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的异常
演讲结束后的第三天清晨,周芷宁在浴室里盯着验孕棒上的两道红线,感觉整个世界在瞬间静止了。水龙头没关紧,水滴落在陶瓷水槽里,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嗒、嗒”声,像某种倒计时的节拍。
她计算着日期——上次生理期是七周前,最近确实常感到疲倦、恶心,但她归因于演讲压力和网络舆论战的持续压力。直到昨天傍晚,她突然在厨房切水果时闻到橙子气味而剧烈干呕,祁夜紧张地要叫医生,她才隐约意识到另一种可能性。
现在,证据就在手中。两道红线,清晰无误。
浴室门外传来祁夜的脚步声,他在敲门:“芷宁?你还好吗?在里面二十分钟了。”
周芷宁深吸一口气,将验孕棒用纸巾包好,放进洗漱台的抽屉里。她打开门,祁夜站在门外,穿着晨跑的运动服,额角有细汗,显然是刚结束晨练回来。
“你脸色很白。”他立刻注意到异常,手贴上她的额头,“不舒服?我叫医生来。”
“不用。”周芷宁握住他的手,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我……我们需要谈谈。”
她的语气让祁夜的表情严肃起来。他关掉还在滴水的水龙头,带她到卧室床边坐下,小葵摇着尾巴跟进来,敏锐地感觉到气氛变化,安静地趴在周芷宁脚边。
“是那个加密信息的事吗?”祁夜先开口,声音低沉,“我已经查了坐标地点的产权记录,那家化工厂在废弃前属于林氏企业——我母亲的家族。二十年前因为环保问题被强制关闭,产权一直有纠纷。上个月,有人通过海外公司买下了那块地。”
这个消息让周芷宁暂时忘记了验孕棒的事:“谁买的?”
“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查不到。”祁夜皱眉,“但购买时间就在我们开始准备演讲之后。太巧了。”
“所以那个录音提到的‘母亲死亡的真相’……”
“可能是诱饵,也可能是真的。”祁夜的表情痛苦,“我母亲去世那天,我不在家。父亲说她服药过量,但当我赶到医院时,遗体已经被送去尸检了。我后来拿到的死亡证明和尸检报告都写着‘自杀’,但有些细节……我一直觉得不对劲。”
他很少如此详细地谈论母亲死亡那天的事。周芷宁握住他的手,感到他掌心冰凉。
“那天下午,母亲给我打过电话。”祁夜继续,声音更低了,“她说有些事要告诉我,关于父亲,关于祁家,关于……我的身世。但她说电话里不安全,要我晚上回家。我说学校有活动,晚点回去。她说‘没关系,妈妈等你’。”
他停顿,呼吸变得沉重:“我晚上十点才到家。她已经在卧室里,没有呼吸了。床头柜上有空药瓶,有半杯水,还有……一张被撕碎的纸。父亲说那是遗书,但被母亲临死前撕掉了。他收走了所有碎片,说‘为了家族声誉’。”
周芷宁的心揪紧了。这个故事里满是疑点——为什么祁正华那么快处理遗体?为什么撕碎的遗书不拼回来?为什么不让当时已经十六岁的儿子看到母亲的最后遗言?
“你怀疑你父亲……”她轻声说。
“我怀疑了很多年。”祁夜承认,“但父亲三年前去世了,带走了所有秘密。现在有人用这个当诱饵,要么是知道内情,要么是猜到了我的怀疑。”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周芷宁看着祁夜眼中深沉的痛苦,决定暂时不告诉他验孕棒的事。现在不是时候,在他面对母亲死亡疑云时,突然宣布新生命的到来,可能会让两种极端情绪冲撞得太过剧烈。
“那个坐标,”她转移话题,“你打算去吗?”
