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王建国当机立断，
“从今天起，检修周期改成十天一检！必须把所有隔离层全部打开检查一遍！”
秦业已经从刚才的惊魂一刻中缓了过来。
他重新走上前，仔细观察着那个崩开的卷边。
“王站长，你先别急。”
他开口道。
“这个卷边很新，边缘没有积灰，说明是刚翘起来不久。”
“而且你看，只有这一块区域的隔离材料有问题，其他地方都是好的。”
秦业指着那几根细小的线路。
“这说明，这几根线的功率损耗跟其他线路不一样，导致这块区域的发热特别明显。”
“时间长了，才把隔热层给烤得变形了。”
“这应该不是维修人员偷懒，他们按规程检查，也确实很难发现这种藏在最底下的问题。”
听秦业这么一分析，王建国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如果是规程漏洞，那可以改进。
但如果是人为疏忽，那问题就严重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隐患是你发现的，我代表发电站谢谢你。”
王建国由衷地说。
秦业摆了摆手。
“现在可以确定，发电站这边没有问题。”
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四点多了。
“时间不早，我们得回气象台了。”
“好，好。”
王建国连连点头，对秦业的态度已经变成了彻底的信服和感激。
“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过来！我们齐力发电站，永远欢迎秦工你这样的专家！”
众人离开了这个令人心惊胆战的机房。
王建国和谢志远一直把他们送到发电站大门口，握着秦业的手，说了半天感谢的话才作罢。
……
与此同时，气象台。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宋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摊着一堆报表。
可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的眼神空洞，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和颓然。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个来检查的专家了。
每一个来的时候都信心满满，走的时候都灰头土脸。
肖文轩在办公室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眉头紧锁。
他比宋木好不了多少。
作为气象监测系统的专家，设备瘫痪，他比谁都急。
更何况，看着宋木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没见过宋木这么沮丧过。
“肖工，宋主管。”
一个女员工匆匆跑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喜悦。
“秦工他们回来了！车刚到楼下！”
肖文轩精神一振，几乎是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楼下冲去。
宋木闻言，僵硬的身体也动了一下。
她的眼中闪过期待，但随即又被她自己亲手掐灭。
回来又能怎么样呢？
大概率，又是无功而返吧。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意。
楼下大厅。
肖文轩冲到门口，正好看到秦业和赵远从车上下来。
“怎么样？！”
他一个箭步迎上去，急切地问。
“找到问题了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紧张和期盼。
赵远跑了一下午，累得够呛，一张脸都垮了。
他有气无力地回答。
“肖工……我们把东南区域的变电站和齐力发电站都查了个底朝天。”
“什么问题都没发现。”
一句话，让肖文轩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脸上的那点血色，迅速褪去。
“……一个问题，都没发现？”
他喃喃自语，眼神里的光彩黯淡下去。
完了。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大厅墙上的挂钟。
时针，已经指向了四点五十。
距离五点的最后期限，只剩下十分钟。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这时，旁边的赵远突然鼻子一痒。
“阿嚏！”
他没忍住，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紧接着。
“阿嚏！阿嚏！”
一连三个，震得整个大厅都有了回音。
这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肖文轩下意识地就想骂人。
“我说赵远，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大厅敞开的大门外，忽然灌进来一阵冷飕飕的穿堂风。
风不大，却带着海边特有的湿冷。
赵远本来就有点感冒，被这风一吹，鼻子更痒了。
“阿嚏！”
又是一个。
紧接着。
“阿嚏！阿嚏！”
一连串的喷嚏，一个比一个响亮，震得整个大厅嗡嗡作响。
肖文轩的脸色都绿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
还有心情在这打喷嚏！
他刚想发火，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大厅墙上那块巨大的监控屏幕。
屏幕上，代表着气象雷达的那个方位图，原本闪烁着刺眼的红色警报灯。
就在赵远最后一个喷嚏落下的瞬间。
那红色的光点，毫无征兆地，灭了。
“嗯？”
肖文轩愣住了。
下一秒。
整个屏幕忽然亮起一片炫目的白色！
嗡——
一声轻微的电流声后，屏幕中央出现了一行熟悉的字符。
【气象监测系统正在启动……】
【自检程序运行中……】
【1……5%……15%……】
重启了？
系统……重启了？！
肖文轩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进度条。
他抬起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清脆响亮。
疼！
不是做梦！
“我操！”
一句粗口，从这位平日里文质彬彬的专家嘴里爆了出来。
他猛地扭过头，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赵远。
那眼神里，混杂着震惊、迷惑、荒唐，以及一种见了鬼的惊悚。
赵远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他本来就因为搞砸了事情而心虚，现在看到系统屏幕的变化。
再看看肖文轩这副要吃人的表情，魂都吓飞了。
他以为……他以为是自己打喷嚏把什么东西给彻底搞坏了！
“肖……肖工……”
赵远的声音带着哭腔，一张脸惨白如纸。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我就是没忍住……”
“我的工作……我的饭碗……呜呜呜……”
说着说着，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真的当场哭了出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这下彻底完了。
把这么重要的设备搞瘫痪，他肯定要被开除了。
二楼办公室。
宋木一直站在窗边，失神地望着楼下。
当她看到秦业和赵远下车时，心里最后一点火苗也熄灭了。
看他们那疲惫的样子，就知道，又失败了。
她正准备拉上窗帘，不再去看那令人绝望的场景。
可就在这时。
楼下大厅的骚动，让她停下了动作。
她看到了赵远那惊天动地的几个喷嚏。
也看到了肖文轩那见鬼一样的表情。
更看到了……监控大屏上，那重启的进度条！
宋木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几乎是瞬间就冲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死死盯住面前那台同样连接着监控系统的电脑！
屏幕上，赫然也是重启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