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七月初一,护国府。
清晨的阳光洒在护国府最繁华的中心街道上,商贩们忙着摆摊开铺,车水马龙,一派繁荣景象。但在这繁荣背后,却隐藏着一个让所有人头疼的问题。
钱掌柜,这次的布匹款子,一共三千两。您点点。王维翰的伙计抹着汗,指着地上的几个大木箱。
钱掌柜打开箱子,里面是一锭锭沉甸甸的银子。他拿起算盘,开始一锭一锭地称重、计算。足足忙活了一个时辰,才确认无误。
没错,三千两整。钱掌柜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起眉头,王掌柜,你看这生意越做越大,每次交易动辄几千两。这银子太沉了,搬来搬去的,万一路上出个闪失……
可不是。王维翰的伙计也叫苦,这次三千两银子,足足装了三大箱,用了两辆马车才拉来。您是不知道,一路上俺们提心吊胆,生怕遇到毛贼。
钱掌柜叹了口气:唉,银子虽好,就是太笨重了。听说南方有些地方用银票,可咱们这儿……
银票?伙计摇摇头,那玩意儿谁敢信啊?万一拿着银票去兑,人家不认账怎么办?
两人正说着,突然街上传来锣声。
诸位父老乡亲,护国府有大喜事!护国公决定,在府城中心建立护国银行!以后存银取银、大额交易,都能在银行办理!还能用银票代替银子!
什么?银行?银票?
护国公又搞什么新花样了?
街上的百姓和商户都围了过去,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钱掌柜和王维翰的伙计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好奇。
护国府议事厅内,钱守道正在向核心成员汇报财政状况。
护国公,六月份的数据出来了。钱守道推了推眼镜,由于流水线投产,我们的工业产值达到了十二万两,比五月份增长了五倍。商业税收也达到了两千两。
好消息。卢象升点点头。
但也有麻烦。钱守道的语气变得凝重,护国公,银子不够用了。
不够用?方以智疑惑,府库不是还有两万两吗?
这两万两看着多,但根本不够花。钱守道翻开账本,您看,工匠的工资增加了,每月要支出五千两。军饷每月六千两。各项建设支出每月三千两。光这些固定开支,每月就要一万四千两。
而且现在商业繁荣,交易额越来越大。钱守道接着说,上个月,王维翰一笔交易就是三千两。这三千两银子,重达一百二十斤,要两辆马车才能运。商户们都抱怨,大额交易太不方便了。
还有百姓。胡志远也开口了,现在护国府治安好,但百姓还是担心家里的银子被偷。有人来问,能不能把银子存在府库,需要的时候再取。
卢象升听着,心中已有定计。这正是推行纸币、建立银行的最佳时机。
诸位,我有一个方案。他站起身,在墙上挂起一张图纸,建立护国银行,发行纸币。
纸币?钱守道推了推眼镜,护国公,您是说像大明宝钞那样的?
不,不一样。卢象升摇头,大明宝钞失败,是因为朝廷滥发,导致贬值。但我们可以建立严格的信用体系,保证纸币的价值。
具体怎么做?方以智问道。
卢象升展开图纸,上面是一座三层建筑的设计图:首先,我们要在府城中心最好的位置,建一座银行。这座建筑要用石头建造,坚固气派,让百姓一看就觉得可靠。
银行有三大职能。他竖起三根手指,第一,存款业务。百姓可以把银子存进来,我们给存单,随时可以来取。而且,存款还有利息,年息三厘。
给利息?钱守道惊讶,那我们岂不是亏了?
不会亏。卢象升笑道,因为第二个职能是贷款业务。信用好的商户,可以向银行贷款,年息八厘。我们用三厘的成本吸收存款,用八厘的利率放贷,中间五厘就是我们的利润。
钱守道眼睛一亮:妙啊!这样一来,我们不但不亏,还能赚钱!
第三个职能,是发行纸币,也就是银票。卢象升拿出几张设计好的样票,我们发行不同面额的纸币:一两、五两、十两、五十两、一百两。每张纸币都承诺,可以随时到银行兑换等额的银子。
方以智接过样票仔细端详。只见票面精美,正面印着护国府城楼的图案,上方写着护国银行四个大字,中间是面额,下方是凭票即付白银拾两的字样。背面则是复杂的花纹图案。
护国公,这纸币做得倒是精美。方以智说道,但属下担心,百姓会信吗?万一拿着纸币来兑换,我们兑不出来怎么办?