“要去。”祁夜的眼神坚定,“但不是在午夜,不是一个人。我已经安排了人手,今天下午去探查。如果安全,我们再决定下一步。”
这个计划比贸然赴约明智得多。周芷宁点头,但心中的担忧更重了——如果那里真有危险,而她现在可能怀着孩子……
“我跟你一起去。”她说。
“不行。”祁夜立刻拒绝,“太危险了。你留在家里,有安保。”
“如果你出事,我留下就安全吗?”周芷宁反问,“祁景明和李轩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如果你落入陷阱,他们会放过我吗?”
这个问题让祁夜沉默了。他确实无法保证。
“我们可以远程监控。”周芷宁提出折中方案,“让你的人带着设备进去,我们在安全距离外实时查看。如果有危险,立刻撤离。”
这个方案相对可行。祁夜思考片刻,点头:“好吧。但你必须全程听我的安排,不能擅自行动。”
“平等协商。”周芷宁微笑,但心中暗暗补充:但有些事情,我还需要时间告诉你。
上午,祁夜去书房与团队布置下午的行动。周芷宁在厨房准备早餐,切吐司时又一阵恶心袭来,她冲进洗手间干呕。小葵担忧地跟进来,用鼻子碰碰她的腿。
“我没事。”她抚摸小狗,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怀孕——这个可能性让她心情复杂。喜悦吗?当然,这是她和祁夜的孩子,是他们爱情的延续,是她曾经以为永远失去的成为母亲的可能性。但担忧更多:她的抑郁症药物是否需要调整?停药会不会导致复发?怀孕和产后的激素变化会如何影响她的心理健康?还有那些威胁他们安全的人,如果知道她怀孕,会不会用孩子作为新目标?
更重要的是,祁夜会如何反应?他会喜悦,还是会因为过度担心而更加控制?他会成为怎样的父亲?会重复他父亲的错误,还是会打破那个循环?
太多问题没有答案。周芷宁决定,下午从化工厂回来后,再告诉祁夜。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再面对新生命的到来。
## 废弃工厂里的真相
下午三点,两辆黑色SUV停在距离废弃化工厂两公里的旧仓库区。祁夜和周芷宁在其中一辆车里,面前是三块显示屏,分别显示无人机航拍画面、潜入队员的头盔摄像头画面和热成像扫描图。
化工厂占地广阔,破败的建筑群在阴沉天色下像巨兽的骨架。主办公楼三层,窗户大多破碎,外墙有火灾熏黑的痕迹——正是报纸上报道的那场“可疑火灾”。
“A组已进入厂区。”对讲机里传来安保队长的声音,“没有发现人员活动迹象。b组占据制高点,c组外围警戒。”
祁夜握住周芷宁的手,两人紧盯着屏幕。头盔摄像头的画面摇晃着进入主办公楼,手电筒光束切割黑暗,照亮满是灰尘和碎片的走廊。墙壁上有涂鸦,地板有动物粪便,空气中有霉味和某种化学残留的刺鼻气味。
“一楼清理完毕,无异常。上二楼。”
楼梯吱呀作响,摄像头上扬,拍摄到二楼走廊尽头一扇相对完好的门——门上有新装的密码锁,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发现目标。门锁是三星电子锁,型号ShS-5120,三个月前上市的新产品。”队长的声音带着警惕,“周围灰尘有近期清扫痕迹,有人来过这里。”
祁夜拿起对讲机:“尝试开锁,但注意可能的陷阱。先扫描门后情况。”
热成像显示门后有热源,但不是人体温度,更像是电子设备散发的热量。锁被专业工具打开时,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门推开了。
头盔摄像头照进房间——这里显然被精心布置过。灰尘被清理干净,中央放着一张旧办公桌,桌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是亮的,显示着输入密码的界面。桌子对面,有两把相对干净的椅子。
“房间清理过,没有明显威胁。发现笔记本电脑,需要密码。”队长报告。
祁夜皱眉:“检查电脑周边,可能有线索。”
画面在房间内移动。墙壁上贴着一张放大的照片——林婉如年轻时的黑白照片,笑容灿烂,背景是欧洲某处的花园。照片下有一行打印的字:“她本可以有不同的结局。”
桌子抽屉里有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几份文件复印件:林婉如的心理治疗记录(部分被涂黑)、祁正华与某位政府官员的往来信件(涉及化工厂环保批文的违规操作)、还有一份亲子鉴定的补充报告——与祁夜之前看到的不同,这份报告显示,样本c(林婉如之兄林致远)与样本b(祁正华)的遗传相似度高达25%,远超表亲关系的正常范围。
“这不可能。”祁夜盯着屏幕上的报告,“25%的相似度意味着……”
“意味着他们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周芷宁轻声说,感觉一阵寒意,“你的父母有更近的血缘关系。”
这就是母亲想告诉他的真相吗?这就是为什么她会精神崩溃?嫁给自己的亲哥哥,生下的孩子有高风险遗传疾病——这样的真相足以摧毁任何人。
笔记本电脑突然发出提示音,屏幕跳出新窗口:“输入正确密码,获得完整真相。三次错误后,资料将自动销毁。倒计时:300秒。”
密码是什么?祁夜快速思考。母亲的生日?父亲的生日?自己的生日?还是某个纪念日?
