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竟扑上来,用尽全力拍打我。
其实并不疼,她本就身子虚弱,又怀着孕,哪里真有多少力气?
我没有躲,让她拍打着:“芳芳,你清醒点!这个男人有问题!”
“闭嘴!”她尖叫一声,又要甩巴掌。
“郭芳芳,你给我冷静点!别胡闹了!”蓉蓉再次拽住她。
芳芳气急败坏地推开蓉蓉。
蓉蓉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幸这次肖红和李诚一左一右扶住了她。
我胸口的怒气瞬间涌上来,再也压不住了。
“郭芳芳!”我大声喊,“你怪你姐不帮你不关心你,那你什么时候关心过你姐?她怀着孕呢!”
芳芳一下子停了下来,愣住了,看着蓉蓉又看向她的肚子,不知所措:“三姐,对不起,我不是……”
蓉蓉正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开始干呕。
李诚赶紧弯腰去找垃圾桶,肖红忙着扶她,我也想冲上去。
可芳芳一把拦住我,推开了我。
蓉蓉看到了,喘着气走向芳芳:“不许你这样对小棠!”
芳芳红着眼睛,嗓门突然高了八度:“为什么你这么护着她?到底谁才是你妹妹啊?是我还是她?你看看我的脸,还有我的手臂,全是因为她!”
“是因为你嫁错人了!因为你没认清人!”话刚出口,蓉蓉的胸口一窒,猛地一口气没上来,呼吸变得急促。
肖红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拍着她的背:“蓉蓉,慢点儿,深呼吸!”
我急得想伸手:“芳芳,你不能再——”
“你闭嘴!”芳芳猛地扭过头来,“我不想听你说话!”
话音刚落,蓉蓉突然昏了过去,整个人瘫倒下来。
李诚眼疾手快,一下子把她抱起来。
肖红尖叫了一声:“出血了!”
我整个人一震,脑子轰得一声,仿佛回到了蓉蓉小产那次。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没事!
李诚已经大步往外冲,抱着她往妇产科方向飞快跑去。
我追了出去,走廊里全是窃窃私语:
“郭医生的妹妹好可怜啊。”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看看,她把她姐气成啥样了。”
“何医生和郭医生还真是情同姐妹。”
可来不及管这些流言蜚语,我眼睛死死盯着前面被推走的担架。
妇产科医生飞快接手,把蓉蓉推进了手术室。李诚站在外头,脸色苍白。
我自言自语,默默算着时间。二姨是平安出生的,历史不会变,肯定有惊无险……
背上突然被狠狠打了一拳。那力道让我一个趔趄。李诚出手拦下,把我拉在了他身后,我回头一看,是芳芳。
她红着眼:“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我不会这样,我姐不会这样!志诚也不会……”
“郭芳芳!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知道这样的行为叫什么吗?!这叫犯贱!”我再也忍不住,胸口的火气像炸开。
芳芳愣住了,脸上全是错愕。
话音刚落,陈文军带着几个主任走过来,语气很严肃:“出什么事了?”
可我顾不上他们,看着芳芳继续吼:“你姐姐还在里面躺着,你的亲外甥生死未卜,你不担心她的安危,不想着孩子的命,只顾着找个替罪羊!为什么?就为了证明你那个男人还爱你?!为了骗自己的良心继续过下去?!”
“郭芳芳,听好了!家庭暴力不是家务事!它是暴力事件!它是刑事案件!殴打孕妇,罪加一等!”我猛地转头,“诚哥!报警!”
走廊上的人群哗然。
不少人开始附和:“说得好!报警!”
“连孕妇都打,太没良心了。”
李诚犹豫着没动,陈文军皱眉:“别在这里喊了,先去会议室谈!”
“我哪儿也不去!”我快被逼疯了,“蓉蓉还在里面手术,我就在这儿等。要么在这儿和你们谈,要么在这儿和警察谈!我要实名举报——粮食局收购股股长蒋志诚,多次家暴孕期妻子!”
最后那句话,我喊得震天响。
走廊里炸开了锅:“举报!”“开大会!”“下台!”
一直沉默的肖红猛地开口,冲着李诚:“你怎么还不去找警察?快去!”
芳芳慌了:“不能报警!不行!”
肖红往前走了几步,挡在我身前:“郭芳芳,今天是我第一次见你,说真的,很失望!你并不像蓉蓉的妹妹。你遇人不淑,还要拖累所有人!你要继续糊涂、懦弱下去?!”
“吵什么?”一个冷冷的声音插进来:
我猛一回头,两个身穿警服的人站在走廊。
不知道是人群中谁报的警?
两位警察目光一扫,很快落在芳芳隆起的肚子和红肿的脸上。两人眼神一对,就明白了八分。
芳芳一下子慌神,转身要走。
警察拦住她,语气平静:“别怕,我们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话音刚落,妇产科病房的门“哐”地一声开了,蓉蓉被推了出来。我们一群人立刻围上去。
医生摘下口罩:“幸好送得及时,没有大碍。但有滑胎迹象,必须好好休养。这几天先住院,绝对不能再情绪波动了,否则谁都救不了。”
听到这句话,我手心全是冷汗。
肖红和李诚准备陪蓉蓉回病房,警察带走了芳芳。
“照顾好她。”我小声和肖红嘱咐着,便走向警察,“粮食局收购股股长蒋志诚。”
人群忽然鼓起掌来——
“何医生好样的!”
“那些混蛋早该下台了!”
掌声里,我眼角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邹云。
她怎么会出现在妇产科?怀孕了吗?
正要走,耳边有人嘀咕:“那股长抬粮价的事儿早就该管了。”
我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盯着那人:“你说什么?”
那人迟疑了一下:“这两年粮价一直涨,说是市场紧张。可他上任前不这样,多半是他动了手脚。”
旁边好几个人点头应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指着他们:“跟我来办公室。”
他们面面相觑,不明白我什么意思,但还是跟着来了。
我找来纸笔:“会写字吗?”
其中一个男人点头。我把笔递过去:“把这两年粮价的情况,还有你们刚才说的,全部写下来。”
“为啥?”
“为还大家公平。”我盯着他们,声音不容置疑。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写了。写完后,我把纸叠好,塞进口袋。
没有先去蓉蓉的病房,而是直接去了电话室。手指颤抖着拨通了粮食局的电话。
“我找张熙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