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温黛想起来了，知道她根本不是自己的什么“情人”，知道自己趁她失忆、受药物影响，编造身份，占有了她……
温黛会怎么看自己？
会不会……离开自己？
这个念头让云落歆心底发寒。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抬起头，试探着看向温黛，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声音尽量平稳：
“你想起来了？想起了什么？”
温黛却摇了摇头，眼神依旧迷茫，带着点努力思索却无果的懊恼。
“没有……具体想不起来。只是感觉……这个词很熟，我好像……会一点。但是怎么用，跟谁学的，都不记得了。”
她说着，眼睛忽然一亮，像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抓住云落歆的手臂，带着点兴奋和期盼：
“落落！你是玄学师，那你一定很厉害！你教我玄术吧？说不定……我在学习的过程中，能刺激记忆，想起来更多东西呢！”
她仰着脸，那双重新变得清澈的褐色眼眸里，充满了纯粹的、不设防的信任和期待。
云落歆看着她这样的眼神，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同时也更加慌乱。
教她玄术？
让她接触这些可能唤醒记忆的东西？
不，她不想。
她自私地希望温黛永远不要想起来，就这样懵懂地、依赖地留在她身边。
她可以慢慢编织一个只属于她们俩的“过去”，用爱意将她牢牢拴住。
可是……拒绝她吗？
看着温黛眼中那闪闪发亮的期待，那句“不行”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不忍心看到她失望的眼神。
她更害怕，如果她强硬拒绝，温黛会不会因此产生怀疑？
会不会转而向别人求助？
各种念头在云落歆脑中激烈交战。
最终，那份深藏的占有欲和一丝侥幸心理占据了上风。
或许……只是教一些最基础的、不会触及深层记忆的东西？
或许，在教导的过程中，她可以更好地引导温黛，加固那个“情人”的谎言，甚至……让温黛在依赖中，真正对她产生感情？
云落歆眸底的光芒几经变幻，最终沉淀为一片幽深的复杂。
她伸出手，轻轻抚过温黛散落在肩头的发丝，动作温柔，指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平静，却又暗藏着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忐忑，“我教你。”
“真的吗？！太好了！”
温黛听到云落歆肯定的答复，瞬间忘了刚才的羞窘，兴奋地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
然而，她刚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一阵微凉的空气拂过肌肤，她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贴身小衣，大片肌肤都裸露在外，上面还布满了……
温黛手忙脚乱地又把滑落的锦被重新扯上来将自己遮住，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和一双有些慌乱的眼睛。
她看着云落歆，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落落，我、我穿什么呀？有没有……多余的衣服可以借我穿一下？”
云落歆看着她这副又兴奋又害羞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她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却不再有拒人千里的疏离：“有。”
她说着，径自起身。
中衣松松地穿在身上，勾勒出她清瘦却挺拔的身形。
她赤足踩在冰凉光洁的木地板上，走到床对面的一个雕花红木衣柜前，打开柜门。
里面整齐地挂着不少衣物，大多是素雅的浅色，料子一看就极为考究。
云落歆的目光在衣物间逡巡片刻，伸手取出一件。
那是一件青色的长裙，清新雅致，样式简洁，没有过多繁复的装饰，只在裙摆和袖口绣着银线暗纹，低调而精致。
“试试这个。”
她将长裙递给还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的温黛。
然后，她又从柜中为自己挑选了一件。
那是一件墨绿色的长袍，颜色深沉如潭，与她清冷的气质相得益彰，袍身上用更深的丝线绣着云纹，行动间隐约有流光浮动。
温黛抱着那件柔软的青色长裙，等到云落歆拿着自己的衣物走到屏风后更换，她才赶紧从被子里钻出来，手忙脚乱地穿上。
衣裙的料子触感极好，丝滑冰凉，她系好腰间的丝绦，走到房间角落一面巨大的仿古铜镜前。
镜中的女子，墨色长发略显凌乱地披散着，肌肤胜雪，眉眼间还带着初醒的慵懒和一丝未褪尽的绯红。
身上一袭青色长裙，款式简洁却衬得她身姿窈窕，气质仿佛也跟着变了，少了几分现代感，多了几分古典的温婉与书卷气。
温黛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感觉自己成了古风小生。
云落歆则从屏风后走出来，换上一身墨绿长袍，气质愈发显得清冷孤峭，如同深山幽谷中的一竿翠竹。
她闻言，目光落在温黛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惊艳与某种深沉的满足。
这身衣服，确实很适合她。
云落歆走到温黛身边，很自然地伸出手，替她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领和散乱的长发。
她的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擦过温黛颈侧的皮肤，带来微凉的触感，让温黛刚刚平复些的心跳又漏跳了半拍。
温黛连忙轻咳一声，仰起脸问道：“那我们今天学什么呀，落落老师？”
她甚至还促狭地加了个称呼，试图驱散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暧昧。
“不急。”
云落歆淡淡道，走到窗边的矮几坐下，并示意温黛也坐过来。
“玄术一道，根基为重。你既有些模糊印象，我们便从最基础的‘感应’与‘引气’开始。在教你具体术法之前，你需得先学会如何静心凝神，感知天地间流动的‘炁’，以及你自身灵脉的状况。”
“今日，我们先学如何‘入静’。这是所有玄术修习的第一步，也是……或许能帮你梳理混乱的思绪。”
温黛在她对面坐下，认真地听着。
虽然对“炁”、“灵脉”这些词感到陌生又隐约熟悉，但云落歆沉稳的语气和清晰的话语，让她奇异地安下心来。
“好！”她用力点头，眼神专注，“落落，我会认真学的！”
窗外，阳光正好，树影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