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任务队伍集结，柳菲暗中使绊子
帝尊要亲自督查陨魔渊任务，并加入了苏晚的队伍。
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整个玄天宗内门掀起了轩然大波。不过短短半日，便已传遍了每一座山峰，每一个角落。
听雨小筑的院门，被人踏了一遍又一遍。先是闻讯赶来的各峰长老，借着“关心帝尊弟子”的名义，送来了各种灵丹妙药、护身法宝，言语间满是旁敲侧击的试探。接着是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亲传弟子，也纷纷登门拜访，态度亲切得判若两人。
夜星晚应付得滴水不漏，脸上的笑容温和谦卑，心里却早已掀翻了无数张桌子。
她不需要这些。她只想要那个行走的禁魔领域，离自己越远越好。
送走最后一波“热情”的同门，夜星晚关上院门，隔绝了外界一切探究的目光。她走到院中的石桌旁，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滑入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熊熊燃烧的无名邪火。
她缓缓抬手，五指张开，一团精纯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黑色魔气，在她掌心悄然凝聚，如同一颗跳动的黑暗心脏。力量充盈四肢百骸的感觉，让她有片刻的沉迷。
可一想到三日后，自己就要和路朝辞那个灾星待在一起，这股力量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就烦躁得想把整座山头都给掀了。
她猛地一握拳，那团魔气瞬间被捏爆，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桌上的石质茶杯，无声无息地化为了一捧细腻的粉末。
夜星晚看着那堆粉末，眼神冰冷。
躲是躲不掉了。既然如此，那便走着瞧。她倒要看看，这位高高在上的帝尊，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清晨，玄天宗山门前的巨大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一支奇特的五人队伍。
气氛，有些诡异。
所有路过的弟子，都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投来好奇、嫉妒、幸灾乐祸等种种复杂的目光，却又不敢靠近，只在远处低声议论。
队伍的中心，自然是那一身月白常服，气质清冷如雪山之巅的路朝辞。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自成一方天地，将周围的喧嚣与尘埃尽数隔绝。
他的出现，也让夜星晚体内的力量，如约而至地被抽了个一干二净。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虚弱感再次袭来，她只能靠着惊人的意志力，才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队伍的另一侧，是柳菲和她的一名跟班。柳菲今日换了一身利落的火红色劲装，更衬得她身姿挺拔，英气逼人。她抱着手臂，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目光时不时地扫过夜星晚，像是在看一个即将上演的笑话。
而站在夜星晚身边的，是满脸担忧的墨言。他也是队伍的成员之一，这还是他苦苦求了执事长老，才得到的机会。他本想在路上照应一下夜星晚，却万万没想到，帝尊竟然会亲自下场。
“既然人已到齐，便分发一下此次任务的补给。”
开口的是柳菲。这次任务的队长，名义上是路朝辞，但他显然没有管理这些琐事的兴趣。柳菲便自告奋勇，从执事长老那里接过了这个差事。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堆东西，有解毒丹、回灵散、照明符，还有一些用于探路的法器。
她先是挑出两份最好的，一份递给了自己，另一份给了身边的跟班，语气带着施舍般的随意：“我们负责探路与主攻，装备自然要用最好的。”
接着，她又拿了一份中规中矩的补给，丢给墨言：“墨师弟负责后勤支援，这些也够用了。”
墨言接过东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柳菲一个冰冷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最后，柳-菲的目光，落在了全程沉默不语的夜星晚身上。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充满恶意的弧度。
她慢条斯理地从一堆补给品的角落里，拿起一枚色泽暗淡、毫不起眼的玉佩。
“苏师妹，”她将那枚玉佩在指尖抛了抛，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这枚护身灵玉，最适合你了。”
墨言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一枚最低阶的护身法器，而且玉质浑浊，灵光黯淡，边缘甚至还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微裂痕。这种东西，别说抵挡陨魔渊的邪祟，恐怕连外围的邪雾侵蚀都撑不了多久。
“柳师姐！”墨言忍不住开口，“这枚灵玉……怕是有些问题，还是给苏师妹换一个吧！”
“有问题？”柳菲挑了挑眉，故作惊讶地将玉佩拿到眼前看了看，“我怎么没看出来？这不是很完好吗？”
她身边的跟班立刻附和道：“就是，墨师兄你可别冤枉柳师姐。这低阶法器，本就如此。再说了……”他上下打量了夜星晚一眼，满是轻蔑，“苏师妹不过炼气修为，体内灵力微薄，若真给了她高阶法器，她催动得了吗？别到时候没被邪祟伤到，先被法器吸干了灵力，那才叫笑话。”
柳菲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那枚有裂痕的玉佩，直接塞到了夜星晚的手中。
