空中短暂相接,随即平静移开,并无波澜。
“那是百花派此代真传之首,苏浅予。”冷舒瑶清冷的声音在陈平身侧响起,她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近处,“身具木系天灵根,精擅炼丹与草木神通,据说已得芙蓉真君真传,是百花派下一任掌门的热门人选。”
陈平微微点头,将此信息记下。能在百花派这等大宗门中脱颖而出,必有过人之处。
两舟并行,高层自有交流。墨砚舟与百花派一位金丹长老已飞身至两舟之间,拱手见礼,寒暄起来。弟子们则大多好奇地打量着对方,低声议论。
不多时,墨砚舟返回流云舟,对众弟子道:“百花派芙蓉真君邀请我等过去一叙,青玄师叔已应允。筑基弟子中,炎锋、冷舒瑶、柳明轩,你三人随我前去拜见。”
陈平心中微动,与炎锋、冷舒瑶对视一眼,三人齐声应是。
跟随墨砚舟飞出流云舟,落在百花灵鸾舟甲板之上。近看之下,此舟更是精巧非凡,甲板竟是以某种温润灵木铺就,踩上去有淡淡暖意,四周灵花藤蔓生机盎然,灵气浓郁程度竟不逊于落云宗内门灵地。
芙蓉真君已与青玄真君移至舟中一处花亭落座,亭周有轻纱垂落,隐约可见身影。那位名为苏浅予的黄衣女修正侍立亭外,见墨砚舟带人前来,微微屈身行礼,举止端庄有度。
“落云宗弟子炎锋(冷舒瑶、柳明轩),拜见芙蓉真君。”三人上前,恭敬行礼。
芙蓉真君目光温和地扫过三人,在陈平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笑道:“不必多礼。落云宗果然人才辈出,这位小友便是前次五宗会武中表现惊艳的柳明轩吧?能以筑基初期修为夺得关键晶核,实属难得。”
陈平心头一凛,没想到这位元婴真君竟也知道自己的名字,连忙垂首道:“真君过誉,弟子只是侥幸。”
“机缘亦是实力的一部分。”芙蓉真君微微颔首,又看向炎锋与冷舒瑶,“炎小友剑意精纯,火系功法已得真味;冷小友冰系神通亦是不凡。落云宗后继有人,青玄道友,可喜可贺。”
青玄真君淡然道:“小辈们还需磨砺。听闻贵派苏小友丹道天赋卓绝,草木亲和之能更是百年罕见,方是真正良才美玉。”
两位老祖互相夸赞对方门下弟子,气氛颇为融洽。苏浅予闻言,只是微微低头,神色平静。
简单交谈片刻,墨砚舟便带着三人告退,返回流云舟。此番见面,更多是礼节性的交流,但也让双方弟子对彼此有了初步印象。
回到静室,陈平回想方才所见。百花派此番由芙蓉真君亲自带队,阵容不俗,显然对此次方家大典极为重视。那位苏浅予气息沉凝,看似温和,但给陈平的感觉却如静水深流,不可小觑。此次筑基比试,她必是强劲对手之一。
流云破空舟与百花灵鸾舟相伴而行两日,期间双方弟子偶有往来交流,交换一些无关紧要的见闻或特产,倒也融洽。两日后,前方天际出现连绵起伏、灵气氤氲的巍峨山脉轮廓,主峰高耸入云,隐隐有霞光缭绕,气象万千。
灵虚山,方家祖地,到了。
两艘飞舟缓缓降速,向着山门前巨大的迎宾广场落去。此时广场上已是流光溢彩,各色飞舟、遁光络绎不绝,显见天南各派、各族修士已纷至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