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马云禄猛地睁开双眼,转头向后望去。
一轮弯月挂在夜空,皎洁月光洒在湖面,波光粼粼。
四周一片漆黑,除了不断聒噪的蝉鸣蛙叫外,安静无比。
“咕咚!”
又一声如鼓声响起,马云禄美目一僵,垂头望了一眼。
是自己肚皮在打鼓。
她已经一天两夜没吃了。
连续三天被追的狼狈不已,又是被打吐血,又是一路骑马狂逃,就连心爱的白云滚银甲为了逃命都丢了。
又困又饿。
一想到绿箩那一直笑眯眯,却阴险狡诈无比的脸,她咬牙切齿。
“可恶的大胸妹!撕烂你的嘴!!”
“两个都给你捅烂!”
马云禄恶狠狠一握银枪,好不容易甩开那臭女人,她不敢多耽搁,一踢马腹,看了眼方向,拍马向着大散关方向走去。
没错!
她此行便是:明回凉州,暗渡陈仓,过大散关,先去汉中避避风头。
荒村一片黑暗,历经羌乱,很多村落荒废,没多少人烟。
哒哒哒~
骑着马走在幽森小道,凉风不断的扑打在脸上,让她饥饿疲惫感稍缓。
走了小半时辰。
忽然,她双眼一亮。
前方黑暗中,一缕橙红色火苗闪烁微光,尤为显眼。
有一处人家!
“咕咚!”
“咕咚!”
肚皮不断在跳,马云禄拨动战马,小心翼翼策马沿着小道向前走去。
一处篱笆院的小村落,中间一座土墙的屋子内,透过窗棂,可见一缕昏黄烛火摇曳。
马云禄双腿紧紧夹着马腹,握了握手中长枪,四周看了一眼。
犹豫一瞬,抬起玉臂。
砰砰砰!
叩响院门。
砰砰砰!
敲了片刻。
“谁啊?”
一声苍老声响起。
吱呀——
破门打开,一白发佝偻老者提着油灯,现于眼帘,昏黄灯光照出老者爬满能夹死蚊子皱纹的苍老面庞。
马云禄心一松,挂上长枪,翻身下马,有点难为情的抱拳望向老者:
“老伯,荒野迷路,路过贵村,腹中饥饿,能否讨点吃食。”
“好俊、好高的丫头!”
老者抬起头,仰起头才能看清她脸,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提了提披在身上的汗衫,仔细打量后,略有一丝犹豫,侧过身,点头道:
“老朽独身在家,家中寒酸,恐要怠慢姑娘了。”
“不怠慢!不怠慢!有东西吃就行。”
马云禄大喜:
“多谢老伯!”
“害!客人为贵,有啥客气的。”
老者在前带路,推开屋门安排她坐下后,便到厨房忙活了。
不久,端来一个冒着热气,香喷喷的蒸饼。
“丫头你先吃着垫垫。”
“多谢!多谢。”
马云禄道谢后,抓起饼便啃了起来,对她马家大小姐而言,这普普通通的饼,却让她吃的热泪盈眶。
“老伯,我日后定会报答您的。”马云禄粉唇咀嚼着,抬头正色道。
“丫头仙子般的姑娘能光临寒舍,老朽三生有幸,害!有啥报答的。”
老者不在意淳朴笑了笑。
马云禄不太会说好话,感动的抽了抽琼鼻,小口咀嚼着手中饼。
刚她腹中饥饿一直看向外面,此刻打量四周想看看老伯家差什么时。
忽然看到身后屋子里供奉着一个长生牌位,一张画像居然正是萧阳。
这萧阳狗贼不仅在她还小时就差点捅死她,现在她狼狈不堪就是拜那狗贼所赐。此刻见她恩人居然供奉萧阳,她愣住了。
“丫头,你怎么了?”
“老伯,这狗、不,这萧骠骑怕不是个好人啊,你可不要被人云亦云给骗了!”
“不是个好人?”
老者一愣,惊讶:“丫头,难道萧骠骑灭匈奴、灭鲜卑不是真的吗?”
“呃…这是真的。”马云禄点头,这两件事轰动天下无人不知,倒无法辩驳。
“啊?那还不算好人?异族年年南下烧杀抢掠,不知还有多少人家破人亡,骠骑将军难道不是我们天下人的大恩人吗。”
老者说着,一叹:
“羌乱闹了百余年,我儿死了,孙死了,村子里好多人都死了,老朽还盼着骠骑将军来我们关中,将那些狗贼羌人打跑,让我们关中百姓过上安生日子,老朽那天就算死也瞑目了。”
马云禄:“……”
她娘就是老者口中的羌人,她爹更是羌人头子。
老者说的也不错,那萧阳狗贼打进关中,除了他欺负百姓,其他是没人敢动他的人。
见老者那满头白发,如风中残烛的眼中露出的浓浓殷切憧憬期盼,她顿了顿,笑道:
“老伯你愿望就要成真了,我从长安来,听说那狗、萧骠骑已经打入关中了。”
“真的吗?!”老者喜极而泣,抬头期盼的望向她。
“嗯,是真的。”
“好!太好了!!”老者抹着眼泪,突然抬头道:
“丫头,你饱了吗?老朽给你再下碗面吧?”
“啊?!下碗面?什么意思?”马云禄懵了……面,她没听过啊。
“哈!面!就是面条!丫头等等,你肯定没吃过,这是我主子发明的,老朽给你做。”
主子,老伯以前也给人家当佃农吗?
马云禄正想着。
老者已经起身走出门外,不久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噫?这……汤饼?”
马云禄惊讶,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塞嘴里,双眼一亮:
“嗯!好吃!比汤饼更细、更嫩、更香,老伯你那主子,还真厉害!”
“丫头喜欢吃就好。”
老者和蔼说着,望着低头吃的开心的马云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啊!好饱!”
马云禄快速吃完,放下筷子,满足的笑了笑,吃完,不敢耽搁连累老伯,她向老者再次连连道谢,骑上战马,便向外走去。
刚出院门。
忽然。
只见远处黑暗中,转角几道黑影沿着小道,策马向着小院而来。
月光下,那人面容转瞬清晰。
萧!萧阳!
马云禄大惊失色,慌忙甩头想要勒马转身,但见身后就是小院,此刻刚出院门,两旁都是高大的篱笆,除了向前无路可走。
完了!
要死了!
她吃饭,被堵在了原地!!
两腿一紧,紧紧夹着马腹,就在她咬牙握枪准备冲上去拼了时。
只见萧阳抬头微微一笑:
“姑娘,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