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卫强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日头已经爬过了老旧的屋檐，金灿灿的光透过蒙着灰尘的玻璃窗，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墙上那只走了三年的旧挂钟，正“滴答滴答”地响着，指针不偏不倚地停在九点十分的位置。
宿醉的头痛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他撑着床沿坐起身，空荡荡的袖管随着动作晃了晃，带起一阵微弱的风。他抬手捶了捶昏沉沉的脑袋，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嘴里满是白酒残留的辛辣味，嗓子眼干得像是要冒火。
“嘶……”段卫强倒吸一口凉气，目光茫然地扫过这间窄小的屋子。
昨天晚上，他明明是坐在小马扎上，对着一堵斑驳的土墙喝酒，后来腿脚发软，重重摔在了冰凉的水泥地上，怎么醒来会躺在这张硬邦邦的木床上？
他皱着眉，掀开那床洗得发白的薄被，赤脚踩在地上，凉意顺着脚底往上窜，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扶着墙，慢慢走到屋子中央，环顾四周——地上的空酒瓶被收拾干净了，原本散落在桌角的烟蒂也不见了踪影，空气里的酒气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若有若无的米香，顺着门缝飘了进来。
是厨房的方向。
段卫强的脚步顿了顿，心里泛起一丝疑惑，随即抬脚往厨房走。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的目光瞬间被灶台上那碗还冒着点余温的小米粥勾住了。
白瓷碗洗得干干净净，里面盛着稠乎乎的小米粥，米粒熬得软烂，汤汁泛着淡淡的米油，旁边还摆着一双干净的筷子，整整齐齐地放在筷架上。碗沿上还沾着一滴晶莹的水珠，像是刚被人端过来不久。
段卫强的心猛地一暖，像是有一股温水，顺着喉咙淌进了心窝里。
除了小九妹子，还能有谁？
这栋破败的小平房，墙皮掉了大半，屋顶还漏着雨，屋里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平日里除了收废品时偶尔来的老乡，几乎没人愿意踏足。邻里街坊看他的眼神，要么是同情，要么是嫌弃，只有王小九娘俩，不嫌他这儿脏，不嫌他是个残疾人，还肯真心实意地对他好。
他想起昨天晚上断断续续的梦，梦里好像有人在给他擦嘴角的呕物，有人在他耳边轻轻叹气，还有小花怯生生的声音……原来那些都不是梦。
段卫强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那点因为宿醉和自责带来的阴霾，像是被这碗小米粥的热气烘得散了些。他也顾不上烫，端起碗，拿起筷子，呼噜呼噜地往嘴里扒。粥熬得恰到好处，软糯香甜，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他火烧火燎的嗓子，也暖了他冰凉的胃。
一碗下肚，他意犹未尽，又去锅里舀了一碗——锅里还温着小半锅粥，显然是王小九特意给他留的。他三两口又喝了个精光，连碗底的米油都舔得干干净净。
两碗热粥落肚，身上总算有了点力气，头也没那么晕了。段卫强洗干净碗，又从水缸里舀了瓢水，胡乱抹了把脸，粗糙的毛巾擦过脸颊，带着淡淡的皂角味。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敢再耽搁——废品站的老板虽然心善，却也容不得人迟到。
他抓起放在门后的布袋子，袋子里装着他的手套和水壶，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门窗，这才锁好屋门，脚步匆匆地往废品站赶。阳光洒在他的背上，空荡荡的袖管被风吹得晃了晃，他却觉得，这脚步比昨天轻快了不少，连胸口的那块石头，都像是轻了几分。
与此同时，同在一个京城，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景山别墅外，穿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谈笑风生，身上的高定礼服和限量版首饰晃得人眼花缭乱，空气中弥漫着香水和香槟的味道，处处透着奢华与气派。
这里是京城独一无二高档别墅区，依山傍水，寸土寸金，能在这里拥有一套房子，是无数人挤破头都想实现的梦想。
张雨晴站在人群中央，一身剪裁得体的香槟色长裙，长发挽成精致的发髻，露出纤细的脖颈和耳垂上的钻石耳钉。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从容地应付着身边亲朋好友的寒暄，眼底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从容与淡然。
“雨晴！”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郭雪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快步走到张雨晴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兴奋，“你眼光也太好了吧！这景山别墅我可早就听说了，要不是你，我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进来逛逛。快说，你选了哪栋？”
张雨晴淡淡一笑，自然明白郭雪的心思——无非是想离自己近一点，往后也好互相照应。她抬手指向不远处那栋最显眼的别墅，语气平静：“就那栋。我们家人口多，得选个大点的。”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发出一阵惊叹。那栋别墅独占了整个别墅区最好的观景位置，红墙白瓦，庭院开阔，比旁边的几栋都要大上一圈，光是看外观，就透着一股子低调的奢华。
郭雪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我的天，这栋也太气派了！雨晴，你左边那栋有人选吗？”
张雨晴摇了摇头。
“那我就要这栋！”郭雪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里满是果断，生怕晚一步就被别人抢了去。
她这话一出，旁边的亲友们也纷纷来了兴致。
“那我选雨晴右边的！”张春香笑着开口，目光里满是期待。
裴青燕紧随其后：“我看南边那栋不错，视野好，我要那栋！”
欧阳穗指向不远处一栋带花园的别墅：“那栋有个小花园，我喜欢，就它了！”
许洪亮摸着下巴，选了离大门最近的一栋：“我选这栋，出门方便。”
李凤印和张秀娟也凑在一起，嘀咕了几句，很快就敲定了心仪的房源。
不过半个时辰，众人就都选到了合心意的房子。售楼经理站在一旁，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手里的笔飞快地在合同上记录着。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一栋栋气派的别墅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众人站在观景台上，看着远处的青山绿水，心情格外舒畅。
“我有个提议！”郭雪举起手，声音响亮，“既然大家都选好了房子，不如咱们约定好，十月一的时候一起搬家！到时候办个乔迁宴，热热闹闹的，多好！”
“这个主意好！”
“我同意！”
“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