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狭窄、充满噪音和灰尘的管道中爬行了近两个小时,根据方向和距离估算,林越确信自己已经成功横穿了数个区域,接近了东七区边缘。
他找到一处管道侧壁的检修口,感知外部安全后,轻轻推开锈蚀的盖板,再次回到了相对“正常”的维护通道。
这里的灯光稍微明亮一些,墙壁上偶尔能看到模糊的标识,空气中也开始混杂着淡淡的水汽和某种陈腐的化学试剂气味——是废弃水处理站附近特有的味道。
循着气味和能量感知中那逐渐清晰的、属于大型闲置循环系统的特有低沉能量回响,林越很快找到了“b-4废弃水处理站”那扇锈迹斑斑、没有任何标识的厚重铁门。
门是锁着的,而且是老式的机械密码锁,但锁眼似乎被什么东西堵死了。
林越没有尝试开锁,而是沿着水处理站外围的管道和基座寻找。
很快,在一处隐蔽的、被大型冷凝器残骸半遮挡的角落,他发现了一个向下延伸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维修竖井入口,井盖虚掩着。
就是这里了,“下层维护通道”的入口。
林越侧耳倾听片刻,又用【能量感知】确认下方无异常后,轻轻掀开井盖,顺着冰冷的金属梯爬了下去。
竖井深约十米,底部连接着一条更加潮湿、弥漫着淡淡霉味和铁锈味的狭窄通道。
通道两侧是斑驳的混凝土墙壁,布满了渗水痕迹和早已停止工作的管道。
“第三岔路……”林越默念着,在第一个岔路口选择了左边,第二个岔路口选择了右边,当走到第三条岔路时,眼前是一条更加狭窄、尽头隐约被一堆废弃滤芯和破损工具箱堵死的死胡同。
林越走到尽头,目光扫过那堆杂物。在【能量感知】下,杂物后方并非实心墙壁,而是有一个极其微弱的、被物理屏障和某种能量涂层双重掩盖的“空腔”能量反应,这能量涂层的频率,与“影”信息中隐含的某种规则波动隐隐吻合。
“老地方……”
他伸出手,没有去搬动那些沉重的滤芯,而是将手掌轻轻按在杂物堆侧面一块看起来毫不起眼、颜色略深的混凝土砖块上。
同时,他调动起一丝秩序之种的力量,以其特有的、微弱但清晰的“秩序”波动,缓缓注入那块砖石。
咔嗒。
一声轻响,砖块向内凹陷了大约两厘米,然后无声地向侧方滑开,露出后面一个仅容一人弯腰进入的黑暗洞口,一股更干燥、带着淡淡防氧化剂气味的空气从中涌出。
林越毫不犹豫,矮身钻了进去。
身后,砖块悄无声息地滑回原位,严丝合缝。
洞内是一条只有两三米长的短通道,尽头是一扇看起来像是厚重金属保险柜门的黑色小门。
门上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中央一个不起眼的、略微凹陷的圆形区域。
林越再次伸出手,掌心覆盖那个圆形区域。
这一次,他同时调动了精神力、一丝自身能量,以及更明确的一缕秩序之种的“秩序”波动。
圆形区域微微一亮,扫描过他的手掌,然后——
嗤。
一声轻响,黑色小门向内打开。
里面是一个极其狭小、最多四五立方米的密室。墙壁、地板、天花板都覆盖着某种吸光吸波材料,使得内部一片漆黑,只有门打开时透入的微光,照亮了室内简单的陈设:
正对门的金属架上,整齐摆放着几个密封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盒。
旁边挂着一套深灰色的、材质普通的连体工装,以及一顶同色的鸭舌帽和一副防风镜。
墙角有一个小型净水发生器,指示灯微弱地亮着,显示储水已满。
最引人注目的是架子下方,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带着一根可伸缩天线和几个物理接口的黑色装置——那应该就是“一次性匿名接入点”。
密室内空气清新,温度恒定,显然有独立的维生和过滤系统。
林越迅速扫视一圈,确认没有隐藏的监控或陷阱后,反手关上了密室的门。
内部自动亮起了柔和的、不刺眼的冷白光。
他首先走到金属架前,打开第一个盒子。