这就是信用体系的关键。卢象升正色道,第一,我们承诺,任何时候纸币都能一比一兑换银子,绝不违约。第二,建立储备金制度,银行必须储备纸币总额百分之三十的银子,确保有足够的银子应付兑换。第三,每个月公布储备金数量,接受监督。
只要我们说到做到,百姓自然就会相信。
顾炎武沉吟道:护国公此计甚妙。但有一点,如何防止有人伪造纸币?
好问题。卢象升指着样票,你们看,这纸币上有几道防伪措施。
他指着票面:第一,特殊纸张。我让李小宝在纸张里加入了彩色丝线,普通纸张做不到。第二,水印。对着光看,能看到护国府城楼的水印。第三,暗纹。这些细密的花纹,是用特殊雕版印制的,极难仿造。第四,编号。每张纸币都有唯一的编号,我们有记录,一旦发现伪钞,立刻能查出来。
还有最后一道保障。卢象升拿起印章,每张纸币都要加盖官印,并且有我的签名。伪造官印是死罪,一般人不敢冒这个险。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但王文义还是有些担心:护国公,万一银行被抢怎么办?那么多银子放在那里……
所以银行的安全措施要做到极致。卢象升早有准备,第一,建筑要坚固,石头墙壁,铁门铁窗。第二,二十四小时有士兵守卫,至少一个连的兵力。第三,银库建在地下,有多道铁门,钥匙分别由我、钱守道、傅青主保管,三人同时到场才能打开。
这样的话,确实安全。王文义放心了。
还有一点很重要。卢象升看向钱守道,钱部长,我要教你一套新的记账方法——复式记账法。
复式记账法?钱守道来了兴趣。
卢象升拿起笔,在纸上写道:传统记账,只记一笔账。比如收入十两银子,就记收银十两。但复式记账法,每笔交易都要记两笔账,一笔记在借方,一笔记在贷方。
他举例说明:比如我们收到存款一百两。借方记银库增加一百两,贷方记存款增加一百两。这样一来,借方总额永远等于贷方总额,账目永远平衡。而且,资产等于负债加所有者权益,任何一笔账都清清楚楚,想贪污都没机会。
钱守道听得如痴如醉:护国公,这个方法太妙了!这样记账,一目了然,而且能及时发现错误!
没错。卢象升满意地点头,从今天起,财政部和银行都要使用复式记账法。我会详细教你。
属下愿学!钱守道激动得站了起来。
方以智捻着胡须,沉吟道:护国公,这个银行的构想确实精妙。但属下还有一个担心——如果别的势力也学我们,发行纸币,怎么办?
那正好。卢象升笑道,纸币的关键是信用。如果李自成也发行纸币,但他控制的地方军纪败坏、横征暴敛,百姓不信任他,他的纸币就是废纸。反过来,我们治理有方,百姓信任,我们的纸币就能流通。这叫货币战争,比的是治理能力。
高明!顾炎武拍案叫绝。
那就这么定了。卢象升下令,钱守道,你负责筹建银行。方以智,太原那边也要同步建立分行。胡志远,组织人手建设银行大楼,半个月内完工。李小宝,纸币的印制交给你,务必做好防伪。
遵命!众人齐声应道。
七月初三,护国府城中心。
一块最好的地段被围了起来,数百名工匠正在紧张施工。这里原本是几家店铺,卢象升花了五百两买下,准备建设护国银行。
设计图纸是卢象升亲自画的。银行主体是三层石头建筑,外墙用青石砌成,坚固厚重。一楼是营业大厅,宽敞明亮,有十个柜台。二楼是办公区域。三楼是卢象升和钱守道的办公室。地下是银库,有两道铁门,墙壁用三尺厚的石头砌成。
快快快!护国公说了,半个月必须完工!工头催促着。
工匠们干劲十足。护国府的工钱高,而且从不拖欠,大家都愿意卖力气。更何况,这是护国公亲自过问的大工程,能参与其中,也是一种荣耀。
李小宝在另一个作坊里,正在研制纸币。
师父,这个彩色丝线我已经加进去了。李小宝拿着一张纸给卢象升看,您看,红色、蓝色、绿色,三种颜色的丝线混在纸浆里,做出来的纸又结实又好看。
卢象升接过纸张,对着光看,果然能看到丝线。他满意地点头:很好。水印呢?
