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宣纸，把宵夜摊的烟火气晕染得格外浓稠。
林煜琛咬了口茄子，绵软的茄肉混着酱汁在舌尖化开，果然一点蒜味都没有。
抬眼时，正对上沈星辞举着烤串的手。
对方指节悬在半空，炭火的红光在瞳孔里明明灭灭，睫毛投下的阴影带着镜头般的专注，像是要把他此刻的模样永远记下来。
“看什么？”
林煜琛指尖在桌下蜷了蜷，语气是惯有的平稳，听不出多余情绪。
“看我对象。”
沈星辞说得坦荡，把烤好的鸡翅转了个方向递过来，签尖刻意避开他的手。
他总爱用这种带着侵略性的直白，试探林煜琛精心维持的边界。
林煜琛没接话，接过鸡翅时指尖擦过对方指腹，炭火的温度顺着皮肤爬上来，他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咬下去的鸡翅带着恰到好处的灼香。
晚风卷着啤酒的泡沫飘过来，沈星辞忽然俯身，热气拂过耳廓：“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林煜琛挑眉，眉峰微蹙的弧度里藏着审视：“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
沈星辞笑得像只藏了秘密的狐狸，眼底的光比路灯还亮，“保证是林导喜欢的‘惊喜’，让人措手不及的那种。”
这语气里的狡黠，和他说“要即兴发挥”时一样。
林煜琛没像往常一样警惕，咬着鸡翅点头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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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巴赫停在珠宝定制工坊门口时，林煜琛皱起眉：“来这做什么？”
“取东西。”
沈星辞解开安全带，侧身为他开车门时，指尖不经意划过腰侧，林煜琛只当被夜风扫过，神色未变。
“上周订的，说是今晚能拿。”
他顿了顿，补充道，“估摸着尺寸时，总想起你攥着酒瓶的指节弧度。”
暖黄的灯光漫过陈列柜，珠宝折射的碎光落在林煜琛睫毛上。
戴金丝眼镜的老板笑着推来紫檀木盒时，他指尖在膝盖上轻轻叩了叩——沈星辞拍夜戏时总说“暗光能藏住心事”，此刻才懂那话里藏着的期待。
沈星辞打开木盒时，林煜琛的指尖没有悬停，而是直接落在素圈上，指腹碾过内壁刻字的凹凸感。
“上周订的？”
他抬眼，眉峰挑得比平时更锐，“沈星辞，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收？”
沈星辞的笑意僵了半秒，刚要开口，就被他捏住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戒指我收。”
林煜琛拿起一枚套进自己无名指，铂金凉意漫上来时，他盯着沈星辞微颤的睫毛补了句，“但别想用‘跑不掉’这种话框我。”
他倾身凑近，呼吸扫过对方耳廓，语气比炭火还烫：“是我愿意留下，不是你锁得住。”
沈星辞眼底的认真忽然炸开笑意，刚想凑过去吻他，却被林煜琛用指节抵住唇角。
“该你了，老婆。”
沈星辞拿起另一枚递过来，左手无名指微微抬起，指尖在灯光下泛着浅粉，眼底藏着藏不住的期待。
林煜琛拿起那枚戒指，动作稳得没有一丝颤抖，精准套进对方的无名指。
“刻的是你的名字。”
沈星辞低头看着戒指笑出声，尾音都在发飘，“也是我的。”
两枚素圈在灯光下相碰，轻响脆得像场开机仪式，为这场荒唐又炽热的纠缠，敲下最动听的场记板。
————
回公寓的路上，车里很静，只有戒指偶尔碰撞的轻响。
林煜琛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无名指上的凉意始终清冽，像枚清醒的印记，让他心跳平稳得像在看监视器里的画面。
“其实……”
沈星辞忽然开口，指尖在方向盘上打了个轻响，语气里带着点藏不住的得意，“我已经跟家里说了。”
林煜琛侧头看过去，没等他说完便接话：“你家里那边，不用特意迁就。”
他转回头，路灯的光在侧脸投下冷硬的轮廓：“我没那么脆弱，也不用谁护着。”
沈星辞笑起来，眼底的笑意漫出来：“老两口催着问，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去给他们看看——说想见识下能治住我的人长什么样。”
语气里的轻松坦荡，像在说“明天天气不错”，林煜琛“嗯”了一声，无名指上的戒指似乎更贴合了些。
“那今晚……”
沈星辞故意拖长语调，眼底闪过熟悉的狡黠，“还去我那睡？”
林煜琛没接话，沈星辞按住他要拿手机的手：“你助理下午发消息，说你那停了水电，让我收留你三天——别找了，我删了。”
林煜琛抬眼瞪过去，对方笑得一脸无辜：“总不能让我的人睡酒店吧？”
这声“我的人”叫得自然，林煜琛别过头，嘴角却抿出个极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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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辞的卧室比上次来多了点人气。
床头柜上的拍立得里，林煜琛低头看剧本的侧脸浸在柔光里，连额前碎发都看得清清楚楚。
“什么时候拍的？”
林煜琛拿起相框，指尖敲了敲照片里自己微蹙的眉，那时他早察觉镜头的存在感，只是懒得拆穿。