“试试‘婉如’的拼音。”周芷宁建议。
队长输入:wanru。错误,剩余两次。
“试试‘夜儿’。”
错误,剩余一次。
倒计时继续:240秒,239秒……
祁夜盯着屏幕,脑中闪过母亲日记里的那句话:“夜儿,要快乐。要爱得健康。”要健康……健康……
“试试‘jiankang’,拼音。”他说。
队长输入:jiankang。
屏幕闪烁了一下,密码正确。
文件开始解压。几十个文档、音频、视频文件出现在屏幕上。第一个自动播放的是一段录音,听声音是林婉如本人,语气平静但疲惫:
**“如果有人在听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不在了,而夜儿找到了这里。夜儿,妈妈对不起你,但有些真相你必须知道。你的父亲祁正华,和我,是同一个父亲的孩子。我们的父亲——你的祖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强暴了我母亲,生下了我,却对外宣称我是远房亲戚的遗孤。我直到嫁给祁正华前才知道真相,但那时已经晚了……”**
录音里的声音开始哽咽:
**“我想离开,但他用你威胁我。他说如果我公开真相,就让你永远得不到祁家的承认,让你一辈子背负私生子的污名。我妥协了,然后……然后我就生病了。不是偶然,夜儿,是被逼疯的。每天看着自己的哥哥,也是丈夫,这种折磨……”**
录音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持续了十几秒,然后继续:
**“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祁正华开始给我加大药量,说是为了我好,但我能感觉到……他想让我安静地消失。所以我把这些资料藏在这里,拜托了唯一信得过的人。如果你听到这些,要小心,祁家比你想的更黑暗。还有,关于我的死——如果是‘自杀’,那一定不是真的。我爱你,永远不会主动离开你。”**
录音结束。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屏幕的光在黑暗中闪烁。
祁夜的表情凝固了。周芷宁握紧他的手,感到他在剧烈颤抖。这个真相比想象的更残忍——不是简单的近亲结婚,而是乱伦,是强迫,是长达数十年的精神虐待。
“老板,还有更多文件。”队长的声音打破沉默,“有财务记录显示,祁正华通过化工厂洗钱;有医疗记录显示,林婉如女士死前血液中的药物浓度异常高,远超处方剂量;还有……”
“还有什么?”祁夜的声音嘶哑。
“还有一份遗嘱。林婉如女士秘密立下的,将她个人名下的所有资产——包括她母亲留给她的珠宝、房产、以及林氏企业剩余的股份——全部留给你。但这份遗嘱被祁正华藏起来了,直到现在。”
屏幕上出现遗嘱扫描件,签名是林婉如娟秀的字迹,公证章齐全,日期是她去世前一周。根据这份遗嘱,祁夜有权继承的资产价值数亿,远超祁正华留给他的祁氏股份。
“难怪祁景明这么恨你。”周芷宁忽然明白了,“他可能知道这份遗嘱的存在,知道如果公开,你将获得巨额遗产,甚至可能动摇他在祁氏的地位。”
祁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当他重新睁开眼时,里面是深沉的痛苦和某种决断:“把所有资料拷贝下来,原件也带走。然后撤离。”
“需要报警吗?”队长问。
“不。”祁夜摇头,“警察会走正规程序,拖延时间,给祁景明机会销毁证据。我们先离开这里,再决定下一步。”
撤离过程迅速有序。十五分钟后,车队驶离工业区。周芷宁回头看着渐行渐远的化工厂建筑群,心中不安感却更加强烈——这一切太顺利了。如果有人费尽心机布置这个房间,为什么没有安排人看守?为什么让他们如此轻易地拿走证据?