水印我用了两层纸浆的方法。李小宝兴奋地解释,第一层纸浆薄,压上城楼的模具,第二层纸浆厚,盖在上面。干了以后,对着光就能看到城楼的影子。
聪明!卢象升赞许,雕版呢?
雕版我请了最好的刻工,花了三天才刻好。李小宝拿出一块木雕版,您看这花纹,细密复杂,一般人根本刻不出来。
卢象升仔细端详,这雕版上的花纹确实精细,像头发丝一样细密交错,想要仿制难如登天。
很好。他拍了拍李小宝的肩膀,开始印制吧。先印一万张,面额从一两到一百两都要有。记住,每张都要编号,而且账目要清楚。
师父放心!李小宝信心满满。
与此同时,钱守道正在培训银行的工作人员。
从各部门抽调了二十名精明能干、识字算数的年轻人,组成银行的第一批员工。钱守道亲自给他们讲解银行的业务流程。
诸位,我们银行有三大业务。钱守道拿着教案,第一是存款。百姓来存银子,我们要做什么?
一个年轻人举手:记账,给存单。
对!但不仅如此。钱守道说道,我们要用复式记账法,既要记银库增加了多少银子,也要记存款增加了多少。而且,要给存款人一个存折,上面写明存款日期、金额、利息。
存折?众人不解。
钱守道拿出卢象升设计的存折样本:就是这个小册子。每次存钱取钱,都记在上面。这样存款人能随时知道自己有多少钱。
众人恍然。
第二是贷款。钱守道接着说,商户来借钱,我们不能随便借。要看他的信用、经营状况、抵押物。而且要签契约,写明借多少、利息多少、什么时候还。
第三是兑换。钱守道拿出纸币样票,这是我们即将发行的护国币。百姓拿着纸币来,我们要随时兑换成银子,绝不拖延。反过来,百姓拿银子来,也可以换成纸币。
钱大人,万一有人拿假纸币来怎么办?有人问。
好问题。钱守道拿起纸币,你们要学会辨别真伪。看纸张、看水印、看暗纹、看编号、看印章。这些我会一一教你们。如果发现假币,立刻扣下,报告傅大人的监察司。
培训进行了五天,这二十个人从业务流程到记账方法,从辨别真伪到应对突发情况,全都学了一遍。
七月初十,护国银行大楼竣工。
这座三层石头建筑,在护国府城中显得格外气派。青石外墙,在阳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大门是铁木结构,厚重结实。门楣上挂着金字匾额:护国银行。
卢象升亲自来验收。他走进营业大厅,宽敞明亮,十个柜台整齐排列,每个柜台后面都坐着训练好的银行职员。墙上挂着营业规则和利率公告。
不错。卢象升满意地点头。
他又去地下银库查看。厚重的石墙,两道铁门,里面整齐地摆放着银箱。钱守道、傅青主、卢象升三人各拿出一把钥匙,才能打开内层铁门。
安全措施到位。卢象升说道,现在把府库的两万两银子,拨一万两作为银行的储备金。
七月十二日,护国银行试营业。
消息传出后,百姓们都很好奇,纷纷来看热闹。但真正敢进去的不多,大家都在观望。
这银行靠谱吗?
把银子存进去,能拿得回来吗?
那纸币,真能当银子用?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时,王维翰带着几个伙计,扛着两大箱银子走了进来。
让一让,让一让!
众人让开路,看着王维翰走到柜台前。
掌柜的,俺要存银子。王维翰说道。
柜台里的职员恭敬道:王老爷,请问存多少?
三千两。
周围的百姓倒吸一口凉气。三千两,对普通百姓来说是天文数字。
职员熟练地开始办理。打开箱子,逐一称重、记账,然后给王维翰一个存折。
王老爷,这是您的存折,上面记着您存了三千两银子。年息三厘,一年后利息就是九十两。
王维翰接过存折,又问,俺还想换些纸币,方便做生意。
没问题。您想换多少?
一千两吧。
职员拿出十张一百两面额的纸币,递给王维翰:王老爷,您点点。
王维翰接过纸币,仔细端详。纸张精美,图案清晰,对着光还能看到水印。他满意地点头:不错!这纸币做得真好!
