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欣的心,莫名地软了一下。
当年,就是他发现了无家可归、孤零零的自己。他给她衣服穿,给她买吃的,递水给她喝。
那时的他,年纪也不大,却硬是把她一路背回了家。
“怎么了?不舒服?”顾宁察觉到唐雨欣一直盯着自己,神色有些异样,不由得蹙眉,还以为自己的病情又恶化了。
“没、没什么。”唐雨欣接过体温计,一看数值,眉头皱得更紧了——体温又升高了,眼看就要到39度。换做旁人,烧到这个温度,早就昏昏沉沉了,可他表面上看起来,竟和常人无异。
没过多久,一名护士走了进来。
“先生,需要再抽点血化验。”护士轻声说道。医院方面大概是觉得顾宁的病情有些不对劲,忙活了一整天,症状非但没减轻,反而越来越重了。
顾宁挽起衣袖,伸出了胳膊。
年轻的护士连忙拿起针管,准备抽血。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顾宁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护士抽了满满两大管血样,转身离开了。也不知道这么多血,顾宁得多久才能补回来。
二十五岁的顾宁,性子冷淡,话本就不多。护士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又不敢贸然询问,只好一直以“先生”相称。
护士给顾宁打了一针退烧针,针头扎进血管时,顾宁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唐雨欣再次走进病房时,顾宁已经挂上了新的吊瓶。他坐在床边,脸色有些憔悴,放在被子上的手背微微有些肿胀。
唐雨欣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她快步走上前,抓住顾宁的胳膊,一把拔下了输液针。
“怎么了?”顾宁大概是烧得有些迷糊了,头发乱糟糟的,眼神也有些涣散,但意识还算清醒。
“针没扎进血管里。”唐雨欣将针头放到一旁,伸手轻轻按压着顾宁肿起来的手背。
随后,她拉起顾宁的另一只手,重新将输液针稳稳地扎了进去。
“她打针可比你疼多了。”顾宁突然开口说道。
他极少说“疼”这个字,向来对疼痛忍耐力极强。
大概真应了那句老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可不是嘛,不管是抽血还是打针,唐雨欣的手法都快、准、狠,一点多余的痛感都没有。这不仅是因为她有十年的从医经验,更重要的是,她身怀出神入化的神针术。
“躺一会儿吧。”唐雨欣扶着顾宁躺下。再强悍的人,生病了也会变得脆弱,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怕疼,怕难受。
顾宁睡得并不安稳。没过多久,他的警卫员就拿着化验结果匆匆赶了回来。短短几个小时,他的病情急转直下,高烧始终不退。
医生换了一批药之后,顾宁总算是舒服了些,至少睡着的时候,没那么难受了。
唐雨欣取出银针,放进酒精里消毒。换做旁人,她断不会这般费心费力。毕竟,就算不用银针,病人慢慢调养也能痊愈,何必多费功夫?
可顾宁不一样。
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但在她心里,他就是和别人不同。
和前世的他,也不同。
她从酒精里取出银针,拉起顾宁的胳膊,一根接一根地刺入穴位。
顾宁醒来时,正看到唐雨欣在他胳膊上扎针,密密麻麻的银针,几乎把他的手臂扎成了一只“刺猬”。奇怪的是,竟一点也不疼。
“没事的,待会儿就舒服了。”唐雨欣察觉到他醒了,轻声安慰道,手指捻动着银针,调整着深浅。
“我这是在帮你加快恢复。”
等顾宁彻底清醒过来,唐雨欣便开始起针。顾宁不明白她口中的“加快恢复”是什么意思,但身体的感受不会骗人——他确实舒服多了,头疼的症状减轻了不少,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唐雨欣站起身,伸手想去拿他腋下夹着的体温计,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他敞开的衣襟,落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的身材是真的好,胸膛结实,肌肉线条流畅。不像健身教练那般夸张,却充满了力量感,尽显男性魅力。
唐雨欣暗自想道:可惜了这副好皮囊,他要是去当男模,肯定能火。
她把体温计举到眼前,看了眼示数——37度,还算不错,烧已经退了。
将体温计放下后,她给顾宁倒了杯温水,转身走到门口。随意地反手关上门,又从衣服里摸出个东西。顾宁刚喝了口温水,瞧见那东西差点喷出来;向来自律沉稳的他,还是头一回露出这般错愕的神情。
“你看。”唐雨欣把手里的东西递到顾宁面前,“我偷偷买的,还热乎着呢,专门给你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