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治的话,咱们还是得得治啊!营养费什么的你也别担心,我这里有钱!”
周清平说着就开始掏兜拿钱。
“哎哎哎……别,清平!”周清林连忙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脸上写满了窘迫与无奈。
“真不至于连这点营养费都拿不出来。犯难的不是这个,是后面那笔天文数字的手术费。”
他叹了口气,声音愈发低沉:“再加上……老人家这病,一多半是心病给熬坏的。
自从丽丽那孩子一声不响地跟着清和离家出走后,至今半点音讯都没有,老太太就整天唉声叹气,郁结在心,这身子骨才一天不如一天,垮得这么快……”
周清平的手顿住了,他看着堂兄脸上深切的无奈与哀伤,一个念头在心中剧烈地挣扎着。
告诉清林哥,他已经有了清和的消息,或许能宽慰老人家的心,但这消息一旦走漏,后果不堪设想……
可眼前清林哥的绝望和病房里老人的情形,又让他无法袖手旁观。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反手握住周清林的手腕,压低了声音,语气异常郑重:
“清林哥,你听我说。接下来我的话,你千万要保密,对谁都绝不能透露半个字,尤其是……尤其是林家那边。”
周清林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和紧握弄得一怔,茫然地点点头:“出什么事了?”
周清平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音:
“清和还有丽丽,他们有消息了。”
“什么?”周清林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烟熏得发黄的手指一颤,烟灰簌簌落下,
“你……你说什么?他们在哪儿?他们好不好?”
一连串的问题急切地蹦出来,周清林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反手紧紧抓住了周清平的胳膊。
“他们没事,人都平安,现在在同一个厂里打工。”周清平谨慎地选择着措辞,确保不透露任何具体信息,
“清和他们看到了清恒哥在报纸上刊登的消息,然后联系了他。
但是,他们还不敢往家里捎信,就是怕被林家发现,再找上门去。”
周清林呆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震惊逐渐转为一种混杂着巨大希望和难以置信的狂喜,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发出声音:“真……真的?丽丽真的平安?老天爷……这…这真是……”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用力抹了一把脸。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周清林几近绝望的心田。
“清林哥,我暂时没办法将清和他们更多的信息透露给你,我也才刚刚联系上他们。
但是,他们在厂里打工,工资收入应该还不错。
所以手术费攒个半年一年的,大家再凑点,缺口应该不大,实在不行,我们就找信用社贷点款。”
周清林听着,眼中的光亮越来越盛,仿佛长久笼罩的阴霾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用力点头,声音仍带着哽咽,却有了力量:“我懂!我明白的!清平,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其他人乱说清和的事,尤其是林家!
这关系到清和和丽丽他们的安危,我晓得轻重!”
他激动地来回踱了两步,又猛地停下,看向周清平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与重新燃起的希望:
“有消息就好!有消息就是最大的盼头!丽丽平安……老太太要是知道这信儿,这心病肯定就能去了一大半!这比什么药都强!”
周清平见他如此,心下稍安,但仍不忘再次叮嘱:
“清林哥,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稳住老太太的病情。
你回去后,可以慢慢告诉老太太,就说……就说外面有熟人捎来信儿,说见过丽丽和清和,人都好好儿的,就是现在厂里管得严,暂时不方便联系家里,让她别担心,安心养好身体最重要……说得模糊些。”
“我明白!我晓得怎么说!”周清林连连应承,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
“这下好了,这下真是有指望了……手术费的事,再慢慢想办法,就像你说的,大家凑凑,实在不行,我去跑跑信用社,总能解决的!”
周清平的心这才稍稍落定。
然而,一个新的念头随即浮现——老太太病重的消息,于情于理,都应当让李丽丽知道。毕竟,那是她血脉相连的至亲。
看样子,又该写信了,只是这信要如何写还得斟酌一下。
俩人正低声说着话,忽然就见周清昌气喘吁吁地从巷道那头快步奔来,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急切与好事的神情。
周清平的心猛地一提,下意识迎上前两步,急声问道:“清昌?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周清昌跑到近前,缓了口气,声音带着跑动后的急促:
“快,快去食堂那边领礼品!林镇长家的小女儿,今天要和李副县长的侄子订亲了,矿上正给大家派发喜糖喜饼呢,去晚了可就没了!”
闻言,周清平和周清林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