“你觉得这是个陷阱吗?”她问祁夜。
“是陷阱,但不是为了抓我们。”祁夜分析,“是为了让我们看到这些资料,让我们知道真相。然后……”
他没有说完,但周芷宁明白了:然后看他们如何反应。是公开真相,让祁家名誉扫地?还是保持沉默,保护家族但让母亲死不瞑目?无论哪种选择,都会带来痛苦和冲突。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祁景明打来的。祁夜接起,按下免提。
“弟弟,听说你去了趟城西?”祁景明的声音带着假笑,“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你想怎样?”祁夜的声音冰冷。
“我想做个交易。”祁景明直接摊牌,“你把母亲的那些‘遗物’交给我,我保证你和你的小女友平安无事。否则……你知道的,祁家的丑闻如果公开,股价会暴跌,你的身家也会缩水。而且,”他顿了顿,“我最近认识了一些有趣的朋友,他们对你女友的故事很感兴趣,想帮她‘扩大影响力’。”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周芷宁感到一阵恶心,这次不仅是孕吐反应。
“我给你24小时考虑。”祁景明说完挂了电话。
车内陷入沉默。祁夜握紧拳头,指节泛白。周芷宁握住他的手,感到他手心都是汗。
“我们不能妥协。”她轻声说,“如果妥协了,你母亲的牺牲就白费了。”
“但你的安全……”
“我有你。”周芷宁直视他的眼睛,“而且,我可能有……更多需要保护的了。”
她终于说出来了。祁夜愣住,没明白:“什么?”
周芷宁从包里拿出那张用纸巾包着的验孕棒,小心翼翼地展开。两道红线在车内灯光下清晰可见。
祁夜盯着那两道线,表情从困惑到震惊,再到一种复杂的、无法解读的混合情绪。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证明世界还在运转。
“这是……”他的声音哽住了。
“今天早上测的。”周芷宁轻声说,“我本来想晚点告诉你,但……现在似乎是个好时机。或者说,无论什么时候,这都不是容易开口的消息。”
祁夜接过验孕棒,手指轻轻抚摸那两道红线,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品。然后他抬起头,眼中涌出泪水——这是周芷宁第二次见他哭,第一次是读母亲日记时。
“你……”他开口,却说不下去,只是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疼,但她没有挣脱。
“我们需要去医院确认。”祁夜终于说,声音哽咽,“需要检查你的身体,需要调整药物,需要……需要很多准备。”
“我知道。”周芷宁靠在他肩上,“但首先,我们需要决定怎么应对祁景明和你母亲的真相。”
新生命的到来,让所有选择都变得更加沉重。保护孩子,保护爱人,保护真相,保护正义——这些目标可能互相冲突,而他们必须找到平衡点。
## 孕期的确认与新的威胁
第二天上午,他们去了陈医生推荐的私立医院。产科主任亲自接诊,做了详细检查:抽血化验、b超、全面体检。等待结果的两小时里,祁夜在诊室外不停地踱步,周芷宁则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手轻轻放在小腹上。
