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没阻止,让谢励带着青鸢,绕道叫上纪琢,身后跟着皇帝的宣旨仪仗队,浩浩荡荡地就去宣旨了。
他们先去了定国公府。
定国公现在的状态非常差,全身还散发着一股烂苹果味。
他因为被人一刀切,生活非常不方便,患处也不得不向伺候他的仆从们展示,一天数次告诉自己和世人,他已经不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身体很差,心理状态更差。
国公夫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但是面对圣旨,还是得跪下迎接。
宣旨太监倒还好,全都面无表情,低眉垂眼。
谢励和青鸢两个面带笑容,眼里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纪琢跟在青鸢身边,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但定国公夫妻俩就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全身都洋溢着一种名为欣慰的情绪。在他的欣慰背后,好像还有藏得很深的仇恨。
定国公没有认出纪琢。做了亏心事,这么多年,他拒绝去回忆之前的一切,原配和长子的面容,早就已经从他的脑海里抹去了。
纪琢确实欣慰,不完全是因为大仇得报了。还因为,他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定国公面前,看着他的凄惨下场。他甚至能光明正大地嘲笑他。
看着他失去自己最重视的一切,比杀了他更令人高兴。
谢励宣读了圣旨。
定国公闭上眼,老泪纵横。算计来算计去,最终都是一场空。他知道当年的事情做的太狠绝了,断了自己的后路。现在想要找人求情都找不到帮手。
青鸢把“天道使者”贴出的告示放在了定国公面前,问他:“夜深人静的时候,卫尧,你会做噩梦吗?你定国公的爵位明明是靠自己挣来的,娶不娶贵女你都是定国公,你为什么非要杀了原配妻子和儿子,去迎娶一个之前对你毫无帮助的人呢?为了给自己的人生增加污点吗?是活的太顺利了,想要讨点苦吃吗?”
纪琢说:“他是因为当了国公,位高权重了,觉得自己得配一个身世显赫的女人。薄情寡义罢了。”
青鸢摇头,“不不不,我觉得他是自卑。他觉得自己的能力靠不住,需要一个好岳父来给自己撑腰。本质上,他觉得他之前的成就是靠原配得来的,现在原配帮不上他了,他就得找个新的,能在官场上帮上他的。他一个人不行,得靠女人上位。”
纪琢道:“也有道理。”
定国公:“……”
青鸢又说他:“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一个寡廉鲜耻的女人,你们俩倒是绝配,落得今日这个下场,纯属咎由自取。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呢?”
谢励说:“按理来说,你犯的是杀人罪,其罪当诛,陛下念及当年情谊,只削了爵位,已经是法外施恩了。”
定国公:“……”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撕了他的脸皮。
没了爵位,现在的国公府就不能再住了。府邸被皇帝收回,大门口的牌匾也摘了下来。皇帝让他们限时搬家,自己去找住处。不然就强制执行了。
定国公除了叩头谢恩,也没别的办法了。
紧接着,青鸢一行人又去了安远侯府。
徐敬山和王文秀夫妻俩面部伤口溃烂,全身也散发着烂苹果味。
俩人率府上众人跪在地上,等着接旨。
谢励却是不急,他皱了皱眉,问青鸢:“你觉不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怎么徐家夫妻和卫家夫妻身上都是那种腐烂的味道呢?”
青鸢说:“这有什么蹊跷的?这就更说明他们就是遭了天谴了呀!做母亲的抛弃亲生女儿,做父亲的明明有所察觉却也不闻不问,导致女儿惨死在乡下,知道女儿死了以后,都没想着去看一眼,给她烧点纸钱,这种行为就是天理难容。其实没比卫尧那厮好到哪儿去。要我说,皇伯父还是罚轻了。应该跟卫尧一样罚嘛!”
谢励说:“圣上仁慈。徐夫人只是抛弃了孩子,毕竟没有亲自动手杀女儿。所以惩罚还是比卫尧那边要轻一些。天道对她的惩罚也比对卫尧的惩罚要轻一些嘛。”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没区别。天道也是太仁慈了些。”
谢励抬手想给她一个爆栗,熊孩子啥都敢说,批评完皇帝批评天道。
纪琢眼疾手快地帮青鸢挡了。谢励一下敲在纪琢手背上。
青鸢瞪了谢励一眼,又对着纪琢笑了笑。
徐敬山和王文秀夫妻俩跪着,听着谢励和青鸢在那儿喋喋不休,说起来没完没了,甚至还打闹着玩上呢,偏偏他们一个都惹不起,只能等着。
谢励和青鸢聊完,这才展开圣旨,宣读了皇上的旨意。
安远伯夫妻俩如丧考妣,磕头谢恩,把人送走之后,安远伯一个巴掌就打在了王文秀脸上,直接把她有些溃烂的脸打出汁来了,“你干的好事!”
王文秀挨了打也不敢有任何不满。她也没有想到,当年不过是换了个女婴,就弄出来这么多事。她成了侯府的罪人。
伯和侯,虽然只有一级之差,但本质上确实天差地别。
他们已经被踢出权力中心了。
王文秀哭着念叨,“都是娉婷,要不是她派人去杀那个孩子,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事。还有李二丫,她把我的孩子养死了,却一直在骗我,说孩子活得好好的。她真是罪该万死。”
弄个假的就罢了,偏偏弄走了荣慧亲王的女儿,这可真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啊!
徐敬山差点咬碎一口牙。
现如今被皇帝厌弃,他们家算是完了。侯府牌匾也被摘下,换成了伯府的牌子,不符合规制的地方还要修改。
出了门,谢励问青鸢:“徐聘婷那事,你作为受害人,有什么诉求?”
青鸢琢磨了一下,“就让她以安远伯女儿的身份执行绞刑吧。不要把她换回南雁村叶家去了。徐聘婷一门心思要当徐家的孩子,为了这个目标,一个闺阁女子,不惜动了杀机,还派了自己的丫鬟去杀人。可见她执念太深了。虽然我是受害者,但我这个人心软,愿意成全她。”
谢励点头,“这个没问题。就算徐敬山夫妻想起来要把她逐出徐家,我们也可以不必理会。行刑的时候会当场说明一下,现在被绞的是安远伯的女儿。”
青鸢夸他:“表哥,你真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既坚守原则,又灵活变通。京城百姓有你这样的父母官,是大家的福气。”
谢励毫不心虚,“是吧?我也觉得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