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兽谷库房外，气氛凝固得像块冰。
胖管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眯着眼，盯着那几只原本应该高歌《百鸟朝凤》现在却只会“咕噗”、“咕噗”打闷嗝的七彩灵犀鸟，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计书宝站在旁边，腿肚子直打颤，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东窗事发！沉鸦林的“道韵”隔着阵法传染了！
“计——书——宝——”胖管事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森然的寒气，“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这些灵犀鸟，是怎么回事？嗯？这声音，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刮在计书宝脸上。
计书宝头皮发麻，舌头打结：“管、管事……这、这可能是……是天气太热，鸟儿们上火，嗓子、嗓子不舒服……”
“上火？”胖管事气极反笑，指着那只羽毛色泽都黯淡了几分，眼神呆滞如同“企鹅哥”翻版的灵犀鸟，“上火能上到连颜色都掉了？上火能上出这种……这种充满哲学思考意味的呆滞眼神？你当我傻吗！”
就在这时，于竹连滚带爬地从沉鸦林方向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骇。他一眼就看到库房外的阵仗，以及那几只正在集体表演“沉闷打嗝”的灵犀鸟，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于竹！你来得正好！”计书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急促地说，“出大事了！灵犀鸟被传染了！开始打嗝了！”
于竹嘴角抽搐，他刚才在林子边已经目睹了那惊悚的一幕——“辣眼粉”和“荧光绿”对着鸟舍方向，如同两个得道高僧在诵念某种诡异的经文，而那“嗝噗”声似乎真的能穿透阵法，影响对面的灵犀鸟！
“管事，”于竹强行镇定下来，试图挽救，“此事或有蹊跷，或许是某种……未知的灵禽疫病？”
“疫病？”胖管事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什么样的疫病专挑珍贵的灵犀鸟，还只影响叫声和色泽？而且这‘咕噗’声，我怎么越听越像你们那‘别致’的霓霞雀？！”
**辩论（受虐）开始：**
计书宝：“绝对不像！我们的霓霞雀叫声空灵悠远，乃是‘静’之极致！这打嗝声分明是‘浊’气上涌，岂可混为一谈！”（他努力将话题引向玄学。）
胖管事：“空灵悠远？我怎么记得上次听，像是有人掐着脖子放屁？！计书宝，你是不是偷偷用你那‘别致’的霓霞雀，靠近过灵犀鸟舍？”
于竹：“管事明鉴！我们的霓霞雀一向深居简出，潜心修炼……啊不，是静心修养！绝无可能靠近此地！此事定是巧合，或是……或是灵犀鸟自身感悟天地，进入了某种‘返璞归真’的状态！”（他开始胡扯墨老头的理论。）
胖管事（被这无耻的狡辩气得胡子翘起）：“返璞归真？！返到打嗝？！于竹，你当我是三岁稚童吗？！你看看这鸟的眼神！这跟你们那几只呆头呆脑的霓霞雀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计书宝（垂死挣扎）：“管事，美鸟有相似，呆……呆滞的眼神也可能只是思考鸟生的表现啊！”
胖管事（暴怒）：“思考鸟生？！它们现在连歌都不会唱了！御兽宗的李长老后天就到！你让我拿这几只只会打嗝的呆鸟去糊弄他？！你们知不知道李长老什么脾气？他要是发起火来，能把我们灵兽谷的屋顶都给掀了！”
于竹和计书宝同时缩了缩脖子，仿佛已经看到了屋顶飞起的场景。
**就在这危急存亡之秋，一个沙哑的声音如同救世主般响起：**
“愚昧！肤浅！”
墨老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身后，他拄着那根烧火棍似的拐杖，衣衫褴褛，眼神却睥睨四方。他根本没看胖管事，径直走到那几只打嗝的灵犀鸟面前，仔细观察，甚至还凑近嗅了嗅。