她还感觉不到任何变化,但知道那里可能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这感觉既神奇又恐惧。
化验单出来时,医生微笑着确认:“怀孕七周,hcG和孕酮水平正常,b超看到了孕囊和胎心搏动。恭喜你们。”
屏幕上的b超图像模糊不清,但那个微小的、闪烁的光点——胎心——让周芷宁的眼泪瞬间落下。祁夜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屏幕,像在触摸那个尚未成形的孩子。
“但我们需要讨论药物问题。”医生表情严肃起来,“你目前服用的抗抑郁药属于c类,对胎儿风险不明确。我需要和精神科医生会诊,制定新的治疗方案。完全停药可能导致抑郁复发,这对你和胎儿更危险。”
这是周芷宁最担心的问题。她看向祁夜,他立刻说:“用最安全的方案,不计成本。如果需要专家,我可以从国外请。”
“我们会尽力的。”医生点头,“现在,你需要开始补充叶酸,调整饮食,避免压力。最重要的是——保持情绪稳定。”
保持情绪稳定,在现在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周芷宁点头:“我会努力。”
离开医院时,祁夜一直搂着她的肩,动作温柔但坚定。上车后,他没有立刻发动,而是转身看着她。
“这个孩子,”他开口,声音里有种罕见的脆弱,“你……想要吗?”
这个问题让周芷宁愣了一下,然后她意识到祁夜在担心什么——担心她因为抑郁症而不想要孩子,担心她还没准备好成为母亲,担心这个意外打乱她的康复计划。
“我想要。”她坚定地说,“但我也害怕。害怕我的病会影响孩子,害怕我无法成为好母亲,害怕……重蹈我母亲的覆辙。”
“你不会。”祁夜握住她的手,“你有我,有医生,有支持系统。而且,”他顿了顿,“你已经证明了你是多么坚强的人。”
这句话给了她力量。周芷宁微笑,眼泪却又流下来——怀孕让她情绪波动更明显了。
“关于祁景明和那些资料,”祁夜继续说,“我有一个想法。我们不公开,也不妥协。我们用那些证据逼他谈判,让他退出祁氏,放弃所有继承权。作为交换,我们保持沉默,也不追究母亲遗产的事。”
“他会同意吗?”
“他必须同意。”祁夜的眼神冷下来,“因为如果他不同意,我会公开所有资料,包括他父亲的那些违法记录。到时候,不仅他会身败名裂,整个祁氏都可能崩塌。他是个商人,知道怎么算账。”
这个计划相对稳妥,既保护了周芷宁和孩子的安全,也部分实现了母亲的遗愿。周芷宁点头:“但我们需要律师,需要确保协议没有漏洞。”
“已经在安排了。”祁夜说,“现在,我们先回家。你需要休息。”
回家的路上,周芷宁接到小敏的电话。好友的声音兴奋:“芷宁!你演讲的视频点击破千万了!好多媒体想采访你,还有出版社联系我,问你想不想出书!”
这本该是好消息,但此刻周芷宁只能勉强回应:“太好了,但我最近……可能需要休息一阵。”
“怎么了?你声音不对。”
“我怀孕了。”周芷宁坦白,“刚确认。”
电话那头传来尖叫,然后是小敏激动的声音:“天啊!恭喜!祁夜知道了吗?他什么反应?”
“他知道。他……很高兴,也很担心。”周芷宁看向驾驶座的祁夜,他正专注开车,但嘴角有隐约的笑意。
“当然会担心,他是祁夜嘛。”小敏笑,“但你放心,我会帮你!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对了,演讲的事怎么回应?那些采访邀请?”
