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如今是因为他们年纪小,对他人构不成威胁,可以后呢?古人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仅是李杰和李旺,李晚也想通过这件事让家人明白这个道理,尤其是即将随商队外出的两个哥哥。
七岁的李杰蹭地站起来,小拳头攥得紧紧的:“要是有人塞夹带给我,我就当场扔出去!然后叫巡考的人来看!被褥湿了的话,我就把干衣服全裹身上,再跟旁边的人借点干草垫着,反正不能冻晕了写不了卷子!”八岁的李旺则扳着手指头慢慢说:“被陷害要先保住卷子,跟巡考官说清楚每道题的思路,证明自己会做;被褥湿了晚上可以缩在考篮角落,把墨水瓶焐热了揣怀里,实在冷就跺脚背书,让自己动起来——大姐说过,遇事不能慌,得想办法。”
一旁准备随商队历练的李宁和李福也一脸若有所思。李宁对李福低声道:“考场里使绊子跟商道上被人截货一个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得学阿旺先理清头绪,再学阿杰守住根本——不管是卷子还是货单,把自己该做的做到位,才不怕人使坏。”
李福点点头:“刚才听他们说那考生喊冤没人信,以后在外头,咱们凡事都得留个心眼,真遇着麻烦,得像他们护着卷子似的,先护住咱的账本和凭据。”
李晚没有直接评判他们说的对不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也是当事情发生后能采取的好办法。不过姐姐这里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防患于未然’,不给对方动手的机会。
李晚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两个弟弟沾着墨痕的袖口,声音像春日晒暖的棉布般柔而韧:“就像种庄稼前先除净杂草。”她牵过李杰的小手,用指腹摩挲他掌心的薄茧:“进号房前,把考篮里每本书都翻开抖一抖,墨锭对着光看有没有空心夹层,就连鞋底都得踩实了——听说以前就有考生鞋底藏了纸条,巡考拿去,一跺脚就听见沙沙响。”又转向李旺,替他理了理歪斜的衣领:“出恭时别把考篮留在号房,要么把考篮托付给相邻的老实考生,要么就提着去——你想啊,若有人趁你不在往被褥里泼水,等你回来时水迹还是湿的,这不就抓住狐狸尾巴了?”她指尖点过两人胸前的盘扣,眼里映着灶火般的暖意:“就像你们背书要提前温故,防人也要提前把缝补好,让那些歪心思连下针的空儿都找不着。”
“ 考场之上,不仅考学问,也考心性,考应变,甚至考运气。不过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守住本心。学问是自己的,用歪门门邪道得来的,终究不踏实。而做好准备,保重身体,才能让自己在考场上走得更稳。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次的事, 就当是给你们上了一课。以后的路还长,无论是读书还是做人,都要像在考场上一样,既要认真准备,也要坚守底线。至于结果如何,我们尽力就好,不必太过执着。”
起身,目光扫过全家人:“这次的事,也给我们上来一课。这一课啊,是让咱们知道‘周全’二字怎么写。”她指了指墙角码放整齐的考篮:“给孩子们备考篮时,咱们光想着笔墨干粮,却没想过要多备一方防水油布;想着让他们温书,却没教过他们怎么防着旁人使坏——这就像织布时漏了经纬,看着密实,遇上风雨就透了缝。”
她走到门边,轻轻合上半开的木门:“那被陷害的考生,若平日就跟同窗保持分寸,不让人抓着把柄;那被褥湿透的考生,若进场前多检查一遍铺盖,或许结局就不同。咱们过日子跟赶考一个理,不能只盯着眼前的书卷子,还得看看脚下的路有没有坑,身边的人有没有歪心思。”李晚的目光落在两个即将远行的哥哥身上,“你们走商道更要记着,签契约时多核对几遍数字,住店时睡前插好门闩,遇见突然热络的人先问清底细——把‘防’字做在前面,才不至于像考场里那些人,事到临头只能干着急。”
李老太也深有感触的说道:“往后啊,咱们家里人做事,都得学那千层底的鞋,多纳几层心思,多防几个角落。不是让你们疑神疑鬼,而是要像春种前翻地似的,把可能长杂草的地方先翻出来晒透了,这样不管是赶考还是走南闯北,心里都能踏踏实实地生根。”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一家人的脸上,温暖而祥和。虽然县试的结果尚未可知,但这三天在贡院内外的经历,以及此刻在堂屋里的这番对话,却像一颗种子 ,悄悄埋进了李杰和李旺的心里,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发芽,长成他们人生路上的指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