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麓脉桥的硝烟未散,王铁匠跪在断裂的玄铁桩前,左手齐腕而断,断口被烫红的铁钳死死压住。他望着桥底翻滚的黑气,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那里曾是五方灵脉交汇的“通心渠”,此刻只剩扭曲的钢筋和焦黑的脉根。
“师傅!”三个徒弟拖着伤腿爬过来,其中一个的肩胛骨被蛮族的骨箭洞穿,血浸透了护心甲。他们将最后三根玄铁桩往裂缝里塞,桩子刚触到黑气就冒起白烟,“撑不住了,脉气散得太快!”
路生带着药队赶到时,南脉的碎石还在滚落。他摸出罗盘,铜针指向西麓的角度已弯折成九十度,针尖上凝着一滴黑血,落地便腐蚀出个小坑。“墨叔呢?”他撕开伤员的绷带,伤口里竟缠着细如发丝的黑气,“这是‘噬脉蛊’,蛮族用灵脉尸油养的,沾着就烂。”
张婶的干粮队在半路被溃散的蛮族流民冲散,她攥着最后一袋硬面馍,在尸堆里扒找幸存的孩子。一个黑沙城的小童死死咬着她的衣角,指缝里漏出碎语:“城破了……长老们用身体堵脉眼,烧得像火把……”
凌恒的账房成了临时伤营,断手断脚的伤员挤满了柜台。他一边给昏迷的学徒喂水,一边核点从蛮族尸身上搜出的令牌:“共十二支小队,每队都带着灵脉探测器。”他突然停住动作,令牌背面的刻纹与多年前黑巫教的骷髅令重合,“是黑巫教余孽在背后挑唆,蛮族根本认不出灵脉图。”
墨渊踏着月光赶回青石镇,甲胄上的血结成冰碴。他直奔镇脉石,黑石上的融纹已褪色大半,五方灵脉的光带只剩残缕,像垂死之人的呼吸。“还有救,”他摸出贴身的脉源晶核碎片,往石缝里塞,“北麓的‘潜脉’没断,那是当年故意藏起来的后手。”
话音未落,镇外传来马蹄声。波斯使者浑身浴血,怀里抱着半张烧焦的灵契文书:“雪山灵脉被炸毁,国王率亲卫死守最后一个节点,让我带话——守住潜脉,波斯还有翻盘的可能。”
王铁匠被抬回时已昏迷,徒弟们捧着他断落的左手哭。路生突然发现,那只手的指骨间还夹着块恒脉草籽,焦黑的外壳下,竟透出一丝绿意。他立刻将草籽埋进镇脉石旁的灵壤,用自己的血浇灌——血珠渗进土里,草籽竟发出细微的开裂声。
子夜,潜脉的方向突然亮起微光。墨渊率队冲向那里,发现是黑沙城幸存的老石匠在用古纹刻“续脉符”,老人的胸口插着半截断矛,血顺着刻刀滴在符纹上,每一笔都带着颤音:“潜脉……要用五方人的血才能激活……老身的够了,你们……”
话未说完,老人便倒在符纹中央,断矛穿透身体,将符纹的最后一笔补全。五方灵脉的残缕突然汇聚,顺着符纹注入潜脉,镇脉石的融纹重新亮起,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生机。
墨渊望着潜脉涌动的微光,握紧了墨剑:“天亮后分两队,一队随我去西麓收编残部,一队守潜脉,用恒脉草籽重建灵壤。”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伤的脸,“蛮族不懂灵脉的韧性,就像野草,烧得越狠,长得越疯。”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镇脉石的融纹终于稳定下来。路生埋下的恒脉草籽破土而出,顶着露珠的嫩芽指向潜脉的方向,像在昭示新的开始。这场骤雨般的劫难,虽折断了灵脉的枝桠,却没能挖断它深扎的根。