“暂时都推掉吧。”周芷宁说,“等我状态稳定了再说。”
挂断电话后,她感到一阵疲惫。怀孕初期的嗜睡症状开始显现,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但她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起。
“周小姐,恭喜怀孕。”一个经过处理的机械音传来,“但你应该知道,怀孕会让你更脆弱,更容易受到伤害。如果想让你的孩子平安出生,明天中午十二点,独自一人来市图书馆三楼古籍阅览室。不要告诉祁夜,否则后果自负。”
电话挂断了。周芷宁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看向祁夜,他正等红灯,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要不要告诉他?但威胁说“否则后果自负”。如果对方在监视他们,看到她告诉祁夜,可能会立刻采取行动。
矛盾中,周芷宁选择暂时隐瞒。她需要时间思考,需要确认这是不是另一个陷阱。
## 母亲的遗信与未解的谜团
回到家后,周芷宁以疲倦为由回房休息。祁夜在书房处理与祁景明的谈判事宜。小葵趴在她床边,似乎感觉到女主人的不安,眼睛一直看着她。
周芷宁躺在床上,手放在小腹上。那里还平坦,但已经有一个生命在成长。这个认知让她既温暖又恐惧。她想起母亲怀孕时的情景——那些旧照片里,母亲摸着微凸的肚子微笑,眼神充满期待。那时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癌症会在多年后夺走她的生命,不知道女儿会经历那么多痛苦。
也许,母亲也曾这样躺着,手放在肚子上,既喜悦又担忧。这种跨越时空的连接,让周芷宁感到一种奇特的安慰。
她起身,从床头柜里取出父亲给的银行保险箱钥匙。也许现在是时候打开母亲那封信了。
下午,她以“想出门散步”为由,让祁夜的一个安保人员开车送她去银行。祁夜本想陪同,但周芷宁坚持想一个人处理这件事——有些母女之间的话,需要私人空间去读。
银行保险箱室里,工作人员核对了她的身份和密码后,退了出去,留她独自在隔间里。保险箱不大,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个褪色的蓝丝绒首饰盒,一本薄薄的笔记本,和一个白色信封。
信封上写着:“给我亲爱的女儿宁宁,在你真正幸福的时候打开。”
周芷宁的手指颤抖着打开信封。信纸是母亲常用的淡紫色薰衣草信纸,字迹娟秀,但有些笔画虚弱——显然是病重时写的。
**宁宁,**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妈妈为你感到无尽的喜悦。**
**写这封信时,我正在医院接受第三轮化疗。镜子里的我越来越陌生,但每次想到你,心中就充满温暖。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礼物,即使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想到你,就觉得一切值得。**
**有些话,我一直想告诉你,但不知如何开口。现在用文字,也许更容易些。**
**第一,关于爱情。我见过你和李轩在一起的样子,你爱得那么投入,那么纯粹。但妈妈想告诉你:真正的爱情不是燃烧自己照亮他人,而是在彼此的光芒中共同成长。不要为任何人放弃自己的光芒,不要为任何人停止成长。好的爱情会让你更完整,而不是更残缺。**
**第二,关于痛苦。你从小就敏感,容易感受到世界的重量。这既是天赋,也是负担。妈妈想告诉你:感到痛苦不是软弱,承认痛苦不是失败。真正强大的人,是那些在痛苦中依然选择温柔、依然选择爱、依然选择前进的人。**
**第三,关于未来。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人生,成为什么样的人,妈妈都会支持你。如果你结婚,我希望你找到一个尊重你、珍惜你、视你为平等伴侣的人。如果你有孩子,我希望你教会她爱与被爱,也教会她设定界限和保护自己。如果你选择独身,我也希望你能拥有丰富的内心世界和温暖的人际关系。**
**最后,关于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不要过度悲伤。我这一生,有过快乐,有过痛苦,爱过人,也被人爱过,还有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儿。已经足够了。**
**你要继续生活,继续爱,继续在这个有时残酷有时温柔的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永远爱你的,**
**妈妈**
信到这里结束。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墨迹不同,显然是后来添加的:
**pS: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去找秦姨。她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住在老城区的梧桐巷17号。给她看这个信封,她会帮你。**
秦姨?周芷宁努力回忆。母亲好像提过一个姓秦的阿姨,是她大学同学,但后来很少联系。为什么母亲会留这样的话?