“拿着吧，苏师妹。”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虚伪的“关切”，“这枚灵玉消耗小，正好符合你的实力。我们做师兄师姐的，总要为你这种修为低的师妹多考虑考虑，不是吗？”
“符合你的实力”这几个字，她咬得极重，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夜星晚脸上。
广场上，那些远远观望的弟子中，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
墨言气得脸都红了，正要上前理论，手腕却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拉住。
是夜星晚。
她对着墨言，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然后，她抬起眼，看向面前一脸得意的柳菲。她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屈辱，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平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只是低头，看了看掌心那枚冰冷、粗糙的玉佩，然后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毫无起伏的语调，轻轻开口。
“多谢柳师姐费心。”
说完，她便将那枚废品一样的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腰间，动作自然得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柳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预想过夜星晚的种种反应，或是愤怒反驳，或是委屈告状，或是向帝尊求助。每一种，她都准备好了后手，准备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可她唯独没有想到，夜星晚会是这种反应。
平静，坦然。
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她所有的恶意与算计，都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夜星晚越是平静，柳菲的心里就越是憋闷，那股无名火烧得她胸口发疼。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路朝辞，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转过身，清冷的目光，从柳菲那张因为憋屈而微微扭曲的脸上扫过，没有停留。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夜-晚腰间那枚黯淡的玉佩上，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沉了一下。
他看到了一切。
看到了柳菲的刁难，看到了墨言的维护，更看到了她那份超乎寻常的、令人心悸的隐忍。
她没有争辩，没有告状。她只是默默地，接受了这份不公。
是因为知道反抗无用吗？还是因为，在她看来，这些小动作，根本不值一提？
路朝辞的心，再一次被那股熟悉的、细密的刺痛感攫住。
他为她安排了这次“历练”，是为了护她周全，让她安心。却未曾想，他的存在，反而让她成了众矢之的，让她在踏入险境之前，便先要承受这般屈辱。
而她，竟连一句辩解都没有。
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欺凌与不公吗？
在她过去的十几年里，在那个苏家，她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路朝辞的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名为“怒意”的情绪，在他的道心中悄然升起。不是对柳菲，而是对他自己。
他看着夜星晚那张平静无波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所谓的“保护”，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时辰不早了。”
他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寒意。
“出发。”
话音落下，他当先一步，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宗门外那片被终年黑雾笼罩的山脉飞去。
柳菲不敢怠慢，狠狠地瞪了夜星晚一眼，也立刻御剑跟上。
墨言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夜星晚，低声道：“苏师妹，你……”
“我没事。”夜星晚打断了他，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走吧。”
她没有法器可以御使，只能迈开步子，用最原始的方式，向着山门的方向跑去。
她的背影，纤弱，却挺得笔直。
墨言叹了口气，御起飞剑，低低地悬在她的身侧，为她挡去山间的罡风。
一行五人，各怀心思，正式踏上了前往陨魔渊的征途。
夜星晚跑在最后，山风吹起她的发丝，拂过她腰间那枚冰冷的、带着裂痕的玉佩。她的手，轻轻覆在上面，指尖感受着那道细微的瑕疵。
她的眼中，没有半分柔弱，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属于猎人的冷光。
柳菲。
很好。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想弄死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