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焕“死”了。
死的很“体面”,连尸骨都没留下,直接化成了灰。
县令大人这事儿办得那叫一个雷厉风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急着去投胎。
当然,急着投胎的不是他,是孔焕留下的那堆烂摊子。
孔记布庄被查封,里面的毒布料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火光映红了半个玉山县的天。
剩下的铺面、地契,甚至是孔焕宅子里那几把值钱的黄花梨椅子,都被县令挂牌出售了。
名义上,是用来赔偿那些被毒布料害苦了的百姓。
实际上,懂得都懂。
这就是一场权力的重新洗牌。
姜南曦坐在静瞿酒楼的雅间里,手里转着一个茶杯,嘴角挂着笑。
高小瞿坐在对面,那张胖脸笑得像个发面馒头,眼睛都挤没了。
“姜掌柜,您真是神了!”
“现在满大街都在骂孔焕,连带着那县令都不敢太放肆。”
“那些铺面,现在就是烫手的山芋,没人敢接。”
姜南曦抿了一口茶。
没人敢接?
那是他们胆子小。
那是他们没见过资本运作的力量。
“多少钱?”
姜南曦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高小瞿伸出五根胡萝卜似的手指头。
“五千两?”姜南曦挑眉。
高小瞿摇摇头,压低了声音,像是怕隔墙有耳。
“五百两,全部。”
姜南曦差点被茶水呛到。
五百两?
买下玉山县最好的地段,外加两个大仓库,还有一个带后花园的宅子?
这简直不是白菜价。
这是白送价。
“县令这是要把烫手山芋赶紧扔了啊。”
姜南曦笑了。
“他们不买,我买。”
“我不光要买,我还要大张旗鼓地买。”
当天下午,姜南曦就带着银票去了县衙。
手续办得飞快。
连印泥都没干,地契就已经到了姜南曦手里。
接下来的两天,姜南曦忙得脚不沾地。
她把白语薇和白语珊叫到了跟前。
这姐妹俩现在看姜南曦的眼神,那是带着光的。
简直就把她当成了活菩萨。
“语薇,语珊。”
姜南曦把一串钥匙放在桌上。
“这是孔记布庄原来的铺子,现在归咱们了。”
“我要你们把它改成‘锦绣阁’一样的,只做成衣,做精品,做高端。”
“设计图我会定期让人送来,你们只管把控质量。”
白语薇手都在抖,眼圈红红的。
“南曦姐……我们……我们真的可以吗?”
“我说行,就行。”
姜南曦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把自己看轻了。以后,你们就是这玉山县最大的成衣铺掌柜。”
“谁要是敢欺负你们,就让他来找我。”
安顿好白家姐妹,姜南曦又去找了高小瞿。
这胖子现在对姜南曦是言听计从。
“老高,酒楼交给你了。”
“按照我给你的菜谱,不管是火锅还是炒菜,都要把控好味道。”
“等我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咱们就把分店开到天子脚下去!”
高小瞿听得热血沸腾,满脸横肉都在颤抖。
“姜老大!您放心!”
“我要是把酒楼搞砸了,我就把自己炖了给您助兴!”
一切安排妥当。
姜南曦站在院子里,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长舒了一口气。
这玉山县的格局,太小了。
既然要玩,那就去最大的舞台玩。
京城。
那个传说中遍地黄金,也遍地权贵的地方。
还有那个不告而别,留下一堆烂摊子,还顺便带走她心的男人。
赵亦行,你最好给我藏好了。
不然,老娘非得扒了你的皮,做成围脖!
出发的那天,是个大晴天。
万里无云,微风不燥。
适合远行。
姜南曦租了一辆普通的马车。
虽然她现在有钱了,但财不露白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张晗本来是要当车夫的。
但他那张脸,实在太招摇。
再加上他最近总是神神秘秘的,说是要去前面探路,处理一些“尾巴”。
姜南曦也就随他去了。
反正有他在暗处,她反而更安心。
于是,她雇了个老实巴交的车夫,姓李,是个闷葫芦,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牧牧坐在马车里,怀里抱着那个写字板。
小家伙今天穿了一身新衣服,是白语薇连夜赶制的。
藏青色的小长袍,腰间挂着个小玉佩,看着跟个小仙童似的。
只是那张小脸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姜南曦能感觉到,他很紧张。
“怎么了?”
姜南曦把他抱进怀里,蹭了蹭他的小脸蛋。
“怕见你爹?”
牧牧没说话,只是把头埋进她怀里,像只鸵鸟。
他在写字板上写了两个字:
“想他。”
然后又写了两个字:
“怕他。”
姜南曦心里一酸。
这孩子,虽然不说,但心里比谁都敏感。
马车晃晃悠悠地出了城。
这一路向北,官道宽阔。
两边的树林郁郁葱葱,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
“这天儿,真热。”
姜南曦掀开帘子,想透透气。
就在这时。
前面赶车的李师傅突然没了动静。
马车猛地一顿,停在了路中间。
“李师傅?”
姜南曦喊了一声。
没人应。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顺着风飘进了车厢。
姜南曦心头一跳。
出事了!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牧牧,另一只手摸向了袖口。
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那是她最后的防线。
“谁?”
姜南曦厉声喝道。
车帘被人猛地掀开。
一张恐怖的脸,出现在姜南曦面前。
那是怎样一张脸啊。
原本还算俊朗的五官,此刻扭曲得像地狱里的恶鬼。
脸上横亘着一道长长的伤疤,皮肉翻卷,看着触目惊心。
一只眼睛充血,眼球突出,像是要掉下来一样。
但他笑起来的样子,更可怕。
嘴咧到了耳根,露出一口黄牙。
“姜南曦,好久不见啊。”
姜南曦瞳地一缩。
“孔焕?!”
他没死!
“你很惊讶?”
孔焕一步步逼近,手里的刀还在滴血。
那是李师傅的血。
“我说过,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谭掌柜让我不要动你,可我怎么能忍!”
“我每晚做梦,都是把你千刀万剐的样子!”
“你知道火烧在身上有多疼吗?你知道在乱葬岗装死人有多恶心吗!?”
孔焕越说越激动,手里的刀挥舞着。
“今天,我就送你们母子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