她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金项链,坠子是一朵小小的向日葵——母亲知道她喜欢向日葵。笔记本里是母亲的一些随笔和诗,最后一页写着一首未完的小诗: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星星**
**不要仰望夜空哭泣**
**要记得我曾是太阳的女儿**
**而你,是我的光延续”**
周芷宁将信、项链和笔记本放回保险箱,只带走了那封信。离开银行时,阳光刺眼,她感到一阵眩晕。安保人员立刻上前扶住她。
“周小姐,你还好吗?”
“有点累。”她承认,“送我回家吧。”
车上,她反复读着母亲的信,尤其是关于爱情和痛苦的部分。母亲说得对,真正的爱情不是燃烧自己,而是在彼此的光芒中共同成长。她和祁夜,正在学习这一点。
但秦姨是谁?为什么母亲说“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困难”去找她?母亲预见到了什么困难?
回到家时,祁夜正在客厅等她,表情严肃。
“你去银行了?”他问。
“嗯,取了妈妈留给我的信。”周芷宁展示信封。
祁夜的表情柔和下来:“她说了什么?”
“很多。”周芷宁微笑,“但最重要的是,她让我去找一个叫秦姨的人,如果遇到困难。”
“秦姨?”祁夜皱眉,“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等等。”
他走向书房,几分钟后拿着一份旧文件回来:“母亲留下的联系人名单里,有一个‘秦月华’,地址是老城区梧桐巷17号。备注是‘紧急联系人’。”
“就是她。”周芷宁点头,“我想去见见她。”
“明天我陪你去。”祁夜说。
但周芷宁想起了那个威胁电话——明天中午十二点,市图书馆,独自一人。如果她不去,对方会对孩子做什么?如果她去,又该如何保护自己?
“明天……”她犹豫了。
“怎么了?”祁夜敏锐地问。
周芷宁看着他的眼睛,决定坦白。她讲述了那个威胁电话,讲述了对方知道她怀孕的事。祁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因为我害怕。”周芷宁诚实地说,“害怕他们伤害孩子,害怕你过度反应,害怕……一切。”
祁夜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现在我们知道了。明天,我们会做好准备。但你不准去图书馆,绝对不准。”
“但如果他们真的在监视……”
“那就让他们看。”祁夜的眼神冰冷,“但我会确保你安全。至于那个秦姨,我们可以改天再去见。”
这个决定是明智的,但周芷宁心中仍有不安。那个打电话的人是谁?李轩?祁景明?还是那个神秘的“V”组织?他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她怀孕了?医院有内鬼?还是他们的监视比想象的更严密?
当晚,祁夜加强了所有安保措施,甚至安排了一个医疗团队随时待命。周芷宁躺在床上,手放在小腹上,感受着那里微小的生命迹象。
小葵跳上床,小心翼翼地将头搁在她肚子上,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这个动作如此温柔,让周芷宁的眼泪又流下来。
“你会是个好姐姐。”她抚摸小狗的头。
祁夜洗漱完上床,将她拥入怀中,手轻轻覆盖在她放在小腹的手上。这个姿势如此自然,仿佛他们已经在等待这个孩子很久了。
“我们会保护好他。”祁夜低声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也要保护好你自己。”周芷宁转身面对他,“孩子需要父亲,我需要你。”
这句话让祁夜的眼睛湿润了。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答应你。”
夜深了,城市逐渐安静。但在城市的某个角落,市图书馆的监控室里,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正盯着三楼古籍阅览室的监控画面。他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型遥控器,屏幕上显示着倒计时:11小时23分17秒。
“她会来吗?”对讲机里传来另一个声音。
“不知道。”连帽衫回答,“但如果她不来,我们就启动b计划。那个孩子,会成为很好的筹码。”
他笑了,笑容在监控屏幕的冷光中显得格外阴森。窗外,夜色深沉,一场新的博弈即将开始。而这一次,赌注不再只是两个人的爱情与救赎,还有一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和一个家族最深、最黑暗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