里面果然是基础医疗包,包含消毒喷雾、生物愈合凝胶、无菌敷料、止痛针剂、以及几支标注着通用能量补充剂的注射器。
药品和器械的档次不高,但足够处理他目前的外伤和稳定内息。
第二个盒子里是十根高浓缩能量棒和五包密封的净水袋。
第三个盒子里是一些零碎的物品:几块不同型号的能量电池、一捆高强度纤维绳、一把多功能战术折刀、一小罐环境伪装涂料、以及一张没有标注任何信息的、要塞内部通用的低级权限门禁卡。
物资齐全,远超预期。
林越没有浪费时间感慨。
他立刻脱下身上沾满灰尘和血污的工程服,用医疗包里的消毒喷雾和清水快速清理了身上比较严重的几处伤口,涂上愈合凝胶,贴上敷料。
简单的处理过后,伤口的刺痛感明显减轻,至少行动时不再有被撕裂的担忧。
他换上那套深灰色工装,尺寸正好,布料舒适且具有一定的抗污和基础防护性能。
戴上鸭舌帽和防风镜后,对着密室内一块反光的金属板看了看——一个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冷冽、毫不起眼的低级工人形象,混入要塞底层人群中很难被辨认出来。
他将剩下的医疗用品、能量棒、净水、以及其他零碎物品,分类装入工装自带的几个贴身口袋和一个小巧的、同样不起眼的工具腰包里。
然后,他拿起了那个“一次性匿名接入点”。
装置入手冰凉,质感沉重。他按照之前信息中隐含的说明,将装置的一个物理接口与自己终端的充电口连接(,然后按下了装置侧面一个隐蔽的启动钮。
装置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顶端的指示灯开始有规律地闪烁起幽蓝色的光。
与此同时,林越的终端屏幕自动亮起,跳出了一个极其简洁、没有任何标识的纯文本界面,上面开始自动接收并滚动显示着一条条简短的、经过加密处理的信息流。
这些信息并非即时新闻或公开报告,而是经过筛选和提炼的“干货”:包括要塞各区域巡逻队换班时间的细微调整、几个敏感区域临时的能量管制通知、低级佣兵酒吧里流传的关于“血爪”佣兵团近期人员调动异常的小道消息、甚至还有一条关于“雷烈指挥官副官今日第三次前往中央情报分析室”的简短记录……
信息流刷新了大约一分钟,然后停止。黑色装置上的指示灯由蓝转红,并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咔”声,内部传来元件烧毁的焦味——它完成了使命,自我销毁了。
林越迅速断开连接,将已经报废的装置扔回金属架下。终端屏幕上的信息界面也随之消失,恢复了待机状态,但电量显示已经恢复到15%——接入点刚才显然也承担了充电功能。
短短一分钟的信息,价值无量。
它验证了“影”情报的部分准确性,提供了更多关于血爪和雷烈的侧面信息,更重要的是,让林越对要塞内此刻的“气候”有了一个模糊但关键的认知:暗流确实在涌动,但水面依旧平静;血爪在活动,但似乎有所顾忌;雷烈在关注,但未公开介入。
他看了一眼密室内壁上显示的简易计时器,从他进入到现在,大约过去了二十分钟。
距离安全窗口关闭,还有时间。
他没有立刻离开。这个密室虽然只是一次性使用的安全屋,但其隐蔽性和功能性极佳。
他决定在这里再停留一小段时间,利用相对安全的环境,处理一下伤口,吃一点东西,恢复一下体力,并仔细规划下一步。
坐在冰冷但干净的地板上,林越咬开一袋净水,慢慢喝着,同时大脑飞速运转。
物资有了,伪装有了,初步的情报也有了。
接下来,他需要一个更长期、更稳定的据点,以及一个能够主动出击、获取更多信息、甚至开始反向布局的“支点”。
血爪的威胁并未解除,只是转入了暗处。
雷烈的态度暧昧不明,秩序之种的负荷需要关注,自身的伤势和实力需要尽快恢复和提升。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至少,他已经从绝对的黑暗中,摸到了第一缕微光,并且手中,多了一把虽不锋利、却足够实用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