然后,他当着众人的面,又把十张纸币递回去:俺再试试,能不能换回银子。
职员微笑着接过纸币,点了一千两银子给他:王老爷,您的银子。
王维翰拿着银子,转身对众人说:乡亲们,你们看,这纸币真能换银子!护国公说话算话!俺信得过!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王维翰是护国府最大的商人,连他都信,那应该没问题。
于是,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办业务。有存银子的,有换纸币的,也有来问贷款的。
一个小商贩怯生生地走到柜台前:掌柜的,俺、俺想存二两银子……
没问题!职员热情地接待,您稍等。
按照流程办好,小商贩拿到存折,喜滋滋地走了:嘿,俺也有存折了!还有利息拿!
到了下午,一个布商来申请贷款:俺想扩大生意,需要借五十两银子。
钱守道亲自接待,详细询问了他的经营情况、信用记录,还派人去核实。确认无误后,签了借款契约,借给他五十两,年息八厘,一年后连本带息还五十四两。
布商千恩万谢:多谢护国公!多谢钱大人!俺一定按时还钱!
第一天营业结束,钱守道统计数据:收到存款一百五十两,发放贷款五十两,兑换纸币三百两。
开局不错。卢象升说道,继续努力,让更多人接受纸币。
接下来几天,银行的业务越来越火爆。
特别是纸币的便利性,逐渐被大家认可。一个商人感叹:以前做笔大买卖,要带几百斤银子,还要雇护卫,生怕路上被劫。现在用纸币,往怀里一揣就行,真是太方便了!
还有百姓发现,把银子存在银行,不但安全,还有利息拿。于是纷纷来存款。
七月十五日,银行开业第四天。
钱守道向卢象升汇报:护国公,开业四天,存款已达五千两,发行纸币三千两,发放贷款一千两。
很好。卢象升点头,继续推广。另外,方以智那边的太原分行怎么样了?
也在装修,预计七月底能开业。钱守道答道,而且方大人还有个想法,说两地的银行能不能通兑?就是在护国府存钱,到太原也能取。
好主意!卢象升眼睛一亮,这相当于汇票功能,对商人来说太方便了!这样,我们建立一套账目核对机制,每十天两地核对一次账目,确保准确无误。
明白!
七月二十日,一个意外事件,让护国银行彻底站稳了脚跟。
一个商人拿着一张五十两的纸币来兑换,职员仔细检查后,发现这是假币!
这位客官,您这纸币有问题。职员说道。
什么?假的?商人大惊,不可能!这是俺从别人手里收的!
很快,傅青主赶到,仔细鉴定:确实是假的。纸张不对,水印模糊,编号也不在我们的记录里。
那、那俺的银子怎么办?商人欲哭无泪。
放心,我们会查出制假的人。傅青主安慰道,你先回去,等案子破了,我们会给你交代。
三天后,监察司抓到了制假者——一个游手好闲的地痞。他偷了一张真币,想照着仿制,但技术不行,做出来的假币漏洞百出。
卢象升下令,当众处决制假者,并且赔偿那个商人五十两银子。
这件事传开后,百姓们对护国银行更加信任了。
你们看,护国公说了,发现假币,银行承担损失!
而且制假者被杀了,谁还敢造假?
这纸币,真的靠得住!
七月底,护国银行开业第一个月的数据出炉。
钱守道兴奋地向卢象升汇报:护国公,首月成绩:存款总额五万两,发行纸币三万两,发放贷款一万两,利息收入两百两!
而且,纸币的接受度已经达到六成,特别是大额交易,基本都用纸币了!
太原分行也开业了,首日就收到存款八千两!
卢象升满意地点头:很好。继续努力。记住,银行的根本是信用。只要我们说到做到,纸币就能真正流通起来。
属下明白!
站在银行三楼的办公室,卢象升望着窗外繁华的街道。商人们拿着纸币进进出出,不再为携带沉重的银两而烦恼。百姓们把积蓄存进银行,不再担心被偷被抢。
这就是现代金融的力量。
纸币的流通,会极大地促进商业发展。银行的贷款,会帮助更多人创业。复式记账法,会让财政更加透明。
而这一切,都是护国府领先时代的优势。
接下来,是军事改革。卢象升喃喃自语,参谋部制度、军校、新战术……护国军的战斗力,还要再提升一个台阶!
窗外,护国府的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普照大地。
一场现代化的变革,正在这片土地上如火如荼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