“你跟副导演讨论分镜的时候。”
沈星辞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在发顶，呼吸里的雪松味混着点烟火气，“觉得好看，就洗出来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天你穿的灰色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我盯着你的手腕看了半分钟——别抵赖，监控能作证。”
林煜琛把相框放回原位，转身时撞进他怀里，鼻尖擦过对方锁骨——那里还留着他昨夜抓出的红痕，他指尖在那处轻轻按了下，引来沈星辞一声低笑。
抬眼时，目光撞进沈星辞带着笑意的眼底，声音平稳得像在说分镜：“我们这样……算定了？”
语气里没有疑问的惶惑，只有尘埃落定的笃定，像在确认一场早已入戏的戏。
沈星辞闻言一怔，随即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手臂传过来：“不然呢？”
指尖滑到他左手无名指，轻轻敲了敲那圈铂金素圈：“戒指都戴上了，林导想赖账？”
他忽然俯身，鼻尖蹭过对方的唇角，眼底的光在暖灯下碎成星子：“从你点头收下戒指的那一刻起，就不是‘算定了’，是早就定了。”
林煜琛刚想开口，沈星辞作势要抱他，被他抬手按住肩膀：“别耍花样。”
他指尖用力，沈星辞便乖乖站直了，眼里的笑意更浓：“遵命，老婆。”
“先洗澡。”林煜琛转身走向浴室，步伐稳得没带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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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面蒙着层水雾，沈星辞抬手擦出片透明，转身时水珠从锁骨滚进腰线，林煜琛的目光扫过便移开，语气平淡：“水快凉了。”
“看哪呢？”
沈星辞忽然低头，温热的呼吸混着水汽拂过颈窝，带着点戏谑的笑，“林导亲自验过货，现在才想起避嫌？”
林煜琛的喉结滚了滚，反手推他一把：“洗完出来，别耽误明天开工。”
沈星辞低笑出声，伸手关掉花洒，裹着浴巾往外走时，故意往他耳边吹了口气：“急什么，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慢慢看。”
林煜琛关水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如常地擦干身体，仿佛没听见那句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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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了。”
沈星辞把人圈进怀里时，林煜琛没挣，只是侧头道：“松开点，勒得慌。”
“不放。”
沈星辞把脸埋在他颈窝，呼吸带着温热的痒意，“好不容易把人拐回家，当然要抱紧点。”
他像只黏人的大型犬在颈间蹭来蹭去，林煜琛抬手按住他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安分点。”
“我没闹。”
沈星辞忽然抬头，眼底的认真在暖灯下格外清晰，“林煜琛，我就是想抱着你睡觉。
想早上醒来就能看见你，想跟你一起吃早餐，想每天去片场都能跟你坐同一辆车。”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想让你以后的每个镜头里，都有我。”
他说得直白又坦诚，像在念台词，却比任何剧本都动人。
林煜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那里映着自己的脸，还有点没藏住的执拗。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酒店房间，沈星辞说“记好了，我叫沈星辞”时，眼底也是这样的光——原来有些相遇，从一开始就注定要纠缠不清。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平稳得像在说“过”。
沈星辞的眼底瞬间炸开成片的光，像被点燃的星火。
他低头想吻他，被林煜琛偏头躲开：“睡吧，明天要拍戏。”
沈星辞没再坚持，只是把人抱得更稳了些，在他发顶印下一个轻吻：“晚安。”
林煜琛没应声，呼吸渐渐平稳，却没真的睡着。鼻尖萦绕着清浅的雪松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裹住，安稳得让他愿意暂时卸下防备。
沈星辞抱着怀里的人，听着他刻意放缓的呼吸声，嘴角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他低头看着林煜琛平静的侧脸，指尖轻轻拂过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铂金的凉意混着体温，像个心照不宣的约定。
“晚安，老婆。”他在心里无声地说。
卧室里的呼吸声渐渐同步，像首沉稳的二重奏。
两枚素圈在月光下偶尔相碰，发出细碎的轻响，像在为这场从试探开始的纠缠，奏响最笃定的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