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案报告提交后的第三天,清晨。
市局法医中心传来一个意外的消息:李志明在拘留期间突发心脏衰竭,经抢救无效死亡。初步诊断是长期接触化学物质导致的心肌损伤。
陆琛接到电话时正在翻阅“彼岸花”的关联案卷,他立即察觉到了异常。“长期接触化学物质的心脏损伤不会在拘留期间突然发作。申请尸检,要最详细的毒理分析。”
一小时后,法医老刘亲自打来电话,语气凝重:“陆队,你猜得没错。我们在李志明的胃内容物里发现了一种罕见的生物碱,提取自某种南洋植物,能在24小时内引发不可逆的心肌坏死。死亡时间恰好在他交代完‘彼岸花’的相关信息之后。”
灭口。干净利落。
“看守所有内鬼?”沈清音问。
“不一定。”陆琛摇头,“这种级别的组织,有的是办法让一个囚犯‘自然死亡’。”
就在两人讨论时,阿Ken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办公室,脸上带着发现重大线索的兴奋:“头儿!清音姐!你们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一份加密的医疗档案,来自邻省一家名为“康宁”的私立脑科医院。
“我按照清音姐关于‘记忆保存’的推测,重新梳理了李志明的行踪记录。发现他在被捕前三个月,曾多次往返这家医院。更重要的是,”阿Ken调出另一份数据,“‘血色弥撒’案中那个自杀的主犯,在案发前半年的体检记录也出现在这家医院的数据库里!”
康宁脑科医院,表面上是家高端私立医院,主要提供记忆障碍诊疗和脑部康复服务。
“记忆障碍诊疗……”沈清音若有所思,“如果‘彼岸花’真的在收集记忆,一家脑科医院确实是最佳掩护。”
陆琛立即部署:“老周,你带一队人,以例行检查的名义去康宁医院,重点查他们的特殊诊疗项目和患者档案。阿Ken,继续深挖这家医院的资金往来和股东背景。清音,你跟我去拜访一位专家。”
一小时后,市立大学生物医学实验室。
神经科学教授陈景明听完他们的来意,推了推眼镜,神情严肃:“理论上,记忆确实可以物质化。我们的大脑通过神经突触的化学变化存储记忆,如果能找到方法读取甚至转移这些化学信号……”
他走到一台精密的仪器前:“比如这台fmRI,我们已经在尝试通过监测脑部活动来重建受试者看到的图像。但如果真有组织在这方面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那将是颠覆性的。”
“这种技术可能被用来做什么?”陆琛问。
“好的方面,可以治疗阿尔茨海默症,帮助创伤后失忆患者。但坏的方面……”陈教授顿了顿,“意识上传,记忆盗取,甚至人格重塑。如果结合你提到的特殊矿物质作为存储介质,理论上可以建立一个‘记忆库’。”
离开实验室时,沈清音显得忧心忡忡:“如果‘彼岸花’真的掌握了这种技术,他们收集那些受害者的记忆是为了什么?而且为什么要特意保存‘血色弥撒’案犯的记忆?”
就在这时,老周那边传来消息:康宁医院配合度很高,所有手续齐全,但他们的“特殊记忆诊疗中心”以保护患者隐私为由,拒绝让警方查阅具体病历。
“他们太干净了,干净得反常。”老周在电话里说,“但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他们的安保负责人右手虎口有个蝎子纹身。”
蝎子纹身——与三个月前一起未破的富豪绑架案中,监控拍到的绑匪特征一致。
案件线索开始交织成网。
当晚,沈清音在证物室对着从制毒窝点收缴的矿物质样本发呆。这些看似普通的彩色粉末,竟然可能承载着人类的记忆与情感。她犹豫片刻,还是戴上特制手套,轻轻触碰了其中一份标号为“x-7”的样本。
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一个孩子生日派对的欢笑;
一段刻骨铭心的分手;
一场车祸瞬间的恐惧;
还有……一个昏暗房间里,有人反复背诵着奇怪的教义……
她猛地缩回手,冷汗涔涔。这些记忆鲜活而真实,仿佛她亲身经历过一般。
“你没事吧?”陆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走进来,递给她一杯温水,“老周刚查到,康宁医院的控股方是一个注册在海外的‘新生基金会’,而这个基金会的发起人之一,是威廉·陈的堂弟。”
威廉·陈,“星辰怀表”的最初持有人。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从威廉·陈的怀表,到“无声烟火”的配方,再到康宁医院的记忆研究,最后指向那个神秘的“彼岸花”组织。
“他们在下一盘很大的棋。”陆琛凝视着那些矿物质样本,“收集记忆,保存意识……他们想要的,可能不只是金钱和权力。”
沈清音平复了呼吸,指向那份x-7样本:“我感知到了‘血色弥撒’案犯的记忆碎片。如果这些记忆可以被提取、分析,甚至……被复制。”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如果“彼岸花”能够复制极端罪犯的人格和记忆,那意味着他们可以批量制造最危险的犯罪分子,而这些“复制品”将完全忠于组织,成为最完美的工具。
“必须阻止他们。”陆琛的声音斩钉截铁。
就在这时,阿Ken发来紧急信息:“头儿!康宁医院的系统刚才有一个异常登录,来自城南的一个废弃工厂。登录Id是……李志明的工号!”
李志明已经死亡超过48小时。
陆琛立即抓起车钥匙:“行动组集合!目标,城南废弃工厂!”
警笛划破夜空,一场围绕人类记忆与意识的战争,正式拉开序幕。而陆琛和沈清音不知道的是,在康宁医院最深处的某个房间里,一个显示屏上正实时显示着他们的行动轨迹。
屏幕前,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微微一笑,对着耳麦轻声说:
“标本已经就位,可以开始采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