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二未时,京城南码头的潮水缓缓退去,青灰色石阶沾着湿痕,水师战船“靖海号”泊在岸边——船身漆成深黑,桅杆上的“靖海”旗猎猎作响,比上次调的快船大了三倍,甲板上能容下二十名侍卫列队。
萧砚提着行李箱踏上跳板,大白叼着鱼干袋紧随其后,尾巴竖得笔直。林婉、谢云、苏婉儿和侍卫们依次跟上,水师校尉快步迎上来,拱手道:“世子、谢大人,船已备好,淡水和干粮都储足了,随时能出发!”
萧砚走到船首,扶着栏杆望向京城方向——东宫的飞檐在远处隐约可见。他回头看向岸边的林婉,声音清亮:“娘,等我们把爹接回来,一起在东宫种桃树,就种在庭院里,春天能看桃花!”林婉点头,抬手抹了抹眼角,笑着喊:“好!我等着你们带着桃花回来!”
谢云拍了拍萧砚的肩膀:“别耽搁了,趁现在潮平,正好行船。”他转身对水师校尉道:“解缆,出发!”校尉应声而去,甲板上的士兵们合力松开缆绳,“靖海号”缓缓驶离码头,船尾激起两道白色的水痕。
林婉站在岸边,直到战船变成海面的一个小黑点,才转身坐上马车——她要回东宫准备伤药,还要把萧砚父亲的旧衣找出来,等他们回来时,好让父子俩一眼认亲。
战船行在碧波上,海风带着咸涩的气息。萧砚和谢云蹲在甲板中央,铺开无名岛的海图,指尖点在标注“军火库”的红圈旁:“暗探说军火库在岛的西侧,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小路能通进去。”谢云点头,掏出炭笔在图上画了个叉:“我带侍卫从后山绕,炸完军火库就往北岸跑,苏婉儿在那接应。”
苏婉儿领着两名侍卫检查武器,将渔网炮架在船舷边——炮身缠着粗绳,炮口对准海面,旁边堆着二十枚炸药包,包上标着“连环炸”的字样。“渔网炮都调试好了,射程能到五十步,遇敌就能直接网住。”她回头喊,“萧砚,你那把短刀别揣在内袋里,万一遇着裴猛,掏出来也方便。”
萧砚摸了摸内袋里的布包,短刀的冰凉透过布料传来,他笑着应:“知道了,放心吧。”这时,大白突然“喵”了一声,从船首跑过来,蹲在海图旁,用爪子拍了拍标注“滩涂”的地方,像是在提醒什么。
“你是说我们探路时,从滩涂走更安全?”萧砚揉了揉大白的头,大白立刻蹭了蹭他的手心,尾巴晃了晃。谢云看得直笑:“这猫成精了,比咱们还懂探路!行,就听它的,探路队从滩涂登岛。”
日头偏西时,谢云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牛皮封面的日记本,翻开新的一页,提笔写道:“九月二十二,未时,与萧砚、苏婉儿乘靖海号出发,去无名岛寻萧将军。殿下没逃,是光明正大去的——上次赌输的烤全羊还欠我一只,记着,回来得补上。”
萧砚凑过来看,忍不住笑,伸手拿过炭笔,在日记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大白简笔画:圆脑袋,竖尾巴,嘴里叼着条小鱼,旁边写着“大白的鱼干袋不能丢”。谢云见了,也跟着画了个小太阳,调侃道:“希望到了岛上,也能有这么好的太阳,别下雨耽误炸军火库。”
苏婉儿检查完武器回来,看到日记上的画,也笑着添了笔:“补充一句,渔网炮已备好,裴猛的人敢来,就把他们网成粽子。”三人围着日记笑闹时,大白突然竖起耳朵,往桅杆的方向跑,对着上面“喵呜”叫了两声。
“怎么了?”萧砚抬头,只见了望手正趴在桅杆顶端,手搭凉棚往船尾望,脸色有些急。下一秒,了望手的喊声就传了下来:“世子、谢大人!后面有艘快船跟着!船帆上画着黑骷髅,像是裴党的人!”
谢云瞬间收起笑意,握紧腰间的长刀,快步走到船尾:“我看看!”他眯眼望去,只见远处海面上,一艘快船正全速追来,船帆上的黑骷髅在风里格外扎眼——是裴猛的船队标志!“裴猛果然派人来拦咱们了!”他回头对萧砚喊,“准备渔网炮!先把他们的船网住,别让他们靠近!”
萧砚立刻起身,指挥侍卫们推动渔网炮:“炮口对准快船!听我口令,再近二十步就发射!”苏婉儿也拎着炸药包跑过来,往船尾堆:“要是渔网拦不住,就用炸药炸他们的船底!”
大白蹲在船尾的栏杆上,盯着越来越近的快船,毛发微微竖起,像是在警惕。海风突然变大,“靖海号”的船帆被吹得鼓鼓的,却甩不掉后面的追兵——那艘快船比他们的战船小,更灵活,距离正一点点拉近。
谢云握着长刀的手泛白,对萧砚道:“你带侍卫守着船首,我去船尾盯着!要是他们敢登船,就先砍断他们的跳板!”萧砚点头,从内袋里掏出父亲的短刀,刀柄上的血痕在阳光下泛着暗红:“放心,我不会让他们靠近的——咱们不仅要找到爹,还要炸了裴猛的军火库,一个都不能少!”
了望手的喊声再次传来:“快船离咱们只有五十步了!他们在搭跳板,想登船!”谢云立刻喊:“放渔网炮!”侍卫们同时扳动炮栓,一张大网带着风声射出去,精准地罩住了快船的船头,将跳板牢牢缠住。
“轰隆!”快船的船身猛地一震,船上的裴党士兵惊呼着摔倒。谢云冷笑一声,对侍卫们喊:“再放一炮,网住他们的船帆!”第二张渔网射出,正好缠在快船的桅杆上,船帆瞬间塌了下来,快船像失了动力的木头,在海面上打转。
“好样的!”萧砚松了口气,刚要说话,了望手又喊:“世子!远处还有两艘快船赶来!也是裴党的!”谢云的脸色沉下来,握紧长刀:“看来裴猛是铁了心要拦咱们,准备炸药,这次用连环炸!”
苏婉儿立刻掏出火折子,递给身边的侍卫:“点燃炸药包,扔到他们的船中间!”侍卫们点头,同时点燃三枚炸药包,用力往远处赶来的快船扔去。“轰隆!”炸药在海面炸开,水花溅起三丈高,逼得后面的快船不得不减速。
萧砚望着远处的海面,握紧了父亲的短刀——看来这场无名岛之行,还没登岛就先遇上了硬仗。但他不怕,身边有谢云,有苏婉儿,有侍卫们,还有蹲在他脚边的大白,他们一定能闯过这关,顺利登上无名岛,找到父亲,炸了裴猛的军火库。
海风卷着硝烟味吹过甲板,“靖海号”继续朝着无名岛的方向驶去,船尾的水痕里,藏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也藏着寻父的坚定与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