胖管事被这突然出现、气质诡异的老头镇住了：“你……你是何人？”
墨老头根本不答，自顾自地喃喃道：“妙啊！真是妙啊！没想到‘道韵’竟能共鸣感染，虽只得了皮毛，却已初现‘去伪存真’之象！”
他猛地转向胖管事，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指责：“你管这叫‘怪’？这叫‘失色’？庸人之见！此乃褪去繁华噪音，显露内在沉寂之本真！这‘咕噗’之声，暗合丹田气动之韵律，虽粗糙，却已触摸到‘大音希声’的边缘！还有这眼神，呆滞？错！这是‘心无所住，湛然常寂’的表现！是进入了深度冥想的征兆！”
胖管事被这一连串高大上的词汇砸懵了，张着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于竹和计书宝也惊呆了，心中狂呼：来了来了！墨老头的终极忽悠**（受虐升级）** ！
计书宝赶紧顺杆爬：“对对对！墨老前辈说得对！管事您听，这打嗝声，仔细品味，是否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沧桑与淡然？”
于竹也硬着头皮跟上：“还有这颜色，看似黯淡，实则内敛光华，正是‘五色令人目盲’，它们这是在主动摒弃浮华，追求内在的升华啊！”
胖管事看看一脸狂热的墨老头，又看看拼命附和的于竹和计书宝，再看看那几只还在坚持不懈“咕噗”的灵犀鸟，感觉自己几十年的世界观正在崩塌。他指着墨老头，声音颤抖：“你……你们……这是一伙的？合起伙来骗我？”
墨老头冷哼一声：“骗你？老夫在此参悟大道五十载，何须骗你一介俗物！若非见这两个小子与道有缘，老夫才懒得理会这些俗务！”他甩袖，姿态傲然。
胖管事被这气势慑住了，尤其是“参悟大道五十载”这句话，让他心里直打鼓。这老头看着是挺埋汰，但万一真是个游戏风尘的高人呢？修真界这种怪癖前辈可不少见。
“可……可李长老那边……”胖管事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哭腔，“这怎么交代啊？”
墨老头捋了捋打结的胡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有何难交代？就将此鸟现状如实相告。便说此鸟受‘大道天音’点化，已褪尽凡俗喧嚣，初具‘道韵之体’，其声乃‘道音初啼’，其色乃‘神华内敛’。若那李长老真是个有见识的，必视若珍宝！若他识货不清，哼，也不过是个庸碌之辈，何必在意！”
胖管事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天人交战。信吧，这事实在太扯淡；不信吧，好像也没别的解释，而且这老头说得煞有介事……
于竹趁热打铁，低声道：“管事，事已至此，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李长老就好这口‘哲学范儿’的呆鸟呢？”
计书宝也补充：“对啊管事，咱们就说这是最新培育出的‘寂然道韵鸟’，比霓霞雀更高端！说不定能卖个更好的价钱！”
胖管事看着眼前这三个“骗子”和一群“哲学嗝屁鸟”，感觉自己的人生充满了荒诞。他长长地、绝望地叹了口气，仿佛认命般挥挥手：
“行……行吧！就按你们说的办！‘寂然道韵鸟’是吧？我这就去跟执事大人汇报……但愿李长老他……道心坚定，口味独特吧！”
他踉踉跄跄地走了，背影充满了生无可恋。
看着胖管事远去，于竹、计书宝和墨老头对视一眼。
计书宝拍着胸口，后怕道：“吓死我了……墨老，您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于竹却眉头紧锁：“墨老，这‘道韵’共鸣……以后会不会把整个灵兽谷的鸟都变成这样？”
墨老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若真如此，那便是此地众生灵根深厚，与道有缘！大善！看来老夫的‘沉鸦悟道丸’，得加大剂量了！”
于竹和计书宝：“！！！”
两人看着墨老头那跃跃欲试的表情，再想想可能出现的、整个灵兽谷集体打嗝沉思的壮观场面，顿时感觉前途一片……黑暗？还是光明？他们自己也分不清了。
这“受虐”般的修行（忽悠）之路，似乎越来越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