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燕王朱棣在沉寂多时后,突然献上“以车制骑”方略,并请求编练新军,戴罪立功!这道奏疏,瞬间在南京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
朱棣在奏疏中详细分析了鬼力赤重甲骑兵的特点:冲击力强,防护极高,但转向笨拙,依赖集群冲锋。他提出的应对之策,是组建以坚固战车为核心,配属火铳手、弩手和长枪兵的混合车阵。战车以铁索或木栅相连,构成移动堡垒,抵消骑兵冲击,车阵内远程火力覆盖,待敌骑受挫减速,长枪兵突出搏杀。他甚至附上了几种战车的设计草图,结构精巧,考虑周详。
平心而论,这套方略极具针对性,并非空谈。而且由熟悉北元战法、且曾与重甲骑兵(或类似部队)交过手的朱棣提出,更添几分可信度。
(承)
然而,提议者是朱棣!是那个曾被查出暗查军机、结交藩王、如今被削尽羽翼圈禁北平的燕王!他此举,是真心悔过,欲以此功赎罪?还是蛰伏已久,终于按捺不住,企图以“御虏”为名,重掌刀兵?
朝堂之上,争论再起。部分将领认为此策可行,当予燕王机会。但更多大臣,尤其是文官,坚决反对,认为这是纵虎归山,绝不可行。有人甚至直言,燕王此举,恐是“逆鳞”为其脱困,甚至攫取军权的一步棋!
徐达在病榻上得知后,也只缓缓说了四个字:“其心难测。”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朱标,等待他的决断。
(转)
朱标仔细翻阅着朱棣的奏疏和车阵草图,心中波澜起伏。他不得不承认,四弟在军事上的才华,确实无人能及。这套车阵方略,看似笨重,却正好打在重甲骑兵的软肋上。若运用得当,或可成为克制北元新威胁的利器。
但是,兵权!尤其是让朱棣再次接触兵权,这风险太大了!谁能保证他练成新军后,是用来对付北元,而不是调转枪头指向南京?谁能保证这不是“逆鳞”与朱棣联手演的一出戏?
他召来刘伯温密议。刘伯温沉吟道:“殿下,燕王之策,或可一试。然,绝不能使其独掌此军。或可命其负责战车制造与兵员操练,然调兵指挥之权,需牢牢掌握在朝廷指派之大将手中。且,需派得力监军,时刻监视其动向。”
(合)
权衡再三,朱标做出了一个极为谨慎,甚至有些苛刻的决定。他下旨,嘉奖燕王献策之功,准其在北平督造战车,并可就地选拔五千军士,演练车阵战术。但明确限定:第一,兵员仅限五千,不得超编;第二,战车制造图纸、数量需报兵部核准;第三,练兵之事,由朝廷新任命的北平都指挥使司佥事总揽,燕王仅为“协理”;第四,此军练成后,指挥权归属朝廷,燕王不得干预调遣。
这几乎是将朱棣置于一个“技术顾问”和“高级教习”的位置,给了他一展所长的机会,却牢牢捆住了他的手脚,断绝了他借此掌控军队的可能。
旨意传到北平,朱棣接旨后,面无表情,只是恭敬叩首:“臣,领旨谢恩。” 随后,他便投入到战车的督造和车阵的演练之中,一丝不苟,仿佛真心只为破敌,别无他念。
朱棣的车阵演练在严格的监控下进行,北疆局势暂时平稳。而毛骧对“漱玉书院”的监视,也终于有了重大收获!他发现,书院山长陆仲文,近日曾秘密接待了一位来自京城的客人,而此人,竟是晋王朱棡府上的首席谋士!晋王朱棡的势力远在太原,其谋士为何秘密南下,与江南大儒会面?这仅仅是文人间的寻常交往,还是预示着“逆鳞”的网络,即将与另一位实力藩王产生更危险的勾连?朱标感到,一张更大的网,正在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